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龙凝香在龙星野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分明看到了愧疚。

    她心中本就不多的委屈和怨气，立刻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歉意。

    毕竟自己这位父亲，虽贵为龙国天子，却从未在自家人面前摆过任何架子。

    就像是个寻常人家的朴实老汉一般，永远都只会露出最温柔的一面，对她们两姐妹宠溺到了极点。

    这从龙星野在两个女儿面前，从不以“朕”自称，便可见一斑。

    “耿耿于怀倒是谈不上，只不过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罢了。”

    龙凝香抿了抿花瓣般娇艳的红唇，轻轻为龙星野拂去肩上积雪，幽怨道：“毕竟爸你又不是不知道，凝香早已对陈天玄动了心，虽说还没有到此生非他不嫁的地步，但也……”

    龙星野叹息着打断了她：“你说的这些，爸当然都知道，只是你和陈天玄之间，根本就是没有可能的啊。”

    “为什么没有可能？”

    龙凝香凤目圆睁，不甘道：“我跟陈天玄，可是有婚约在身的！”

    “婚约？”

    龙星野苦笑道：“和陈天玄有婚约的女人多了去了，个个都是万中无一的天之骄女，未必就比你龙凝香差了多少。”

    “可那又怎么样呢？”

    龙凝香轻哼一声道：“陈天玄的众多未婚妻当中，就数我和他相处时间最长，经历的事情最多，关系最为亲密。”

    “据我所知，陈天玄对南宫妙玉和叶无双那些人，不说态度有多么冷漠和厌恶吧，但也绝对谈不上半点亲近和喜欢。”

    “可我就不一样了，至少他很愿意跟我聊天，甚至是单独相处。”

    “而且他虽然没有说过，愿意和我履行婚约，却也从来没有提过退婚的事情，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定的问题吗？”

    不得不说，龙凝香这番话倒是颇有几分无师自通的阿q精神，似乎笃定了陈天玄对她多少有那么点意思。

    也不知道陈天玄听了之后，究竟会是什么感想。

    反正龙星野是有些哭笑不得，语气愈发无奈地道：“那么天龙战神呢？”

    龙凝香呼吸一窒，立刻就不说话了。

    是啊……

    那么天龙战神呢？

    在那场名流云集的东海盛宴上，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出，陈天玄和陆玲珑之间那些微妙和复杂的情愫。

    更何况龙凝香非但不是瞎子，反而还天生慧眼神目，又怎会看不出二人之间岂止是有了感情，甚至还有了夫妻之实？

    “凝香，现在你总算明白了吧？这正是爸否掉你和陈天玄的婚事，转而让他和你做那气运相连的战友的原因所在。”

    龙星野有些心疼地揉了揉龙凝香脑袋：“虽说如果爸以天子的名义，强行为你二人赐婚，陈天玄无论是看在爸的面子上，还是念及龙尊与我皇族的交情，想必都应该不会拒绝才对。可这样一来，又能有多少意义呢？”

    “我……”

    龙凝香欲言又止。

    “你的心思，爸当然明白，可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既然陈天玄已经心有所属，你又何必执迷不悟呢？”

    龙星野幽幽道：“据我观察，陈天玄虽不是滥情之人，甚至可以称得上至情至性，但却绝对谈不上专一二字。”

    “暂且不说天龙战神，就拿他身边的那些女人来举例——医圣白秋芸，天狼江氏的大小姐江诗曼，还有血魅妖姬苏寒玉，甚至是他那个小徒弟……”

    “这些人，又有哪一个对他没那么点意思？”

    “又有哪一个在他心里没有一席之地，占据着分量和位置？”

    龙星野每多说一句，龙凝香风目中的神采就愈发黯淡一分，用力咬着樱唇，连咬出了血来，都没有丝毫察觉。

    其实父亲说的这些，她又何尝不明白？

    只不过一直没有真正去面对过，一直都在逃避去想罢了。

    但此刻随着龙星野一针见血地点出来，将其血淋淋地摆在面前，她顿时便有种无能为力的悲伤之感。

    毕竟她什么也没有做错，只是喜欢上了陈天玄罢了。

    喜欢一个人，难道也有错吗？

    “你喜欢他当然没错，但你也应该明白，人生很多事往往都是求而不得。”

    龙星野似乎能读懂她的想法，摇头道：“即便你贵为龙国长公主，从生下来就和别人不一样，却也注定难逃遗憾和错过。”

    “就当是爸存了一点私心，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委曲求全，和其他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的爱人，凝香，你就爸一句劝，放下陈天玄吧。”

    “将来的某一天，你终究会明白，喜欢一个人未必就要和他在一起。”

    “只要能够并肩而行，就算只是做朋友，其实也很不错。”

    说完，龙星野转身离去。

    只留下龙凝香独自一人站在钦天监的高楼上，望着漫天风雪，若有所思。

    又或者说，是怅然若失。

    良久之后，那张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喃喃道：“只是做朋友么？”

    “陈天玄，如果我早一天遇到你，如果我也像天龙战神那样，在你回国的第一天，就主动跑到明珠来迎接你，甚至主动放下身份追求你……”

    “或许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吧？”

    没有人回答。

    唯有漫天的风雪声，如泣如诉。

    ……

    与此同时。

    陆家大宅，张灯结彩。

    眼看着除夕将至，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做准备。

    再加上随着陆玲珑归家，以及她即将被封为“镇南王”的消息不胫而走，前来拜访的宾客更是络绎不绝，比往年翻了十倍都不止。

    以至于这段时间，陆家简直连门槛都快被人给踏破了。

    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家族长老、普通族人，亦或是管家仆人，几乎每天天还没亮，就不得不起床迎来送往，有时候忙得连喝口水都顾不上。

    唯独今天，有些不太一样。

    整个陆家大宅不仅一片冷清，看不到任何人来人往。

    就连豪宅所在的山庄都被彻底封死，一副闭门谢客的景象。

    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只因陆家今早上来了一位贵客。

    其身份之重，地位之高，声名威望之盛，堪称惊世骇俗。

    正是那威震全球的隐龙殿主，绝世龙神唐炎！

    因此，在得知唐炎准备造访陆家的消息后，家主陆远立刻便对外放出通知，今日谢绝一切客人拜访。

    甚至不惜将一些在外处理生意的重要家族成员，都全部叫了回来。

    只为了接待唐炎一人，以及他麾下的隐龙殿强者。

    于是，

    当陈天玄带着方云香，一大早来到陆家，准备找陆玲珑的时候，自然而然就被人拦在了门外。

    “两位，请止步！”

    负责安保工作的陆氏族人陆强神色冰冷，挡在二人面前道：“龙神唐炎大人今天在我们府上作客，不管你们有什么事情，都请明天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