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法从天降

    不一会儿，鱼道人头顶凝结出一柄霞光圆盘。

    他朝上一推，圆盘腾空而起，渐渐升入天穹之中。

    等圆盘抵达一定高空，盘身开始呼呼转动，渐渐变成一条霞光漩涡。

    这漩涡的外相与方独树在通天河所见的飞升法门别无二致。

    不过通天河的飞升法门在开启后，门内一片模糊光晕，方独树根本看不清门内的丝毫景致。

    而眼前这条漩涡，在涡心之门敞开后，就仿佛真的推开了一扇门，门内别有一番新奇天地，像是另外一个全新世界。

    方独树等人透过涡门，看见一座雄伟山峰，峰顶已经被削平，开辟成一座直径数里的法台，台边矗立一批身穿黑金铠甲的卫士，簇拥在一位黑袍青年身边，共同守护着法台。

    黑袍青年与黑甲卫士所穿的披风上，全都绣绘有九渊标记，这从侧面佐证，他们应该与通天河的降临有关。

    那黑袍青年原本在法台上闭目打坐，许是感应到涡门的法力波动，突然睁开一双散发有电纹的双目，只朝涡门处张望一眼，就听‘咔嚓！’一声，电光在忽闪之间已经遁入涡门，宛如天劫急坠，直落鱼道人头顶。

    好在涡门高居天顶，距离地面青河相当遥远，让鱼道人有充足时间进行躲避，他成功避开闪电轰击后，立即关闭涡门，整条漩涡也瞬间恢复了圆盘原貌，不管那黑袍青年再神通广大，也无法继续展开打击。

    鱼道人又朝天一指，圆盘忽然一分为二，变成了上下两层。

    方独树等人瞧的清晰，上层圆盘通体纯白，下层圆盘通体漆黑，色泽像极了方独树的两仪门。

    方独树瞧见黑白双盘后，脑海里立即想起当年在昆莱岛破茧谷所寻到的秘盘，那柄秘盘就是漆黑如墨，外相与下层黑盘一模一样。

    方独树因此断定，他寻获的秘盘正是鱼道人的下层黑盘。

    秘盘的终极神通即将解密，方独树满怀好奇继续观望。

    只见双盘分离以后，上层白门滞留高空，下层黑盘一坠而落，直接落在鱼道人的脚下。

    鱼道人脚踩黑盘，当成一柄飞行法器，贴着青河河道开始航行，他旦有所动，高空白盘必定如影随形。

    盘踞在河岸的数百位听道者，也纷纷追随鱼道人，沿着河岸快速移动。

    鱼道人沿河驶航了数个时辰，忽然停盘不动，尔后手指高空白盘，再度施法。

    白盘摇身一变，重新显化成了霞光漩涡，涡门随即开启。

    不过这次门内已经环境大变，不再是高峰法台，而是来到一颗参天古树之上，这树冠遮天蔽日，冠中搭建有富丽堂皇的洞府建筑，人群如同蚁影在树枝之间来回飞行。

    鱼道人静静打量了树冠片刻，似乎是想冲入涡门，亲自前往树冠内一探究竟，结果不等他有所行动，上次朝他释放闪电的黑袍青年，已经领着黑甲卫士追踪过来。

    闪电再度呼啸坠落。

    但是这一次，鱼道人并不躲避，因为闪电刚刚劈入涡内，就被传送到了鱼道人脚下的黑盘底部，电力通过黑盘尽数融入青河，被河力冲毁一空。

    符远上师与齐道鸣等人瞧见这一幕，不禁望向方独树，黑白双盘的卸力神通与两仪门异曲同工，看来不世天才之间冥冥中都存在殊途同归的悟道方向。

    黑袍青年瞧见闪电被鱼道人轻松化解，并没有继续发动攻势，转而开始摧毁涡门。

    鱼道人对涡门防御很有信心，却也架不住黑袍青年连番攻打，况且涡门内是上界天地，肯定存在比黑袍青年修为更加深厚的高手，一旦被黑袍青年请来，到时凶多吉少。

    鱼道人就不与黑袍青年恋战，当即驱使脚下黑盘，继续沿着河道航行。

    他御盘遁行时，高空涡门也形影相随。

    他在青河内航行了多远，涡门也在上界跋涉了多少距离。

    方独树等人目光一直集中在涡门内的环境里，发现上界天地不断变幻，各种景致飞速流动。

    鱼道人从青河首端航行到尾端，期间只要停滞片刻，黑袍青年必定会尾随上来，像是狗皮膏药一样黏在后边。

    这也难怪，鱼道人身处下界，下界疆域有限，把青河流域与四海八荒全部计算在内，充其量只有几十万里远，而这点距离对于上界的黑袍青年而言，就有些短暂了。

    此刻鱼道人就仿佛身在一座囚笼之中，黑袍青年则盘踞在囚笼上空，无论鱼道人神通再强，遁速有多块，跑的有多远，始终要处在黑袍青年的监控范围内。

    除非鱼道人可以打破囚笼，否则他永远甩不掉黑袍青年的追踪。

    但同时，黑袍青年像是受到某种法则约束，同样无法进入囚笼，只能隔着涡门对鱼道人发起攻势。

    鱼道人拥有黑白双盘的卸力神技，纵然甩不脱黑袍青年，却也无惧任何来自上界的打击。

    就这样，鱼道人与黑袍青年对峙了大半日。

    鱼道人见自己占不到便宜，就打算暂时关闭涡门，等将来参悟了更加强大的道法，再开启涡门与黑袍青年一较高下。

    可惜黑袍青年已经不打算给鱼道人悟道机会。

    只听一阵哗啦巨响，黑袍青年竟然从附近召来一条大河，将河道引进了涡门里，墨绿色河水蜂拥灌入门中，如同瀑布一样沿门激流，长龙般倾洒而下。

    鱼道人见状不妙，当即就要撤掉涡门，截断水流，却是吃惊发现，涡门已经被河力牢牢锁在了高空。

    非但如此，涡门与鱼道人脚下黑盘的感应也被生生切断，这时鱼道人再驱使黑盘航行，涡门已经不会移动半分，俨然被定死了方位。

    眼瞅着通天河水从天而降，山倒般就要落在鱼道人头顶，他不得不闪避身形，携带黑盘脱离了通天河水的坠落位置。

    他刚刚飞至河外，尚未站稳，只见涡门内的黑袍青年，忽然扬手一甩，从袖中抛出一块魔光闪闪的甲骨。

    这甲骨顺着通天河水坠下高空，又‘哗！’的一声冲出河道，破空奔袭到鱼道人附近。

    鱼道人顿时皱起眉头，他判断这块甲骨是黑袍青年的本命己道，那黑袍青年作为镇守飞升台的上界修士，应该已经掌握了仙人法术，甲骨威力必定非同小可。

    鱼道人就不打算恋战，肉身忽然一晃，变回鲸鱼原形，坠空俯冲，试图扎入青河里，想要借助广阔河道暂避锋芒。

    甲骨却极有灵性，当即落在鱼道人背上，甲骨之身瞬时扩涨，眨眼涨大了千百倍，变成一块媲美鱼道人身躯的庞广黑甲，如同盖子一样压住鱼道人，强行把鱼道人定在了半空。

    由于甲骨被放大，甲面千沟万壑的粗糙纹络，清晰显露出来。

    方独树等人朝甲面一看，不由脱口失声：“鲲鳞！”

    如今这一块压在鱼道人身上的黑纹甲骨，俨然就是一块放大了无数倍的鲲鳞。

    鱼道人被鲲鳞甲骨镇压，动弹不得，立即张口一吐，祭出九柄先天至道，尔后出窍体内元婴，驱使九柄至道，分散外逃。

    鲲鳞甲骨见鱼道人这么决绝，竟然直接舍掉肉身出窍逃匿，也果断脱离了一块鲲鳞，前去追击保护元婴的长青莲。

    <div  class="contentadv">        谁知等鲲鳞追上去，压在莲台上，把长青莲定在半空后，元婴却先一步离莲而走，又遁入临近的扶摇翅内。

    此刻外逃的先天至道共有九部，鱼道人元婴可以在九道中任意穿梭，以此来甩脱鲲鳞甲骨的追踪。

    鲲鳞甲骨见状，‘碰！’的一下四分五裂，化成一块块鲲鳞，分头实施追击。

    片刻过后，九部至道就被追上，九块鲲鳞把诸道全部定在半空，一个也没有逃走。

    不过鱼道人元婴已经眼疾手快，提前从九道里边撤出来，重新回窍了鲸鱼肉身。

    这其实也是鱼道人调虎离山的策略，舍掉九部先天至道，引诱鲲鳞甲骨前去追击，然后杀一个回马枪，他就能重新掌控肉身，从容撤走。

    奈何计策虽好，却仍旧棋差一招。

    鱼道人元婴刚刚回窍，忽觉一股巨力从鲸背传来，他急忙朝上探查，不禁大吃一惊，只见一头似人也似妖的巨人魔物，正稳稳站在鲸背上。

    这魔物拥有人躯轮廓，身躯几近于人修，但是长着一双羽臂，生着一颗龙头，双掌如禽爪，它嘴里发出凶蛮咆哮，忽然十指成钩，朝下狠狠一抓，噗嗤扎进鲸背，轻松破开了鱼道人的鱼躯防御。

    看到这里，方独树恍然大悟，心说：“原来通天河道内的臂羽魔君，竟然是一块甲骨孕化出来的真灵！”

    这魔物正是臂羽魔君。

    不愧是上界修士孵化的真灵，打的鱼道人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之前黑袍青年被鱼道人牵着鼻子来回挪移，期间始终没有释放甲骨进来，这是因为鱼道人掌控着高空涡门，如果黑袍青年冒然祭出甲骨，鱼道人把涡门一关，甲骨有可能再也召不回去。

    甲骨回不去，臂羽魔君也要永久失陷在下界。

    等黑袍青年牵引河水倒灌，锁死了涡门后，再派遣甲骨与臂羽魔君下界，就不必担心后路被断了。

    鱼道人察觉到臂羽魔君修为在他之上，就硬着头皮展开反击，他让鱼躯坠落青河河道，然后施法引来河水，准备把臂羽魔君从背部卷走。

    但他并不知道，臂羽魔君是一头水属真灵，天赋精通御水之法，否则也不会被黑袍青年委以重任。

    眼见青河之水结成浪涛席卷过来，臂羽魔君忽然钳住鱼道人鲸背，开始原地旋转，浪涛受到牵引，立即涌聚成团，结成一条龙吸水柱。

    这神通臂羽魔君曾经在通天河内施展过。

    鱼道人被困水柱里边，承受不住水力搅击，鱼躯很快崩溃，被生生斩断成为三截，元婴再次出窍，被臂羽魔君一把擒拿。

    不过青河河道也被龙吸水切断，原本封印在河道内的九座至道洞天纷纷移位，连番撞击在臂羽魔君身上，碰巧把鱼道人的元婴也从臂羽魔君手上给撞飞。

    由于肉身崩溃，鱼道人已经无法再回窍，它就趁机召来观真法目与飞升黑盘，携带两宝逃离青河。

    臂羽魔君却不依不饶，尾随在后发起追击。

    方独树等人见臂羽魔君虽然受到九座洞天的撞击，却几乎没有损伤，鱼道人元婴则皮开肉绽，显然已经法力大衰，绝无逃脱可能，像是必死无疑的局面。

    但转机就在一瞬之间。

    臂羽魔君在半空遁行数次，已经追至鱼道人身后，只需伸一伸手臂，就能把鱼道人元婴抓在手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臂羽魔君身上忽然浮现出一条条散发着碧玉荧光的气雾锁链，五花大绑交错缠绕，在臂羽魔君身上紧紧一勒，臂羽魔君就仿佛受到了无形拖拽，‘嗖！’的一声朝后遁飞，瞬间缩回到了通天河道里。

    鱼道人元婴瞬时止步，不再逃遁，他飞快开启观真法目，前去探照臂羽魔君身上的碧玉锁链，看罢似有所悟，立即施法追回断裂的鲸鱼肉身，但肉身距离通天河道太近，被臂羽魔君隔空擒至通天河下，托起通天河朝着高空浮升。

    鱼道人抢不回肉身，马上转移目标，火速回收九部至道，这九道上封印有臂羽魔君的甲骨本体，只要本体还在下界，臂羽魔君就绝对不会携带鱼道人肉身返回上界。

    果不其然，臂羽魔君感应到鲲鳞脱离感应范围，也将鱼道人肉身定在了高空，就此悬浮不动。

    这时鱼道人肉身与通天河已经升入云霄之间，远远脱离地面。

    鱼道人在青河岸边寻了一座荒山，落山调息，早前盘踞在外围观战的数百位听道者，见大战结束，终于有胆子前来支援，他们簇拥在鱼道人周围，打探刚才的碧玉锁链情况。

    鱼道人回道：“那真灵不是此界生灵，受到了此界法则神链的束缚，无法脱离天河，它原本是想把我肉身送回上界邀功，但它本体被我所擒，暂时不会轻举妄动！”

    他是使用观真法目探测后，才清楚碧玉锁链的底细，这些锁链是由法则凝聚，日常无形无影，除非出现越界者才会显形，他以前难觅踪迹，现在既然让他看到法则真容，只要给他一些时日，他就能领悟出驾驭之道，专门对付臂羽魔君。

    但臂羽魔君虽然受到法则锁链禁锢，却距离飞升涡门非常近，能够受黑袍青年的指点，它忽然施法易形鱼道人肉身，变成三块浮岛，让三岛托起通天河的同时，又在大陆外布置了一道云雾禁制，就此隐匿了踪迹。

    鱼道人拥有观真法目，可以捕捉三岛踪迹，但他肉身被臂羽魔君所擒，元婴伤势始终无法康复，不等他参悟出诛杀臂羽魔君的道法，先一步油尽灯枯。

    弥留之际，他把数百位听道者召集身侧，手抚观真法目与飞升黑盘，宣告遗言：“我已破解天外云禁，法门封印在这一面飞升盘内，须把飞升盘送入云禁内才能解禁，届时我躯坠落，飞升之门会再度开启，但我已无力腾空，现将飞升盘传给你们，是否愿意寻获飞升捷径，任由你们自行选择……”

    说完环望诸位听道者，最后留下一声叹息：“法则既定，遵循即可，我偏要开辟漏洞，召来此番劫数，也算咎由自取！我想……你们应该不会有谁，想要重蹈我覆辙的！”

    一语落罢，元婴溃灭，彻底烟消云散。

    鱼道人陨亡一刻，数百位听道者仍在哀伤时，海明珠抓起观真法目就跑，顿时引来群情激愤，怒气冲冲展开追杀。

    百花魔女趁着局势混乱，悄悄摸走了飞升黑盘，却被一旁的青鹏鸟瞧个正着，怒鸣一声朝她反抢，她不敢恋战，眨眼溜之大吉。

    很快，鱼道人的遗骸旁边，只剩下九部至道以及封印起来的鲲鳞，这些宝物被同样诞生在青河的鲸鱼修士联手继承，他们携带至道与鲲鳞远走海外，寻到昔年丢失的九座洞天，就此隐居不出。

    有关鱼道人的幻境，到此也全部结束。

    海明珠与听道者们争抢观真法目的结局是什么，百花魔女与青鹏争夺飞升黑盘的下落又是什么，幻境内并无交待。

    符远上师、齐道鸣、齐嫦真等人不管怎么猜测，全无一丝眉目。

    但方独树已经心如明镜，即使幻境不全，却不影响他知道最后的结局，因为观真法目与飞升黑盘全都落在了他手上。

    他在东海闭关一甲子，晶蚕群已经把血蚕丝吞噬殆尽，飞升黑盘即将重见天日。

    一旦取到黑盘，方独树会使用逆真烘炉逆转飞升盘与观真法目，尝试把两法变成本命己道，到时就能重开飞升之门。

    不过让方独树疑惑的是，上界对飞升之门看管那么严厉，不惜降下一部至道派遣一尊真灵，当初青青与傅玉卿遁入飞升之门，为什么没有遭遇任何拦截？

    方独树不禁涌生一股预感，上界镇守飞升台的地界应该是出现了某种变故，极可能已经没有人继续镇守。

    毕竟时隔了这么多年，鱼道人是远古时代的修者，他所引发的风波也许已经销声匿迹，上界无谁再记得也有可能。

    等方独树逆转了观真法目，到时会施法探测上界飞升台的情况，假如印证了心中猜测，到时方独树完全可以带人一起前往上界，当然如果猜测有误，那他会老老实实的举霞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