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王登基第二年，初春。

    晴空万里，青柳拂动，上京城内一府邸外，鞭炮齐鸣，昭武侯府的牌匾挂上红色大门。

    叶秋漓作为主家的侯夫人，这日忙着迎来送往，和一个又一个并不熟悉的贵眷招呼，到了晚间累得脚不着地，回屋就往床榻上倒。

    这一日，她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有茶有酒多兄弟，急难何曾见一人；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月色朦胧，庭院仿佛被一层薄薄的轻纱笼罩。

    庭院石径，斑驳的月光洒落，如同碎银般闪烁。四周的树木在微风中摇曳，春风轻拂，发出沙沙的声响。庭院一角挑起的檐角，在月光下格外优雅。

    庭屋内，一盏古铜色的灯笼发出柔和的光芒，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温暖。

    陆清旭招呼完男宾，回到屋内，便瞧见她小小个蜷缩在床上。

    春桃候在一旁，见他进来，连忙行礼，“侯爷。”

    “今日辛苦，去找恬薇和绮兰领你的赏钱吧。”

    春桃微微颔首，周到至极，“夫人还未浴洗，等伺候完奴婢再去。”

    “不必，我来就好。”

    春桃抿了抿唇，知晓两位主子的浓情蜜意，耳朵微红，“是，多谢侯爷。”

    叶秋漓迷迷糊糊时，耳朵被男人亲的有些发痒，伸手推他，“好困……”

    “我瞧瞧。”

    陆清旭将她拉起来靠在他怀里，伸手宠溺地刮了刮她小巧鼻尖，“累到了？”

    “嗯。”叶秋漓眼睛都睁不开。

    “侯夫人可真难做，府邸太大，走起来实在费劲。”

    陆清旭嘴角扬起一抹笑，捏了捏她脸，“陛下和皇后娘娘打算设立女医官职，要请你进宫指导新人，事后负责考核事宜。”

    叶秋漓瞬间不困了，睁开眼睛，闪着喜悦，“真的？”

    “嗯。”陆清旭郑重点头，瞧她眼睛笑起来跟月亮似的，凑近吻了吻，“以后府里的事，找靠得住的人打理，你时常督查便可。”

    “指导女医的事，想去吗？”

    “想。”

    “叶大夫以后可就更上一层楼了，不会嫌弃我这武夫吧？”

    叶秋漓乐呵呵弯眼轻笑，微偏脑袋看他，“应当是昭武候如今平步青云，不会嫌弃我这小小医女吧？”

    “以后再说这话，为夫伺候到某人日日走不了路信不信？”男人眼神冷下来，略微沙哑低沉嗓音，威慑十足，狠劲说来就来。

    “许你说，不许我说，有你这么霸道？”

    “那我们都不许说。”陆清旭宠溺凑近，黑眸盯着她。

    叶秋漓软绵绵靠在他怀里，“一言为定。”

    他抱紧她，郑重道，“一言九鼎。”

    ……

    同年初夏，与昭武侯府背对的另一条街，一座寒园映入世人眼帘。

    宅子与昭武侯府一样的亩数，念及军功，封赏给他们夫妻二人。

    匾额上的寒字，叶寒霜其实根本不在乎，不过陆清衍强烈要求，最后便成了寒园，是她的私产，说这样才能衬她安北将军的名号。

    陆清衍在皇城军器所任了一闲职，表面上只是一普通匠师，实际负责各种新式火器军械的研究与制造，军器所大小工匠皆由他管理，诸事直隶天子，与工部合作共事。

    寒园清风幽幽，从遥远天际拂过，吹过檐角铜铃。屋檐下，古色瓦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光泽，仿佛诉说着新朝今岁的故事。

    叶寒霜与陆清衍并肩站在庭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香气，清新而又古老。

    “这宅子，以后就是我们叶将军的宅子。”

    “为夫呢，京城没其他住处，只能沾沾妻子的光。”

    叶寒霜不禁好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里十几处地契。除了上京，涠州，越州，你连幽州都有，可不缺地方。”

    “除了神机门共属的，私产不都给你了。”陆清衍伸手将她搂在怀里，“都是你的。”

    “你脸上的疤痕，淡了许多。”叶寒霜伸出手指，指尖轻轻划过他脸。

    这张脸还是很好看，伤口恢复之后，疤痕渐渐变淡，不知道为什么，她瞧着不仅没有变丑，还独具韵味，尤其在这精致五官的衬托下。

    比起以前，反而更蛊惑人心。

    就好似画师笔下，在白纸上用黑墨精心勾勒的山水画，那条疤痕就是幽静孤舟，整张脸是留白的背影艺术，如此叠加重合，反而叫人欣赏回味。

    “有变丑吗？”

    “没。”

    “娘子还喜欢吗？”

    叶寒霜手指沿着那条不算长也不算短的疤痕，轻轻往下滑动，沿着下颌，略过喉结，锁骨，最后停在领口处，“要不要，试试后院新置的软塌？”声音如羽，自带牵引。

    陆清衍喉结滚动，看着她轻媚微挑的眉眼，“娘子开口，自然身体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