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情绪。”

    “中午。”季换澜泛着水雾光泽的眼眸笼罩着他：“中午你生气了。生什么气？”

    沈熄没说话。

    酒精让季换澜的耐性变得更少，“沈熄，我不喜欢猜别人的心思。如果是工作需要我没办法拒绝。但我们之间如果还猜来猜去，那就不是最佳的搭档了。”

    原本没想再计较中午她的言语的沈熄突然皱眉，“搭档？”

    季换澜只是看着他。

    她看见沈熄眉头压低，下颚都紧绷了些许，以及口中吐出的语调偏冷。

    “我们只是搭档，只是合作关系？”

    向来不会给任何人第二次机会的沈熄，到底是退了一步，重新让季换澜回答一遍。

    难道中午用行动回答他不会离婚的人，不是她吗？

    他不也给过同等的回答吗？

    所以他们怎么就仅仅是合作关系了？

    沈熄无法否认，他想将这段关系更进一步，尽管他们从认识到登记，再到现在，也不过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季换澜看着男人沉静的眼眸，嘴角似有几分若隐若现的笑意——

    “你想要什么关系？”

    她总是在某些时刻如此直白，直白到让沈熄只能正面迎上。

    “我们是夫妻。”他似是回答，似是提醒。

    酒劲儿上头的季换澜多了几分放肆，她握住了沈熄微微发凉的右手。

    两只手温度相互传递的那一刻，季换澜闭上了眼睛，脑袋靠在沙发靠背上面，她皱了皱眉。

    “有点醉了，想睡觉。”

    沈熄的叹息很轻，他示意女佣把季换澜送回卧室。

    女佣们做事很细致，特意照顾当家太太洗漱后才离开。

    沈熄很快也躺到床的另一边。

    季换澜也不知道睡没睡着，不过呼吸的频率挺均匀，但沈熄睡不着，他静静地躺着，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在沈熄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

    “我喝酒不断片。”

    沈熄缓缓睁开双眼，在黑暗的房间里竟显得有些许光亮。

    那边的女人翻了个身，语调仍旧是醉醉的，闭着眼说：“你说的，我记住了。”

    记住了什么？

    沈熄想这么问。

    她像是猜到沈熄的想法似的，“记住了你说，我们是夫妻。”

    “所以，能拉着你的手睡吗？”季换澜偏过一些头。

    沈熄呼吸顿了顿。

    黑暗里，他能够捕捉到女人的面部轮廓。

    短暂沉默后，沈熄把自己的左手递了过去。

    季换澜的手有点烫，握住他的手，找了个舒服的睡姿睡了过去。

    沈熄慢慢收紧手指，将她的手攥紧了些。

    -

    翌日。

    季换澜早上醒过来才被沈燃告知今天沈家要祭祖，她捶了捶有些镇痛的头，起来洗漱换衣裳。

    宅子外面。

    沈家人已经陆陆续续过来等着了，祭祖是大日子，平时再任性的人这个时候也得老老实实的。

    沈宅某一栋房子里。

    沈家九叔催促自己那个逆子：“一会儿要去祭祖，赶紧起来。”

    逆子正在床上滚来滚去不愿意起床，“哎呀爸，我刚从学校回来。”

    “赶紧的！”九叔不耐烦。

    沈家九叔是沈奶奶最小的儿子，今年才四十出头，逆子不过二十岁，当年争家产的时候，逆子还小，这才躲过一劫。

    现在逆子慢慢长大了，生怕沈熄忌惮他，九叔每次在儿子回家的时候，都耳提面命的嘱咐让他老实点儿，不要惹事。

    今天这逆子要是不去祭祖，不得让自己那侄儿扒了皮？

    “沈焕你换完衣服赶紧下楼，记得戴个口罩。”

    磨磨蹭蹭起来的沈焕疑惑，问自己拥有盛世美颜，正在翻箱倒柜不知道找什么的爹：“爸，山上又没啥人，也没什么传染病，干嘛戴口罩？”

    九叔回头看了逆子一眼：“你混成这个逼样，也好意思面见列祖列宗？”

    沈焕想起自己是沈家唯一一个高考落榜复读了一年的子孙，默默找口罩。

    不一会儿，他不知想起了什么，抬头问：“爸，那你呢？”

    九叔刚翻出来一个东西，吹了吹上面的灰，“我戴头盔。”

    沈焕：……

    其实在沈焕眼里，他爹向来是最优秀的。

    长得好看不说，还有智慧，能在吃人的沈家保住自己跟他妈，最主要的是还生了他这么个好大儿，简直完美！

    哪儿就丢人了？

    “沈博士你多优秀啊，不用戴。”沈焕劝说。

    九叔坚持：“算了吧。生出你这么个逆子，我实在无颜面对沈家列祖列宗。”

    “哒哒哒。”

    一位贵妇这时候下了楼。

    他扭头，于是便看见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母亲。

    “妈？”沈焕试探着问了句。

    这应该是他美丽的母亲吧？

    九婶抬手制止：“今天别叫我妈，明天再说。”

    沈焕：…………

    -

    季换澜是第一次注意到九叔九婶以及沈焕这一家三口的。

    之前沈家人太多，他们又习惯性按照大小年纪站在最后面，以至于季换澜都没有见过他们正脸。

    但今天这夫妻俩的着装实在太令人瞩目。

    沈焕自然也是头一次见季换澜，眼神有点直。

    九叔用胳膊肘怼了逆子一下：“叫人。”

    “二……二嫂好！”沈焕立马鞠躬。

    季换澜笑着点点头。

    女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高定旗袍，头发用一根钗固定，矜贵且气场十足。

    人都到齐了之后，沈家车队一起向后山而去。

    沈家祠堂就在后山上面，这山都是沈家的，如今在沈熄手里。

    沈家人丁兴旺，与祖坟的风水有着不可忽略的关系。

    他们刚到，沈奶奶与几位奶奶就从某辆车上下来了。

    这一群人，季换澜挨个叫了一遍，都有点累了。

    手掌被人轻轻捏了捏，她垂眸。

    沈熄说：“嫌烦不想叫就不叫，没那么多顾及。”

    “你们家大业大，规矩不能不守。”

    沈熄却不以为意：“规矩也是人定的，能定就能改。”

    这时，沈奶奶瞟了一眼小儿子和小儿媳妇，“你们俩没脸见人？”

    九叔九婶弯了弯腰：“是的，母亲。”

    沈奶奶叹气：“得了吧。基因突变也不少见。”

    一大早就被内涵了无数遍的沈焕内心惊惧不已。

    他居然是基因突变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