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无看着手里的白布，你到底是在祝福我还是在咒我？

    希灵正色道：“狩拓罗秘术使用方法，就是将所有的孽吸过来，然后储存到自己的身体里，如果说因果这种东西十分可怕，那孽就是那个让因果对你充满恶意，不断给你带来灾难的东西。”

    “不是吓唬你，你如果就这么死了，或许才是最大的幸运。”

    苍无不以为然：“我不在乎这些，这是我的故乡，我爱神界，正如你爱修真界一样。”

    这个时候的苍无，无比坚定的对希灵说。

    希灵看苍无的眼神，活想在看一个没有经历过世界毒打的毛头小子，希灵张口：“你不会知道那种干什么都不顺，做什么都不被人理解，永远都能完美的错过幸运的滋味，你或许在过去看见过我的经历，但你要明白，旁观者和入局者是完全不同的。”

    “你会后悔的，一定。”

    希灵那双眼睛仿佛已经看见了未来，她用同样坚定的眼神盯着苍无，完全是以过来人的身份提起这件事情。

    苍无略感诧异：“你，后悔救修真界了？”

    “再深的热爱，也会在一次又一次的重蹈覆辙中，被磨灭殆尽。”

    “......可你，还是为了修真界的未来，对那些被苍月蛊惑过，那些曾经针对过你的人手下留情了。”当时希灵的处境可谓是举世皆敌。

    但凡有点势力，可能有一点作用的，都会因为各种原因厌恶她，姜若云因为是符骨不在被影响的范围，所以他几次与希灵擦肩而过。

    公孙妍如愿与希灵相见，并开始保护她，在公孙妍的庇护下，希灵成功突破了化神期，但苍月很快就杀死了公孙妍。

    南宫莫情倒是想帮希灵，可那时他双手被砍，已经废了，自己都救不了自己，哪有功夫帮助别人？

    上官礼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展露锋芒，就被杀死，最后就像一只再正常不过的小松鼠，被饥饿的野兽拆食吞噬。

    老实说，看见这一切的时候，苍无觉得苍月死的真是半点不冤。

    他以旁观者的视角，看见了苍月以爱为名，施加在希灵身上的痛苦，而且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干的哪里不对。

    他悔的是他认错了人，害了希灵，而不是他做错了事。

    因为害的是他爱的人，所以他错了，可如果害的是别人，那就是理所应当，甚至不值得他记住。

    重点是希灵根本不喜欢苍月呀，她就是一个绝缘体，月老亲口认证的那种，无缘无故就被坑了一把，她别提有多冤。

    越是深知这一切，苍无对希灵就越恨不起来，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给希灵护道会给神界带来怎样的麻烦，但他还是选择了这么做。

    他觉得，就算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就算没有别人，希灵也能达到后面的成就，因为她就是一把天生的兵器，一个天生就适合修炼变强的妖孽。

    所以......

    希灵道：“谈不上后悔。”

    希灵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修真界是他们的家，而且，”希灵面色古怪，看向苍无，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我为了修真界牺牲了这么多世，要是在最后的关头因为一些废物就放弃了，那我之前的付出不就打水漂了？”

    苍无：“......”

    苍无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那个说希灵始终坚定初心，拯救苍生的世界。

    希灵说的好无情，但好有道理。

    希灵又看向他，神情认真：“你会比我还惨，因为我毕竟只是被牵连的，神界这么多孽……我实在想不到你还能有多惨呢。”

    苍无道：“......你别再用这种眼睛看我了。”

    他发誓希灵现在这个眼神，比未来他们对决的时候，看死人的眼神更让他感觉不舒服。

    希灵难得没有挖苦他，十分自然的移开了视线：“嗯。”

    没等苍无松一口气，就听希灵难得的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也不是故意这么看你，只是觉得看一眼少一眼，毕竟我还是挺喜欢你的，剑。”

    苍无：“......”

    更不舒服了。

    能让希灵退让不计较的，除了朋友就是即将倒大霉的人，那种倒霉到她都看不下去的人。

    苍无道：“至少我现在不会后悔。”

    希灵头痛的看着他，她觉得，烟尧当初是否也抱着这种想法？

    到底有没有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一下？

    未来的他，招他惹他了？

    希灵语气幽幽：“......信我，未来的你一定恨不得掐死现在的你。”

    苍无不明白希灵这个怨气从何而来，但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从善如流的越过了这个话题：“如果，我是说如果。”

    苍无对希灵说：“虽然这么说有自作多情的嫌疑，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如果有什么东西以这个方法来牵制你，你别管我。”

    希灵挑眉看向他。

    苍无语气居然带了一种老父亲的心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有注意避嫌，不该看的绝对一眼没有多看，不，是一眼都没有看，你冷静。”

    希灵手放在剑柄上，目光不善的看着他，如果换成别人，希灵非打死这个偷窥的变态不可，但这是苍无，那可是拥有比她酒品更可信的人品，于是，希灵想了半天，手还是松开了剑。

    苍无嘴角微抽：“你有恩必还，有仇必报，虽然我帮了你，但你留下了救神界的生机，虽然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愿，但还是谢谢你，这只是交易，我们扯平了。”

    看着苍无极力撇清他们的交情，哪怕知道希灵可能是最后救他的机会，但还是如此做，真的是怕自己不会死呀。

    希灵默了默，随后嗤笑一声：“你确实自作多情了，居然以为我会为了你受制祂？”

    “那请你保持这个态度。”苍无看着希灵，声音凝重，半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希灵她，恩怨分明，有仇必报，有恩必还。

    这大概是她始终未变的脾气，苍无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那个总是容易被人利用的软团子，又好骗又胆小，长的还十分可爱，靠近了还能隐隐闻到一点奶香，凶起来都萌哒哒的，婴儿肥的小脸看的人心都要化了。

    女大十八变，还是小时候让人喜欢一点，又懂事又可爱，简直就是所有人心中的最佳小棉袄。

    靠在腿上缩成一小团安睡的模样，更是让人不忍打扰，连风都小了不少，宛如一双温柔的手，在炎热的夏季带来清凉，但又不会惊醒她。

    苍无知道，那是世界在关注她，如果不是因为世界不能插手人间的事，希灵一定会一直保持着这个心态长大。

    可能会像凤妤柔那个刁蛮任性又不愿意吃亏的公主一样，但她一定会比凤妤柔的脾气更好，至少不会一言不合就让人打断别人的腿。

    当初凤妤柔交代与他对战的那位神只时，苍无是听见了的，只是所有人都低估了他当时的实力，认为隔那么远还有禁制，他一定不知道。

    其实他什么都清楚，所以对凤妤柔喜欢他这件事并不放在心上，凤妤柔是在他展现出足够的力量之后才动心的，凤妤柔爱的是他的力量而不是他这个人，这种感情，不是他想要的。

    如果有一天，能有一个可以见证他的辉煌，也可以容忍他的失败，无论他是什么身份都愿意爱着他的人，那苍无发誓，他必将倾尽所有去保护她，陪伴她。

    可惜，这样的人注定不存在。

    就是希灵这种没有一点目的接近他的人，也是出于被他的剑吸引，因为共同的爱好，如果苍无没有剑，如果他没有力量，希灵也说过，他们根本就不会认识。

    希灵见他半天不说话，问：“你在想什么？”

    苍无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凌霜剑，语气难得的有些惆怅：“我这辈子可能只有剑了。”

    亲人，爱人，他这辈子注定无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