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番外—（赫连承泽  13）

    两人快马加鞭，走的山路，不到一个月，就从京都赶回了香山。

    回去之时，庙里人看到赫连承泽，还感到吃惊，历练了六年，还以为这个人不会回来了。

    而兰鸳则是隐匿起来，寺庙中的人除了师父与赫连承泽，无人知晓她的存在，所以回到这里，就不再现身了。

    正当兰鸳急忙跑去寂尘的房中时，见到苍老的寂尘依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念经，她眼泪直接就涌了出来。

    六年过去，这是第一次，兰鸳离开寂尘身边那么久，他好像更老了，很瘦，瘦得像是骨头上只包裹着一层皮肤。

    寂尘看到兰鸳又掉眼泪，心中苦涩，六年过去，其实每个月传来的书信他都看，还会将每封信都好好收起来，整理放在一个木盒里。

    六年，那么长又那么短，她还是没变，年轻的容颜，穿着一袭漂亮的衣裳，一直都那么美好。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寂尘看向赫连承泽说。

    赫连承泽跪在地上，道：“弟子永远是香山的人。”

    寂尘眼眸带着满意，在上京城快六年了，虽然不是用真名而是化名在朝中做事。

    但因为兰鸳每月传信回来，他也知晓这孩子在朝中吃得开，若是继续下去，说不定还会成为一代权臣。

    可他没有被皇权诱惑，本以为这次传出去的书信，只有兰鸳回来，但赫连承泽却辞官了，这是有些出乎意料的。

    “这些年朝中改革的新政很不错，我知是你的手笔，小小年纪就有治国之才，若是继续在朝中，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你为何还愿意回到香山，做一名和尚呢？”寂尘很是好奇。

    赫连承泽看到师父的眼神，本想说谎，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便好。

    可他脑海里瞬间闪过自己研究的“长生诀”，突然脑子一片空白，不知如何作答。

    就这样，房中安静了许久。

    寂尘见他许久说不出话，于是摆摆手，道：“不急着回答我，先下去想想，待想好了，再与我说。”

    就这样，赫连承泽行了一礼就离开了。

    兰鸳没有走，而是继续陪着寂尘，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其实也不敢说什么，怕说着说着又想哭了。

    本以为出去六年，或许会对寂尘离开这件事看开点，但没有，一旦再次面对，心中的不舍就更加汹涌。

    “你觉得，承泽这孩子怎么样？”寂尘开口问。

    兰鸳怔了一下，回想起她与赫连承泽相伴的这二十年里，这孩子一直都很听话，也对她很好。

    在京都那几年，也不见他做什么出格的事，反而在政事上有不一样的见解，为官几年，辅助皇帝处理了不少麻烦事。

    他提议了很多律法以及政策的改动，让百姓过得更加舒心，为此，坊间都说陛下是个明君。

    也都说赫连承泽虽不是科举途径，而是靠着道术走上的官位，但也可以称为一个难得的好官。

    “赫连承泽挺好的，虽不如师父在民间的声望大，但他化名在上京城做官，倒也做了不少好事，大家口中都称赞他。”兰鸳说。

    寂尘点头，他没多少时日了，若赫连承泽是个靠谱的孩子，以后兰鸳身边也就他一人作陪。

    “我大限将至，也不知何时就会离去，届时，你就莫要来送我了。”寂尘语气平淡。

    他活到这个岁数了，本来一切都该看开，可不知为何，就是放心不下兰鸳。

    兰鸳听到这句话，鼻子又是一酸，离别二字，果真是感伤。

    ……

    又过了一个月，兰鸳几乎形影不离的跟在寂尘身边，连赫连承泽都少见了。

    这日，寂尘无奈的说：“虽我大限将至，但还没那么快，你不必整日守着我。”

    兰鸳被看出了心中的想法，不由低下头。

    “你性格本就活泼，连着一个月陪我从早到晚的打坐，小心憋坏了，出去走走也好。”寂尘道。

    兰鸳怔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就往门外走去了。

    只是刚出门口，就迎来了赫连承泽。

    “你怎过来了。”兰鸳有些惊讶的问。

    赫连承泽见兰鸳一个月都在寂尘房中不出来，也不找自己了，虽情有可原，但内心不是滋味，在他的思想里，兰鸳是不能将他忽略的，兰鸳怎么能不理会自己呢。

    他心中有些不开心，但还是温柔的说：“上次师父的问话，我此番过来给他一个答案。”

    兰鸳点头，她眼下满脑子都是寂尘要离开了这件事，没有兴趣听赫连承泽的答案，只想出去走一走，静静心。

    “那我在庙里走走，就不进去了。”兰鸳说完，语气闷闷的离开了。

    赫连承泽看着兰鸳的背影不见，他才进了屋里。

    当看到面前苍老的人转身过来时，他行了一礼：“师父。”

    寂尘直视着他的眸子，说：“你在门口说的话我已听到，说吧，你留在香山的答案。”

    赫连承泽如今修为比以往成熟，能清楚的看到寂尘眉眼间，隐隐环绕着一股金气，这是万人敬仰以及功德碑的香火气。

    他下山六年，在朝中也曾因为处理事务见过几位道门的长老，无任何人有师父这样的气息。

    “怎么不说？”寂尘见他安静，眼神疑惑。

    赫连承泽直勾勾的对上寂尘的眸子，道：“弟子有一个疑问。”

    “你说。”

    “为何师父身上少了一魄？”赫连承泽淡定的说。

    话落，寂尘瞳孔一缩，他隐藏了很多年的秘密，怎么会被赫连承泽知道了。

    其实赫连承泽回香山的这一个月，并没有自己一个人待着，他研究长生诀，心中总是有个声音在叫嚣，加上手中有法器，于是忍不住，想探测寂尘的灵魂。

    本质上，是想知道寂尘身上到底有多少功德，结果却探测出寂尘身上缺少了一魄。

    这让赫连承泽很是好奇，于是瞬间联想到兰鸳曾经失去过一段记忆。

    又想起了兰鸳身上有一件红色的喜服，即使换再多的衣服，喜服还是在身上，只不过被隐藏起来，但却永远无法脱下。

    赫连承泽也不知道为什么，竟将这些都想在了一起，他回忆师父看向兰鸳复杂的眼神，像是一切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