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方东打量一下小伙子，一表人才，明目皓齿，浓眉大眼，反问：“咋个？你认识我？”

    “您是宏达公司工程部主任呢。”

    小伙子说话语气坦然，体现坦诚，许方东并不感觉刺耳，心里过了一下，就没事了，微笑一下：“这么说，你对我以及我们公司的情况都有了解？”

    邢毅微微颔首：“有一点。”

    宏达公司在县里是几家像样的企业之一，要说城里人没有不知道的。小伙子刚从外地调回来，县里多少单位，都怎么样，人事劳动局那边自然会作介绍，也不足为怪。

    接下来许方东与邢毅就有了一番交谈。

    “你应该是本地人吧。”

    “我们家之前在城里住过，现在搬到乡下去了，在马鞍山。”

    “你刚从外面调回来？”

    “是的。”

    “怎么要调回来呢？是原来的工厂不好吗？”

    邢毅如实回答：“我之所以要调转家乡，就是因为母亲身体不好，她患有股骨头坏死的伤病，饮食起居都有不便，我就想调过来，尽量靠近家里，多有点时间帮助一下母亲。”

    “好小伙子，这样孝敬老娘。”

    又问了几个问题，虽然与想知道的内容无关，但许方东心里有数了，感觉找到人了，即提出来要请他帮助搞数据汇统。

    许方东说：“你字写得那么好，不去作数据工作，真是极大的浪费，你来去搞数据汇统那次适合，报酬也会适当给你的。”

    邢毅说：“数据工作对于我来说，也不算难。”

    许方东搓着手，说：“那就算答应我们啦，那你什么时候可以……”

    柳老板却说：“等等，小邢老弟，那帮我们家打井的事……”

    邢毅见柳老板着急，说：“你放心，我记着的，等一会我就可以下先搞一个初步设计，你们看过后没有问题，就可以考虑动工了。”

    “要我们做哪些准备工作？”

    “材料设备人工我会给你们安排，你们只要筹备好资金就行。”

    “好啊好啊，那要多少资金才够？

    “打井提升，电机，水泵，储水池，管子，管件，总的大概要三万左右吧。”

    一旁听着的许方东插话：“小伙子，这方面你也懂？”

    邢毅微笑说：“在厂里支农服务队，我就负责工程技术这一块，帮当地农户搞这个，前后搞了七八台了。”

    “好了，太好了，”许方东激动起来，一口唾沫没咽下，呛了喉咙，忍不住咳嗽起来。

    柳老板赶紧倒杯水递给他。

    许方东接过，喝下一口，说声：“谢谢。”

    许方东着急，就因为心里也装着一个提灌站的事。

    那是宏达公司的一道难题。

    难题就是答应给上堰村修建一个提灌站，迟迟没有落实。

    半年前，村里提出来这个要求之后，孙国玺爽快答应，并告诉了谭德利，意思就是让他着手安排，他却说财务上没钱。

    村里催促，说季节不等人，现在施工正是好时候，一拖就是半年。

    新的季节又来了，孙国玺给村里回话，说正在与水利局磋商，主要是他们抽不出专人，我们还在努力想办法。

    这本来不管他的事，可是孙国玺与他无话不说，这一周内就说了两次。

    许方东看见孙国玺正为此事烦恼，自己也不舒服，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许方东稳定自己的情绪，给柳湘君说：“幸亏你了，你家要不是开馆子，小邢他就不会来吃粉，不来吃粉，再怎么也难发现后面草地下有地下水，而这时候我又刚好来遇到，感谢呀感谢呀。”

    柳老板道：“可不是么？我家在这里开馆子都好几年了，感觉后面那片草长得好，养肥了好几茬母鸡，根本想都想不到的事情，不是小邢他，谁又能看出草地下面有好水？”

    许方东说：“柳老板呀，这小邢呢，是先到你家，才遇到我，按说做事，应该先帮你家再去帮我们，可是我们公司现在遇到了大难题，如果现在不安排，就有可能影响挣个发展，所以就想和你商量一下，通融通融，让这位小邢师傅先去帮帮我们？”

    柳老板笑道：“没问题呀，许伯，你们公司是大单位呀，你们办的是大事呀，一定要让你们先做，我们家的事可以往后一点，这样我们也有点时间去筹钱。”

    “好，谢谢你了，那我们一起给小邢说说？听听他怎么说？”

    邢毅还能有什么说的呢？告别柳老板和甘阿姨，跟着许主任走了。

    一路上许方东给邢毅大致说了情况。

    邢毅只听不说，许主任的真心实意他体会得到，宏达公司现阶段在干哪些事，情况怎么样，他也清楚。

    谈到报酬，许方东道：“我们公司工程项目都是进行分包制，一事一包，一段一包，我看着数据汇统就算一件事，提灌站是一个工程，都这样安排，你看行不？”

    “没问题。”

    “数据汇统这一项，给的时间是五天，一天二十块，按时完成，给你一百块。提前完成有奖，延迟也要相应扣罚，你看怎样？”

    “可以。”

    “提灌站是一个单独项目，由你拿出设计方案，可行性预算，经费报酬按预算方案执行。同意吗？”

    “同意。”

    不过心里还是有盘算，眼前的情况，数据汇统报酬少，忽略不计，主要是提灌站，资金投入五六万只有多，一个月干完，设计费安装费间接费管理费等，不会低于五千，作为项目负责人，至少可以支配一半，这就有二千五。

    再接着转头来帮柳青饭店打这口井，半月完成，私人项目，不计间接费管理费，取两千就可以了。

    两个月时间，连不好的天气也算在内，两个不大的工程，总收入可以达到四千多，按眼前的称谓，这叫自由职业者，临时工。

    如果找到了单位，办了手续进去，那就是固定工，旱涝保收，固定工资按月领薪，那是多少？像他这样二十五岁，工作五年的普通员工，工资每月三百多，不到四百。

    前世上，他回来，经人事劳动局介绍，进了宏达公司，开始几年，按月领固定工资，二百二十五，此后每两年调升一级，十年后，升到一千二百五，后来改为底薪一千五，按工程进度提成，最多的一个月，拿到了三千，熬到那个时候，真是不容易。

    忽然想到档案的事，没了它，介绍单位就难了，为了那一家人的安危，把自己关键问题给忽略了，欣慰连接着心酸。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这个阶段，自己算是处在一种自由的空间，想干啥就干啥，揽工程找项目，只消忙碌两个月，可以拿到五千，而固定工要达到这个数，则需要不间断干一年零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