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阳光从窗户倾泻而下。

    洒满整个床铺。

    厚厚的软被下，白皙光洁的肌肤若隐若现，浑圆的臀线半裸在空气之中。

    缪德米拉灿金色的长发在枕头上凌乱铺开，宛如流动的金色河流。

    熠熠生辉。

    少女眉头低蹙，紧闭着的眼皮下微微滚动，嘴里不时响起磨牙声，似乎是在梦境里咒骂着什么。

    “小珍珠，早餐已经好了。”

    “你醒了吗？”

    这时，伴随着卧室房门的轻响，莫洛夫将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语气中带着一丝暖意。

    “哦......好的......”

    “爷爷......我马上来......”

    条件反射般的梦呓在屋内响起。

    金色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缪德米拉缓缓睁开了湛蓝色的眼眸。

    随着昨晚的记忆重新涌入脑海，初醒时的朦胧瞬间被愤怒所取代。

    她咬着牙抬起头来，下意识的想要翻身扑去，将李宝玉咬死在床上。

    床身猛烈的晃动了起来。

    缪德米拉用尽全身力气挣扎了几下，似雌兽般的低吼咽呜在床上响起。

    而后，她便无力的躺了回去。

    如同泄了气的洋娃娃。

    缪德米拉的双手双脚，在昨晚就被李宝玉拿绳子缚束在了床架上。

    而少女的身边早已空无一人。

    只剩下了被子里的淡淡余温，诉说着某人刚离去不久的事实。

    好在李宝玉离开之前，在她的枕边留下了一把匕首，缪德米拉这才不至于陷入在家人面前社死的境地。

    “啊！”

    “混蛋！”

    “苏卡！”

    “你还算个男人吗！”

    想起昨晚，自己犹如一个不会动的抱枕，被李宝玉扒光了却什么都没做，缪德米拉不禁恼羞成怒的大声咒骂了起来。

    门外，正欲离开的莫洛夫将军脚步一滞，脸上充满了震惊。

    【坏了！】

    【小珍珠怎么会知道我和洛娃的事？】

    ——————

    与此同时。

    李宝玉身穿一袭熊皮大氅，神色慵懒的打着哈欠回到了乌克兰饭店。

    犹如饱食了一顿的上山老虎，满足和愉悦之色溢于言表。

    虽说在缪德米拉身边，不如在巧巧老师身边睡得香，但好歹也是睡了个踏实觉。

    裹挟着来自四九城街头上的寒气，李宝玉大大咧咧的走进了房间内。

    两只手里提溜着用油纸包好的早点，还冒着丝丝热气。

    这令人熟悉的家乡味道，随着李宝玉靠近，显得愈发浓郁。

    “喏，给老几位带的早点。”

    “这破地方，还首都呢，连口得意的吃食都没有。”

    说话间，李宝玉将手里满满当当的油纸包放在了茶几桌板上。

    “我哩个乖乖！”

    看到桌子上热气腾腾的豆浆豆腐脑，以及酥脆不减的油条糖油饼。

    卫队长贺战的眼睛瞪了个溜圆，他不敢置信的捏了捏油条。

    油条好似刚出锅一般，烫人的油渍沾在了他的指尖上。

    “嘶！”

    贺战猛的抽回手来，就跟触了电似的，他眼里满是惊疑的看向了李宝玉。

    “乌克兰饭店楼下卖油条？”

    “不对啊！”

    “苏联人什么时候吃开这个了？！”

    “一帮红毛鬼子懂个屁的美食。”

    李宝玉翻了个白眼，回身将熊皮大氅丢在了床上，径直走到了沙发前坐下。

    “吃你的就得了。”

    “问题咋这么多呢？”

    说罢，他便拿起一碗豆腐脑，就着油条唏哩呼噜的吃了起来。

    这豆腐脑，别看调料简单。

    整个四九城就那两三家小店做的精，早上去晚了连锅底都看不见。

    由于天冷。

    李宝玉还特意往里加了不少油辣椒。

    碗里的花生油辣子和卤汁的混合香味，一个劲的往贺战的鼻子里钻。

    见李宝玉吃的香，几个警卫员眼睛都直了，这味他们可太熟了。

    别看苏联这边的吃食稀罕，可架不住出门在外，就想家里的那口味道。

    这样的味道，就是再高明的厨师，再昂贵的食材也调制不出来。

    “小家伙说的没错。”

    “老贺，赶紧招呼着。”

    “手快有，手慢无。”

    “面包牛奶哪有这个好吃。”

    这时，先生也从洗漱间里走了出来，他轻嗅了一下房间里的香味，温文尔雅的笑容里闪过一丝满足与惬意。

    “是！”

    听到先生的话，卫队长贺战嘴角一咧，赶忙安排起了换岗用餐的顺序。

    先生走到沙发前，紧靠着李宝玉坐了下来，乍看之下，二人眉眼很是相近，就好像是爷俩一般。

    端起热腾腾的豆浆，先生细细品尝了起来，远在异国他乡，即便是在四九城随处可见的豆浆，亦是难得的慰藉。

    微烫的液体流入口腔，熟悉的香气和心里的满足在肺腑间升腾，来自莫斯科的寒意似乎也在这一刻被驱逐殆尽。

    房间里，警卫员们满足的叹息声此起彼伏。

    眨眼的功夫，便将手里的油饼豆浆吃的一干二净，眼里满是意犹未尽......

    吃过早饭，卫队长贺战带着一众警卫员走出了房间。

    屋外，起床稍晚的童大姐正埋怨着贺战没给她留一碗豆腐脑。

    屋里只剩下了先生和李宝玉二人。

    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李宝玉挠了挠脸颊，好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自己昨天，就好像是个跟家长闹矛盾后，离家出走的孩子。

    不过先生倒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他坐在了办公桌前，掏出了胸口的钢笔，语气里带着一丝探究与深思。

    “说说吧，你小子在苏联有多少人，都在什么位置上。”

    “啊？”

    听到了先生的声音，李宝玉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他倒是不介意跟先生说这些，他只是有些不明白。

    毕竟从小到大，先生从来不跟他谈这些，甚至有些避讳。

    先生无可奈何的瞪了他一眼。

    “你呀，记吃不记打。”

    “昨天的皮带算是白挨了。”

    “我讲了多少遍，国际局势瞬息万变，牵一发而动全身，苏联还不能乱。”

    “万不得已，那也是可战争，不可混乱，它一乱，咱们可就难过了。”

    别看种花家身处泥泞，西方世界也总是摆出一副看不起种花家的样子。

    但是，他们都感觉的到，西方世界对于种花家的警惕有多深。

    “至于你的目的......”

    “我其实并不反对。”

    先生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李宝玉闻言先是眼睛亮了一下，而后又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

    这小混蛋......

    先生的眉心一蹦。

    脸色不由得黑了几分。

    他当然看得出李宝玉的意思，与其说李宝玉的目的是为了掌控。

    倒不如说。

    只是熊孩子为了解气。

    就好像一个被马蜂蛰了的孩子，下一秒就带着全村老少，要把马蜂窝给灭了。

    这报仇不隔夜的性子......

    唉......

    头疼啊。

    “那您的意思是什么？”

    “就这么放过那狗娘养的？”

    李宝玉浑身无力的瘫进了沙发里，表情有些怏怏不乐的反问道。

    “我随时都......”

    “闭嘴！”

    先生捂着额头，深吸了一口气，好半天才忍下了抽出腰间皮带的冲动。

    孩子错了，得教育。

    我选的......

    我活该......

    “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钢笔轻点桌面的声音响起，先生略显疲惫的眼中浮起一丝期待的光芒。

    “往后的日子里，这边的事你少参与，出人就好，计划我给你布置。”

    “虽然需要时间。”

    “可这是最稳妥的方法。”

    “未来一旦和平演变成功。”

    “这将会是一个伟大的成就。”

    说到这里，先生的声音逐渐低沉了下来，似乎是看到了某种景象，眼中的疲惫逐渐变成淡淡的骄傲之色。

    “只要您别累着，怎么着都行。”

    不知何时，李宝玉走到了窗前，他回过头来，冲着先生呲牙一笑。

    “到时候，我把那红毛娘们的雕像，换成您的！”

    原本听着像是玩笑的话，在窗外朝阳的照耀下，却显得那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