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是你？”

    耀东猛然盯住高辉，犹如猛虎出闸，身上气势一波波高涨：“不是什么事情，你都能随便参与的。”

    昨晚他去杀基哥，最后遇到一个人。

    幸亏他跑得快，否则就被堵住了。

    耀东不知是高辉是谁，毕竟高辉易容换貌了，但不耽误他恨意满满。

    “警官！”

    高辉转身看向阿琛，指着耀东：“他威胁我！”

    “打开手提包！”

    阿琛面色阴冷，命令高辉。

    不管高辉和耀东是敌是友，事情已然变得蹊跷。

    他急着揭开真相，而真相可能就藏在手提包里。

    “好吧！”

    高辉满脸无奈，其实比谁都想打开手提包，立即行动。

    刺啦！

    手提包开了，三个人的视线全都投射过去。

    果然！

    高辉叹口气，瞥下继续喝罗宋汤的耀东，暗道这家伙能成功陷害阿琛，的确不是易于之辈。

    手提包里没有基哥的人头，鼓鼓囊囊是破旧衣服撑的。

    昨晚打草惊蛇，耀东就换了手提包里的东西。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

    又不是只有一个棕色adidas手提包，这家伙完全自己拎一个，故意显露给阿琛看。

    等阿琛见到另一个装着基哥脑袋的棕色adidas手提包，脑海里就会涌起荒谬的宿命感，最后按照耀东和阿凤指引，朝绝路上狂奔。

    “昨晚说好给我带新衣服。”

    高辉抓起旧衣服，质问耀东：“你带这个来，是故意戏弄我？”

    昨晚？

    带新衣服？

    阿琛扫视四周，准备找玻璃樽，给戏弄自己的恶人详一个教训，听到这句话愣了。

    抓高辉的手停在半空，他急忙缩回，仿佛触碰就能燃烧似的。

    一个光头带纹身，一个英武帅气，这两人竟然是那种关系，恶心到快要吐了。

    “你们，你们两个！”

    阿琛指着高辉和耀东：“现在立刻离开澳城，否则再见到你们，……”

    他转身就走。

    “详叔抓到个叛徒？”

    身后高辉突然发问，继而自言自语：“就是这个叛徒向外散播，说基哥要悬红暗杀佐治？”

    嗯？

    刚刚收到的消息，他怎么会知道？

    阿琛再一次站住了，缓缓转过身来，盯住高辉：“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调查过吗？”

    高辉笑着回应：“我就是高大祥，外面都叫我恶人详啊！”

    “琛哥！”

    他指着眼中凶光闪现的耀东：“你现在关了他，外面起码会少些风风雨雨。”

    “关了他？”

    阿琛冷哼一声：“你们两个都要进去。”

    “阿华！”

    他对同事道：“你带这个家伙先回警署。”

    示意阿华铐住耀东，阿琛则铐了高辉：“你跟我去详叔那里。”

    “提醒一下。”

    高辉无视盯着自己的耀东，笑呵呵对阿华道：“光头很凶残的，你可别手软。他敢开快车，你就用枪打他的腿。”

    我艹！

    耀东爆了粗口，恨不能现在就杀了高辉。

    作为低调的杀手，他对港城澳城暗面的成名人物都有了解。

    恶人详哪里是高辉这样的做派，而且人长得丑陋。

    这家伙是谁？

    好像一个搅屎棍啊！

    莫非是高辉？

    但高辉可是港岛警队的无冕之王，他会这样自处险地？

    耀东不知高辉的实力，自然就会误判。

    脑海里生平第一涌起无力感，耀东再没了胜券在握的自信。

    现在就关进澳城警署，就无法与阿凤配合，完成陷害阿荣的步骤。

    任务无法达成，‘洪先生’必定会派人纠正。

    而他耀东就是弃子，会成为第二波杀手的目标。

    都是那个诨号叫‘高大祥’的坏事，他是那一方的人？

    如果这个家伙不提醒阿华，耀东可以借着开车的机会吓唬对方，从而解困。

    现在高辉指了明路，耀东再敢这样做，阿华真可能开枪。

    腿一旦遭枪射击，还怎么走路？

    他后面的计划都会泡汤。

    怎么办？

    饶是耀东心志坚韧，短时间还是无法想出对策，只能狠狠瞪视高辉，直到两波人分开。

    高辉上了阿琛的车，后者沉声道：“你敢耍花样，我就打断你的腿。”

    现学现用！

    阿琛这家伙不厚道啊！

    高辉暗地里吐槽，不忘抛给对方一个重量级消息：“基哥已经死了！”

    基哥已经死了？！

    阿琛心中一沉，拿枪对准高辉的手一颤，差点儿就扣动扳机。

    咔！

    高辉踩了刹车，车停下了。

    “琛哥的手稳着点儿！”

    他笑嘻嘻道：“我当你是好兄弟，才会告诉你这个消息。”

    “刚刚为什么要去看耀东的手提包，他就是杀基哥的凶手啊。昨晚你和基哥见了面，之后耀东就去杀了他。”

    “昨晚是不是有辆车也去了路环北部，当时和你交错而过？”

    “开车的是我，我打算去救基哥的。”

    “可惜晚了一步，只看到那里残留的血迹。”

    “咱们的耀东哥也很狡猾，故意拿着好像装了头颅的手提包到处晃悠。”

    “我想揭穿他，都找不到证据。”

    “不过琛哥你抓人，应该不需要证据吧？”

    ……

    无视阿琛的难看脸色，高辉竹筒倒豆子，说了个透彻。

    阿琛听懂了，也麻了。

    如果基哥死了，他再查接暗花任务的杀手，还有什么意义？

    不对！

    杀手是去杀佐治的，佐治也死掉，两个社团群龙无首，冲突立刻就会爆发吧。

    就算他身在警署，同样会殃及池鱼。

    嗯？

    为什么要相信恶人详？

    他也是来接暗花任务的，而且过去犯的都是重罪。

    “闭嘴！”

    阿琛拿着枪柄，狠狠给高辉的脑袋来了一下：“开车。”

    特么的！

    脑袋真痛！

    高辉脸上露出苦笑，老老实实开车。

    小本本上记了阿琛的名字，他不再说话。

    “你开去哪里？”

    车内沉默半响，阿琛扫视四周，气急败坏道：“谁要你一直往前开的？”

    高辉不说话。

    “往左！”

    阿琛拿枪抵住高辉的头，状若疯狂：“快点儿回答我。”

    另一只手拿着毛巾，使劲擦拭，这次他的额头上，真出了汗。

    “你刚刚要我闭嘴的。”

    高辉满脸无辜，对脑袋上的枪视若不见。

    有什么可害怕的？

    别说阿琛食指没放到扳机上，就算他真这么做了，高辉也能开启防弹背心的保护功能。

    近一百照顾积分能给他大概两分钟的时间，足够他从储物空间召唤出铁针，再打开铐在方向盘的手铐了。

    但到了那时候，高辉的底牌暴露，就不能留下阿琛。

    后者必须死。

    还好阿琛暴怒归暴怒，其实信了高辉六成，没有乱来。

    听到高辉近乎儿戏的回应，阿琛额头青筋暴起：“我问你，你就要回答。”

    “否则……”

    否则什么，怎么威胁对方，阿琛有点儿颓丧。

    枪都抵住头了，这家伙都不怕。

    不愧是刚假释就敢来澳城捞钱的恶人详啊！

“琛哥！”

    高辉收敛了笑容，朝方向盘上的手铐努努嘴：“给我打开呗。”

    “早上你来找我，我是知道的。”

    “如果我不现身，躲过今晚，应该没问题吧？”

    “我来了，就是想帮你。”

    ……

    “你别说了！”

    阿琛比孙悟空听见唐僧念紧箍咒还痛苦，狠狠瞪下高辉，打开了手铐。

    高辉说得有道理，阿琛也想清楚了。

    起码目前看来，开车的恶人详不是他的敌人。

    “为什么帮我？”

    他目光灼灼，盯住高辉，声音低沉问道。

    “因为你眼中的忧郁。”

    高辉真心实意道：“我喜欢你的忧郁。”

    我艹！

    阿琛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下意识收回了枪。

    刚刚太激动，忘了这家伙在饭馆跟耀东是怎么谈话了？

    特么的！

    他是一个坏警察，平日里横行无忌，哪来的时间去忧郁。

    “说正事。”

    阿琛有点儿郁闷道：“你既然主动掺和进来，肯定有什么想法。”

    “告诉我，你打算怎样？”

    话里带着点儿恳求，他似乎已经服软。

    高辉不这样想，反而浑身紧绷。

    阿琛是谁？

    遭阿凤和耀东陷害，他一步步踏入两人设的陷阱，最终杀了佐治。

    一整天都在抓接暗花任务的杀手，结果自己完成了任务。

    在那种荒谬到相信宿命的遭遇下，他还能绝地反击，杀阿凤再杀耀东，坚持到最后一刻，足见阿琛的坚韧。

    这样的人会屈服？

    高辉是不信的。

    此刻他对阿琛有用，对方就温声以对。

    等到阿琛有了摆脱困境的办法，对他肯定会痛下杀手。

    一味暴戾的阿琛不可怕，能屈能伸的阿琛才是最恐怖的。

    “祥叔！”

    高辉缓缓开口：“他就是关键人物。”

    “是祥叔告诉你，抓到一个叛徒，这个叛徒向外散布消息，说基哥发布了暗花任务要杀佐治。”

    “你现在急着赶过去，是要拿到口供吧。”

    “你什么都拿不到，他不会说的。”

    高辉斩钉截铁道：“因为那个叛徒是祥叔故意抛出来的，他其实是洪先生的人。”

    一语激起千尺浪！

    阿琛懵了。

    祥叔是他们社团的元老，威望仅次于基哥。

    这样的人投靠了洪先生，比基哥死了还令他心寒。

    不过……

    真的假的？

    他盯着高辉认真打量，不放过任何细微动作。

    高辉太跳脱了，阿琛有点儿拿捏不住。

    “去祥叔那里，你就能验证我的话了。”

    高辉笑了笑：“琛哥对自己的审讯手段应该很有信心，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也是！

    阿琛不再说话，指了指前面的十字路口，示意高辉往右开。

    到了祥叔说的地方，他沉声叮嘱高辉：“你是警署的便衣，要一直跟着我。”

    “我不会走的。”

    高辉信誓旦旦道。

    他也要去会会那个祥叔，怎么会逃呢。

    “祥叔。”

    两人上了楼，阿琛见到那个大腹便便的老家伙，恭敬地打招呼。

    “阿琛啊，你来了。”

    祥叔慢条斯理地回应，即便心里愤慨也不急：“我查到那个叛徒，他一直不开口。”

    “基哥临走前交代过，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哦，这个是谁？好像生面孔啊！”

    他说完才发现高辉，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基哥新安排的人，是警署的便衣。”

    阿琛随口回应，看似关注那个叛徒，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祥叔。

    特么的！

    肚子太大，走路本来就一颤一颤的，就算心里震撼，也看不出破绽。

    他郁闷了，就拿叛徒撒气。

    麻袋裹头撞墙！

    铁管狠狠打！

    甚至还搞了小叛徒！

    ……

    阿琛手段使尽，心却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叛徒不开口，高辉说对了！

    他瞥下旁边喝奶茶吃面包的祥叔，眼中掠过杀意，又很快隐藏。

    嘟嘟嘟！

    警署刚刚配置的大哥大响了，阿琛走到一旁，接通了电话。

    “我家里发现一具尸体？”

    他下意识提高声调，瞅了瞅祥叔回应对方：“我马上就到。”

    “祥叔，我走了。”

    阿琛解释了一句：“警署那边出了点儿状况。”

    “阿琛啊！”

    祥叔晃动着肥硕的身躯，老气横秋道：“你要快点儿摆平啊！别让基哥失望！”

    压下剖开他肥肚子的念头，阿琛示意高辉跟着自己离开。

    高辉进了屋子，就一直沉默。

    临走前深深瞅了祥叔一下，与他人畜无害的眼神对上，不由得佩服这些老江湖。

    不管祥叔是事先就投靠了洪先生，还是后面再配合去追杀阿琛的，反正两个社团里，称得上骨干的，就他活了下来。

    见风使舵，始终站在胜利者这边，就是这些老家伙的存活之道。

    当然还有一点，那就是眼光准。

    否则站位站错一次，下场就会很惨。

    收回状似无意的眼神，高辉转身下楼，想到了‘洪先生’。

    诱导阿琛抓了耀东，按说基哥的尸体不该再出现了。

    可刚刚听到阿琛通话，还是朝着剧情演绎的方向发展了，看起来很诡异啊。

    除了阿凤，耀东还有其他帮手？

    “琛哥！”

    他坐到驾驶位上，一边启动，一边提醒阿琛：“问问你的同事阿华，耀东进警署没有？”

    “你！”

    阿琛抑郁了。

    到底谁抓了谁，他现在成了高辉的跟班吗？

    忍了！

    祥叔这里发生的一切，跟高辉说得一致，他选择相信对方。

    “阿华吗？”

    ……

    “已经把耀东关起来？”

    ……

    关了大哥大，他瞥下高辉。

    高辉脸色变幻，没有解释为什么问耀东的动向，陷入了沉思。

    耀东还在警署，阿凤要盯着阿荣和大声公，肯定有其他人送尸体。

    洪先生果然厉害！

    不过再厉害，照样要完！

    高辉信心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