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点点头。

    “囡囡说得对。”

    “我们不和重男轻女的人一起玩。”

    说着就要带小女孩走。

    苏软在旁边听了直皱眉头。

    童言无忌，这个小女孩也就五六岁的年纪，她们可以不计较。

    这个家长怎么也这么拎不清？

    小女孩的话不仅让苏软和顾染染不舒服。

    周围的家长也都皱起眉头。

    “这和重男轻女什么关系？”

    “我看就是小男孩排在了她们后面，随机送的。”

    “是呀，人家抽中的奖品，随机往外送的，要是重男轻女，都送给男孩子好了，干嘛要送给一个女孩子？”

    “哎呀，别提了，现在好多人都这样，特别极端，反重男轻女反得跟个魔怔人一样。”

    “生男孩就是重男轻女，生女孩才不是重男轻女，这不成矫枉过正了吗？”

    “小小年纪就学会道德绑架了，这可怎么得了？”

    讨论声四起。

    本来走开的小女孩听见了。

    甩开父亲的手跑回来。

    冲着所有人大喊。

    “你们就是重男轻女！”

    “你们跟我奶奶一样，坏！”

    “我奶奶就是这样！什么好东西都给哥哥弟弟！”

    “还死不承认，说自己手背手心都是肉，哪个都疼！”

    所有人的目光刷刷落在小女孩的父亲身上。

    原来是家里老人重男轻女给了孩子委屈受，孩子这才变得这么极端。

    小女孩的父亲皱起眉头。

    一把扯过女儿。

    语气格外严厉。

    “不许在外面说奶奶的坏话！”

    “你要尊老爱幼！”

    “奶奶对你再不好，她也是你奶奶！”

    小女孩噘起嘴巴。

    眼睛里泪光闪闪的。

    “可奶奶就是重男轻女啊！”

    “你自己都说了，因为你跟妈妈生的是女孩，奶奶都不肯把房子留给你了！”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

    窃窃私语声又起。

    “原来不仅仅是孩子受了委屈，连带着大人也受到不公平待遇了啊。”

    “可这种话怎么能跟孩子说呀？”

    “是呀是呀，小孩子还分不清是非，这不是在教孩子恨自己母亲吗？”

    “生活在仇恨的小孩……怪不得脾气这么极端。”

    小女孩的父亲感受到周围或探究或幸灾乐祸的目光，顿时觉得没面子。

    大声对着女孩吼。

    “闭嘴！”

    “不要再乱说话了！”

    男人抱起小女孩大踏步离开。

    小女孩趴在男人肩头嚎啕大哭。

    “你们重男轻女！”

    “你们都重男轻女！”

    “我不回家，我不回家，我不喜欢奶奶，我要和企鹅合影，哇哇哇哇哇哇——”

    苏软揉揉发胀的眉心。

    顾染染也是头疼的不行。

    谁能想到送个奖品能送出这么多事儿来。

    早知道，她就进去和企鹅合影了。

    拉着苏软快步离开。

    嘴里还嘟嘟囔囔。

    “真是的，这两天怎么老是遇到这种奇葩家庭。”

    苏软则时不时回头望着还围在企鹅展馆外的人群。

    她越发觉得合约婚姻不靠谱。

    结婚决定不能只考察相亲对象一个人。

    对方的家庭也必须是和谐的。

    找个时间跟赵丞说一声吧。

    苏软神情有些暗淡。

    她又做错了。

    她当初不该答应父亲和大哥的。

    也不该答应赵丞试一试。

    她一直在做错事。

    她想要改正当年的错误。

    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别人带来麻烦。

    ……

    另一边，傅霆深刚刚换好企鹅馆的工作服。

    他要假扮成摄影师，给中了奖的阿软和企鹅拍照。

    傅霆深走进企鹅馆。

    发现等待他的不是苏软，而是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

    眉心微凝。

    轻声问企鹅馆的人。

    “不是说中奖的是位女士吗？”

    “嗐，别提了。”

    这人添油加醋地把因为中奖人让出一二等奖引发的事情说了一遍。

    傅霆深越听脸越黑。

    他往展馆外瞧了瞧。

    人群里哪儿还有苏软的身影。

    傅霆深把单反往身旁人怀里一塞，扭头就走。

    他得去追阿软。

    本来看阿软对着企鹅玩偶笑得这么开心，以为她喜欢企鹅，才会偷偷给阿软安排了个一等奖。

    结果好心办坏事。

    反而惹得阿软不痛快了。

    工作人员望着突然出现在怀里的单反。

    人傻了。

    咋回事啊，吃瓜咋还把人吃跑了。

    他也不会照相啊！

    苏软此时正在体验环游海底世界。

    这是海洋世界新推出的一个项目。

    游客会戴上VR眼镜，坐在体验舱里真实模拟一把在海底世界环游的感觉。

    因为采取了世界最新技术，体验过程比较舒缓，所以孕妇也可以玩。

    苏软戴上VR眼镜没多会儿，便被一串串五彩斑斓的珊瑚、游动的鱼群和闪烁着微光的海藻环绕。

    她伸出手，尝试触摸这些鱼儿，它们却灵巧地游走。

    苏软只能触摸到空荡荡的海水。

    这种感觉，太逼真了。

    苏软只知道现在VR技术很发达。

    没想到竟然能逼真成这样。

    苏软往脚下看去。

    她想，在这片虚拟的海洋世界里，她应该还在浅水区。

    苏软朝着海洋深处潜去。

    周围越来越安静，头顶的光线也越来越暗淡。

    色彩斑斓的生物逐渐变少。

    一片寂静中，苏软似乎听到了远方巨大生物孤独寂寞的长鸣。

    那是一种深沉、宏大、而又温柔的声音，仿佛是海洋的呼唤，又像是大地的哀鸣。

    苏软沉浸在这片寂静与温柔的世界里。

    有那么一瞬间。

    她觉得自己忘了一切。

    一切带给她悲伤与难过的事情。

    苏软缓缓闭上眼睛。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VR设备室。

    傅霆深看向技术人员。

    “你确定能把我的VR设备和她的连在一起，而且对她的身体没有任何损坏？”

    技术人员点点头。

    “不过，为了避免引起顾客投诉，我们会把您这边的形象做出一个调整。”

    这也是傅霆深想要的。

    他不能让阿软认出他来。

    傅霆深躺进体验舱，戴好设备。

    朝着技术人员举起一个OK的手势。

    下一秒。

    傅霆深出现在了虚拟的海底。

    他低头想看看自己被改成了什么样子。

    看不到自己。

    傅霆深没多想。

    他的VR视野里有一个小小的红点。

    那代表着在模拟世界里，他离苏软的距离。

    还挺近的。

    傅霆深朝着苏软游过去。

    然后，一直在下潜的苏软看到一只大海龟。

    朝着自己，坚定不移地，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