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这次将吴春梅说的话记得死死的。

    不管公安怎么盘问，她都红着眼睛说：“苏明阮有钱啊，我妈偏心的很，这段时间林林总总给了她一千多，公安您见过这么偏心的吗？”

    “你指使张麻子抢苏明阮同志的钱！”公安同志继续问话。

    “公安同志，这个我不能承认，我确实对她有意见吗！非常有意见！我妈偏心，但是村里的张麻子是混子，我们都知道远离，怎么会跟他说话。”

    “张麻子怎么知道的，我不知道啊，可能我跟别人说话时他听见了。谁家俩孩子家庭只给老大领钱话，还不兴我找人诉诉苦吗？”

    苏念来来回回被审讯了一小时，将这些话重复好多遍，甚至公安盘问起张麻子交代的她指使他的时间地点。

    她都能应对：“那个时候，我跟我妈在家里呢，我妈可以作证！公安同志，我妈就在外面。”

    公安同志问话一番。

    因为张麻子没有具体的证据证明苏念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也不能用刑法审讯未满18岁的人。

    他们只能把苏念给放回去。

    苏念从里面走出来，吴春梅立马上去抱住她。

    “别怕，没事了。”吴春梅开口。

    苏念点点头。

    忍不住朝方才看见周骥北的方向看去。

    然而，那里已经空空的，没有那人身影了。

    她转头看向公安问道：“那个人是谁啊？”

    “是救我的人。”苏明阮盯着苏念，目光里带着打量。

    虽然公安没能从苏念嘴里审出什么，但是她几乎确定，张麻子今日找茬有苏念的暗示。

    说起来张麻子也蠢，根本不知道弄个证据。

    不过，张麻子想留证据，苏念也不一定会配合。

    “你可真走运。”苏念愤愤说道。

    她那么早的布局，竟然被一个突然出来的人给打断了。

    如果那个人没有出手，现在张麻子指不定已经得逞了。

    “对啊，你就不那么走运了。”苏明阮盯着苏念，视线不经意从吴春梅身上划过。

    吴春梅敏锐地挡在苏念身前，她努力调整表情，露出个心酸的笑：“阮阮啊，别跟念念过不去，这事儿跟她没关系，你呀，日后在村子里也老实一些，不要总是一个人往县城跑，天天一个人瞎跑，就容易被一些坏心思的给盯上。”

    “合着还是我的错了。”苏明阮差点笑起来。

    “那也不是你的错，但是好好在家里肯定不会有事儿。”吴春梅继续苦口婆心。

    苏明阮盯着她：“苏念在家不还是跟陆竞舟一起瞎胡闹了，吴姨，你管好自己就是。”

    她这话一说，吴春梅彻底没了脾气。

    上次算计不成，反而害了苏念，让她憋闷了好久。

    听见这话忍不住伸手捂住肚子。

    ……

    且在等等，到时候非得让这死丫头把吃进去的吐出来。

    苏明阮被小黄公安护送着离开派出所。

    离开前，小黄公安悄悄告诉她，张麻子这次要吃花生米了，估计也有俩月的活头。

    听见这话，苏明阮稍稍愣了一下。

    随后觉得这是张麻子应得的。

    既然起了心思，下了手，甭管得逞没得逞，都合该处决了。

    这年头的严打还是蛮好的。

    不像以后，宽松的很。

    想着这些她推着自行车走到无人的地方，把需要卖的衣服拿出来，再次寻找地方摆摊。

    她来到法院外头，这附近拐个弯有个银行，再走几步还有粮食局，这一片全是单位。

    代表有钱，有权。

    摊子摆好，她等着人看货。

    原本以为生意要比昨日的好做，谁料这些单位工作，一个要比一个抠门，能讲价的很，一套一百八十多的羊城港货，非得砍到八十多。

    她进货价格也就这么数。

    自是不能卖的。

    一日下来，成衣卖出去四套，倒是丝巾发夹腰带小包卖了很多。

    从县城回去路上，她都觉得这生意来钱速度太慢。

    县里是有一部分有钱人，但是，这部分人不一定能被她遇上，而且她也没有固定的铺子，所以难有回头客，想要挣点快钱还是得去沂临市里。

    县城去市里的汽车每小时有一班，车费要六毛钱。

    明儿她去市里卖衣服去。

    顺便去妇科查一下怀孕情况。

    ……

    她回到家里，最先看见守在村口的苏青。

    苏青立马把她拉到大房。

    “奶蒸了包子，土豆馅的可香了，你去尝尝。”

    “那得尝尝。”苏明阮应了一声，跟着走到大房。真香，香味都散出来了。

    咬一口，里面除了土豆丝还有萝卜丝粉条青辣子段。

    馅料种类多了，跟先前蒸出来的包子味儿都不一样。

    虽然外面的包子皮还是面粉跟黑豆面混合的，发的时间长，松软的很，虽说吃起来不那么细腻，但是这次包子馅里放的猪油多，油水渗透在包子皮儿里，香得流口水。

    “奶奶好吃。”苏明阮对着徐爱华竖起拇指。

    徐爱华脸上露出笑来：“上次瞅着你炒个菜放那么多料，我蒸包子也试了试，舍得放油盐，再来点那什么香料香粉的，蒸鞋底都好吃。”

    “奶奶，您以后天天蒸包子吃呗。”

    年龄最小的苏晓辉咬一口包子，开口说道。

    徐爱华一巴掌扇过去。

    什么家庭啊，天天吃包子。

    苏晓辉笑呵呵啃包子。

    小学生苏晓辉吃了三个包子伸手还想抓，被徐爱华阻止了。

    给他端上一碗蒸包子的水，热乎乎灌了两碗，肚子瞬间饱胀，啥也吃不下了。

    苏小辉知道自己没得吃，便跑出去摸知了猴。

    村里多数人家都这样，蒸包子时不会做饭的，那多费柴火呢，锅里的热水喝上两碗就是。

    “奶奶，您蒸出来的包子真好吃，要不试试去县里卖包子，个头捏小点，一个包子一毛钱，一天卖上百八十个的，也能给自己挣个零花。”

    苏明阮建议道。这会儿吃的用的是真便宜，当然就算便宜也几个人买着吃，产量低下物产不够丰富，谁舍得呢。

    徐爱华今儿舍得蒸包子，还是因为家里多了进项。

    “一个包子一毛？”那不得亏死。

    自家包子个大馅多。

    徐爱华不干。

    而且她算数不好，做生意对她来说有些难。

    苏明阮见她胆怯，没有继续劝说，等搬到县城了，她瞅着能挣钱，自家一准琢磨卖包子。

    现在么，不能全太多。

    吃完包子，徐爱华问起今儿公安来村里的事儿。

    苏明阮将张麻子犯的事儿说了一番。

    徐爱华挺近，恨不得一个巴掌扇徐爱华脸上。

    老的不是好东西，小的也贱！

    只是，她这次咽了下去。

    “大妮，这事儿就别说出去了，虽然张麻子没得逞，但是被人知道了，又得指着你闲言碎语的。”徐爱华劝起苏明阮来。

    上次人贩子事件后，还有好些人在背地里嚼舌根。

    只是没在孙女面前搬弄是非。

    ……徐爱华感觉到老天的不公，这林林总总，明明都是坏人作恶。可怜的孩子受了惊吓，只是，为何为何还得忍受闲言碎语。

    这个世界好似有些奇怪。

    徐爱华用皱巴巴的手抓住苏明阮，在身上摸了好一会儿，摸出五毛钱。

    “不开心就去买糖豆，甜的好吃。”徐爱华不太会安慰人，她年幼时喜欢吃饴糖，只是吃不着，那会日子更难。

    她觉得孙女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