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世界，鲸吞数据安全公司，技术顾问翊风的办公室。

    羿曦刚刚开完技术研讨会，他推门走进办公室，坐在工作台前符合人体工学的座椅上。

    天色已晚，机器人秘书将他明天的全部日程投射在办公室的房间内，他无暇观看，而是将视线转向窗外。

    办公室在摩天大楼的顶层，这座高耸如云的建筑可以让羿曦通过落地窗俯瞰周围，眼前的景象如同一副未来科技的奇妙画卷。

    玻璃幕墙反射着霓虹灯光，璀璨夺目的城市景观尽收眼底。

    智能化的城市规划使得街道宽阔通畅，高速穿梭的飞行器在天际线划出一道道光轨，犹如夜空中的流星，而城市的主干道则是繁忙无比的子弹列车，飞驰而过，载着人们前往各个角落。

    远处，可以望见巨型的数字屏幕闪烁着最新的科技资讯和城市动态，信息在空中流转，将未来科技的魅力无限放大。而城市的中心则是一座巨大的环形太空站，宛如一颗明亮的明星悬挂在天空中，象征着人类对未知宇宙的探索与向往。

    他竟凝望着窗外的景色，一时间失神，任自己的思绪飘扬。

    三年多了，不知不觉，他顶着翊风的身份在鲸吞数据安全公司兼职做技术顾问已经这么久了。

    翊风被冬眠前，羿曦曾承诺翊风，在他冬眠的这段时间，连同翊风的那一份人生，他也要替他体验，活一遍。

    一个月后，翊风的基因修复手术即将完成，很快，他便会将这份工作重新交还给翊风。

    交还之后，他将彻底松一口气，等待他的将是另外的生活，另外的期待。

    他做到了，坚持了这么久，他又当羿曦，又当翊风，同样一张面孔，扮演不同的角色，无缝切换，只有他最亲近的几个人知道这件事儿，比如给翊风冬眠的休格医生，比如他的养母元老阿兰，比如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达伦·尤南。

    其他的人，竟然都没有发现端倪，除了小可。

    6个多月前，鲸吞数据安全公司的一层，小可来给他送一张法院传票，关于艾尔莎·芭芭拉的遗产管理事务，那是他们二人第一次见面。

    那时候，她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小姑娘，善于洞察，在办公室中，逼着他答应她的要求，而他果断的拒绝，那个时候她就一针见血的指出他很怪，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

    他回味着当时的场景，嘴角泛起若隐若无的笑。

    还记得在格林纳达，艾尔莎·芭芭拉的别墅，她私自闯入别墅，被他设置的安防系统困在别墅的地下室。在那里，他试图拷问她，她竟然一眼便能识破他是羿曦而不是翊风。

    似乎什么都瞒不过她那双侦探的眼睛，那双眼睛似乎能看穿一切伪装，直接抵达真相，抵达谜底，抵达一切事物的本质。

    想到这儿，他嘴角不自觉的浮现一丝浅浅的笑意，小可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儿，ARF星的异星客，无与伦比的美，也无与伦比的聪慧和狡黠。

    这两点也许对很多人而言既是诱惑，也是梦魇，然而对他而言，意味着挑战，也意味着想征服想占有，但更多的则是心动和喜欢。

    他不确定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动的。

    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可答应了她，她会在美国东海岸办点事儿，之后他们将一起度个假，他已经策划好了旅行路线。

    此刻，邮件的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封匿名邮件，发件人是一个黑框，主题栏是也一个黑框，漆黑如墨，仿佛隐藏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羿曦便会警觉，比如邮件中暗藏某种很厉害的病毒，想要感染他的电脑，窃取他的账号密码，篡夺他对公司系统的权限。

    不过，这些问题根本难不倒他这个高等级的黑客，他用安全防御程序扫描了这封邮件，一遍又一遍。没有恶意插件，没有病毒，底层代码清晰而干净。只是一些云端图片。

    这些图片的底层代码也扫描过了，干净，没有隐匿病毒的痕迹。

    他试图追踪发送这封邮件的服务器、IP地址和网络节点，想找到点蛛丝马迹，然而对方也是高手。

    邮箱不过是匿名临时注册的，发送邮件的服务器进行了好几次跳转，网络节点的跳转几乎绕地球一圈。每一层跳转都会增加一层伪装，他很难定位发件人是谁。

    他本打算不去理会这封邮件的内容的，然而好奇心驱使着他，对方处心积虑的发来这封邮件，到底是想干什么呢？他想知道答案。

    想了想，羿曦到底还是打开了这封邮件。

    一张张图片的全息影像在办公桌前浮现，是小可，他一眼便认出照片的主角，每一张照片都有她。

    他做了个手势，智能家居系统捕捉到了他的手势所传达的指令，落地窗立刻变成了单面镜，对窗外是不可见模式。

    他的视线扫过那一张张照片，心脏先是一阵狂跳，接着是一阵刺痛。

    前几张照片，照片属性栏显示拍摄时间是在不久前，地理位置坐标显示纽约的贫民窟蜂巢附近，应该是周围的监控拍到的。

    昏暗而破旧的停车场内，小可正拥抱着黑羽，深情款款，毫无羞怯之意，她的脸趴在黑羽的肩膀上，眼神清澈，微微闪烁泪光，嘴角上扬，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她的浅笑。

    那表情如同久别重逢，又像是生离死别似的。

    接着的几张照片，是在某沉浸式互动剧场的表演现场，他一眼在照片中就认出了小可。

    尽管她戴着半张水晶面具，面具的眼睛部分是两个狭长的的洞孔，尽管眼睛部分银色的眼线笔勾勒出上挑的眼角，他还是能认出她那双清冷而神秘的眼睛。

    半张水晶面具也无法遮挡她柔美清晰的下颌线和小巧的薄唇。

    她的对面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高大男人，戴着半张怪异的恶魔面具，仿佛是从地狱中涌出的妖魔。然而从他坚挺的鼻梁，幽蓝的瞳仁，坚毅的嘴唇，下巴棱角分明的线条和微笑的唇角也能判断他是个英俊的男人。

    后面，两人的照片有很多，看得出来，那男人的手扶上小可的纤细腰肢，他们在跳舞，他护着她，小心翼翼在舞池中移动。

    有几张照片拍摄的角度是特意选择的，那男人似乎俯身在小可耳边耳语，又好像他在亲吻她的侧颜。

    后面几张照片是连续截图，他们的位置慢慢移动到帷幔的阴影里，逐渐走出了摄像头的盲区，隐没在黑暗中，成了两个暗影。

    他们隐没之前的前一张照片上，二人周围是一个恶魔和天使正在激烈拥吻，充满了不可调和的激情和冲突，既是纯洁的拥抱，又带有邪恶的诱惑，接着小可和那个男人进入到了帷幔阴影中，不禁会让人浮想联翩。

    羿曦看了照片属性栏，拍摄时间，那个时间他记得，是在小可为了去沉墓之市诡秘箱取死去的穆尔的信息，结果被坤灵暗算，试图用冰蓝控制她那件事儿过去不久。

    小可的大脑受到了惊吓和刺激，他前去探望他，他向她表白，他记得他和她紧紧相拥，一起看窗外的斜阳。

    羿曦突然感觉自己被人当头泼了凉水一般。也就是说，她当时刚刚接受他的表白，没过两天就突然跟另一个男人去沉浸式剧院表演和约会。

    接下来还有一些照片，他看到了那个男人摘下面具后的真颜，英俊的如同电影明星。也是他跟小可在一起的多张照片。

    照片属性栏他看到了拍摄地点，神佑星河医院，二人在餐厅用餐，聊着什么。

    另一张照片，是那个男人在神佑星河医院门口等她，他们见面聊，聊着什么。

    还有一张照片是在某夜店，小可和那个英俊的男人在嘈杂的音乐声中交头接耳，看上去很亲密。

    羿曦从未见过那样的小可，她那张浓郁的烟熏妆的脸，她深栗色长发中一缕挑染成了耀目的紫色，嘴唇也涂成青紫色，身穿穿着镶嵌银色铆钉的黑色皮夹克，如同一个摇滚乐队的主唱。

    不，也许他的确见过，他在幻影世界中见过那个试图释放爬虫程序窃取幻影帝国的数据，同样妆容的另一个女孩儿的脸，浓烈的烟熏妆如出一辙。

    那样的小可，冷酷，冷漠，颓丧，叛逆，拒人于千里之外。

    羿曦很容易就通过他黑客的手段在全世界的人口数据库中搜索到了那个英俊男人的面孔，真名实姓克里斯·瑞恩，经营若干家赌场，黑帮世界的强者。

    羿曦对此人有印象，因为他曾从裂斧F和雅克布K的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

    在幻影帝国暗夜森林，此人是RESPOND店铺的老板安诺，曾经元老史都力眼前炙手可热的下属，后来因为一直解决不了裂斧F叛逃的事件，被元老史都力冷落，坐冷板凳，权力被逐渐削弱。

    从这么多二人的照片来看，小可和克里斯·瑞恩似乎交情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