“怎么可能啊？”吴頔着急得几乎已经忘了普通话怎么说：“我和安婧当初是在计划结婚没错，但什么时候结婚，在哪里办婚礼，都还八字没一撇。我今年来新疆只是和她求婚，哪来的喜帖？”

    艾力把一张设计别致的请柬递给吴頔，“我们派人调查过，这封请柬确实是由上海寄出，所处街道也和你家的位置对得上。”

    吴頔翻开请柬，惊讶不已：“真见鬼！”

    “最关键的是，这封请柬发出的时间，应该比你们当初确定结婚的时间还要早。也就是说，如果陈茂德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给他发请柬的人，从一开始就计划要除掉安婧，而且是借陈茂德夫妇的手。”

    讲到这里，吴頔不得不将这个目标点转移到妹妹吴烟雨身上。

    可吴烟雨为什么一定要通过陈茂德夫妇呢？在此之前，他们二人没有任何交集，吴烟雨也从没回过新疆，更别提在新疆有什么亲人。

    “会不会是那个陈吉？”吴頔突然想到，陈吉和陈茂德夫妇是有联系的。

    “他们之间肯定有联系。”艾力拿出几张通话详单，说明情况：“这是我们昨天去通信局调查出来的，虽然两张通话卡都不是本人办理，但顺着这些身份证查上去，得知使用这两张电话卡的人就是吴烟雨和陈吉，也就是说，他们两人早就有联系。”

    “那还等什么？直接审讯陈吉不就行了？”

    “陈吉现在对我们已经有所防备，试了好多办法都套不出什么话来，而且我们断定，陈吉对吴烟雨有着特殊的感情。”

    “特殊的感情？什么意思？”吴頔很快反应过来，怒嗔嗔地咒骂道：“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看得出，吴頔还是很维护妹妹吴烟雨的。

    艾力把这些资料整理好，正准备装包离开，袁彩从餐厅外面推门进来，朝他们二人挥了挥手。

    她刚调查完陈茂才那边的情况，看这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应该也是没什么新进展。

    “怎么样？”艾力招呼服务员，给袁彩又上了一份过油肉拌面。

    话一问出口，袁彩的反应倒是没艾力和吴頔想的那么糟，她心平气和地带着微笑说：“这陈茂才看似和陈茂德只是远方亲戚，和安婧的案子也没什么关系，但我总感觉，他们之间应该在很多年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正是因为这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导致了安婧的惨剧发生。”

    “你说陈茂德、陈茂才和安婧之间？还是在多年前？”艾力皱眉：“他们三个人能有什么关系？”

    面上来了，袁彩三两下搓好一次性筷子，准备开饭，没有回答艾力给出的问题。

    不过艾力刚才的疑问，倒是让坐在一旁的吴頔多了一分沉思，好像什么都在雾里，又什么都摆在眼前了一样。

    甚至，吴頔觉得答案就在面前，只是他不敢去揭开这个答案。

    自从他知道吴烟雨安排房东作为眼线监视他之后，他对吴烟雨此次来新疆的动机就更加不能确信。

    此前，吴頔知道妹妹对自己有那份心思，虽然不明说，但彼此二人都没有捅开那层窗户纸。

    在他眼里，吴烟雨就是那个从小站在他身后，无依无靠等着他去保护的妹妹，他有义务守护她，哪怕在安婧第一次去上海居住，他察觉出吴烟雨的敌意时，吴頔也仍旧选择相信吴烟雨。

    至少，在台面上，吴烟雨一直甜甜喊着安婧“嫂子”。

    哪怕有再多不舍，不甘，不情愿，但哥哥已经有了心上人，她又有什么资格不去祝福呢？吴頔始终想不明白，也不愿想明白，吴烟雨会因为他选择安婧，而动杀心。

    冬季的新疆越发干燥，空气里藏着一种冷冽，大方且招摇。

    眼见就要过年，新疆多数人都要提前回老家，因为路途远，路上要多预留些时间。

    袁彩提着大包小包来到火车站，远远就见着许烨站在约定的位置抽烟。

    “给你说了别送这些土特产，拿着不方便。”

    袁彩没理许烨，把手上拎着的几个大包挂在许烨的行李杆上，“都是路上吃的，有椒麻鸡，花瓣馕，撕开直接就能吃，一点也不麻烦。”

    许烨指了指行李箱：“我来的时候一件衣服都没带，你猜这行李箱里装得满满当当的都是什么？”

    “什么啊？”

    “特产呗！”许烨耸耸肩膀，“都是师傅给我带的，这回我过来，可真是不虚此行。”

    袁彩还真是没想到，她当初费劲周折，派许烨去监视星夜，如今倒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寒暄了差不多半小时左右，许烨该进站了，他劝袁彩留步，“只是回家过个年而已，说不定年后我就又过来了。”

    “那也得送，毕竟这次你来新疆，是我请过来的。”

    “那也不合适。”许烨目光瞥向袁彩身后，暗示她：“有人盯着呢。”

    袁彩不解，顺着许烨的目光转过身，竟然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定睛一看，居然是艾力。

    那边艾力看见袁彩回头，吓得他一激灵，立刻侧身躲到一个卖红薯的小商贩后面，靠着锅炉里热腾腾的烟火气挡住他那一米八多的身高。

    真当袁彩瞎呢！

    “别管他，不知道是谁。”袁彩悻悻回过神来，小声嘟囔道：“还监视起我来了。”

    许烨劝她：“我觉得艾力这小伙子对你是真心的，前前后后唯你马首是瞻不说，人也正直善良。”

    “你才见过他几面呀？就知道他的真心了。”

    “男人的直觉。”

    “嘁…”袁彩停住脚步，开始正式地告别，“你师傅在做的那件事情我去查过了，血社火现在单靠老一辈的人去传播，很难代代相承。现代社会嘛，还是要网络化。”

    许烨点点头，“袁大警官说得没错，我师傅那边的事，我后面会好好和他沟通一下。这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不能就在我们这代人手里弄丢了。”

    “真没想到你会对这些感兴趣。”

    “别说我了…”许烨话锋一转，目光如炬，“袁彩，说真的，你是天生的警察，希望这件案子以后你能好好考虑考虑，重新穿上那身衣服。”

    是啊，天生的警察。

    袁彩自从上了警察学院以后，上到老师下到同学，无人不说她是天生的警察。她以前从来不觉得，这人生下来，哪有什么注定要做的事。

    可这几个月下来，袁彩越发感觉到她活着的意义。

    查案有过焦躁，有过痛苦，有过怀疑，但她的人生就是在这些焦躁和怀疑中，不断完善充实，不断成就满足。

    比起之前的盲目庸碌，好像只有这几个月，她才找到了人生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