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太，张夫人，中国的词汇真是丰富。

    在英文里一个Mrs.Zhang，用中文却有不同的表达，不知情的人肯定会以为是同一个人。

    她心里觉得悲哀。

    “我能吃什么醋，我只会让别人笑话。不过请求你的张太太，家丑外扬对她也不是什么好事，请她自重。”

    张明雄感觉她与平日不一样。走到她面前，拉她入怀，紧紧地抱着她。

    “旭华，谢谢你，谢谢你默默地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更谢谢你帮我生了儿子，谢谢你忍受这一切。”

    他的深情，永远是她疗伤的药。

    只是，伤口愈合了，伤疤永远都在。一次次的伤害，一层层的伤疤，已经无可救药。

    颜旭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黯然神伤。

    “你说谁跳楼了，陈锦屏？怎么可能。”袁玫凤从俱乐部“凯旋”归来，心情看起来很不错，刚进办公室坐定，公司的行政主管李惠平匆忙溜了进来，告诉她这个重磅新闻。

    看她一幅不相信的样子，赶紧把上午财富广场上坠楼事件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并且，关于自己是如何指正陈锦荞的“壮举”，更是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不忘为自己贴金。

    袁玫凤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陈锦荞现在是颜旭华的助理，不管陈锦荞跟陈锦屏是什么关系，这都是非常好的机会给颜旭华那个贱人狠狠的打击，最好趁此机会能把她逐出贵族时代的大门。”她在心里暗自谋划。

    “留意警察局那边的动静，随时向我汇报。”她向李惠平命令道。

    “遵命。姑妈今天气色很不错哟。”他始终不忘套近乎。

    “我不是跟你说了，在公司要注意身份！”

    “是是是…”

    ——

    终于到了出庭日。

    陈锦荞站在被告席上。她的辩护人是她自己，她请不起专业的律师，也见过几个警方为她找的援助律师，他们敷衍的态度让她最终不得不选择自己。

    在出庭前的几天，警方多次劝说她认罪。

    “自首，态度诚恳，不会判死刑，至多无期，甚至可以争取到30年或者更少；坚持不认罪，辩护成功，无罪释放，如果证据不足，很可能就是死刑，或者死缓、无期。”

    女警官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

    她一度绝望而恐惧。无论怎么样，前面都是一片黑暗。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站在法庭上接受审判，更无法想象她的一生会在监狱里度过。

    但是，心里不服，自己没有害人，为什么要认罪？她不懂法律，但是她坚信真相胜过法律。

    于是，她决定为自己辩护，倾尽一切努力。

    争执的焦点仍然在证人上。公诉方的证据站不住脚，六十多层的高楼，不可能从底层可以看见顶层人的面目。陈锦荞也找不到证人，证明自己没有杀人。

    审判从上午持续到下午。如果下午仍没有结果，便要推迟再审，具体时间却不知道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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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我可以给她作证。”正在众人诧异之际，他似一阵风，飘进来。

    是他！

    他的身形，让她想起梦里的那个一直看不到面容的身影。

    她欣喜不已。

    他从容不迫，看了她，走上证人席。他说明了自己的身份，是时空心理研究所的首席研究员。研究所的办公室在财富大厦五十五楼，那天他去天台想要拍几张照片做研究用，刚好看到她。当时天台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坠楼者应该是从别层掉下去，跟她无关。

    陈锦荞最终被无罪释放。法官宣读判决的那一刻，她浑身乏力，差点瘫倒在地。

    有人瞬间将她扶住，回头，还是他。

    锦荞从监狱回到住处，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袭来，她用尽力气脱下穿了一个星期的衣服，倒在床上就睡。这一睡，睡得天昏地暗。

    一直到了第二天晚上，实在饿得不行了才起来。为了庆祝自己逃过一劫，她打算去“长长久久”，她常去的一家小店，在新苑村最里面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新苑村处在滨河大道旁边，离她上班的财富大厦只有几个站，离红树林也很近。从米兰回来以后，她搬到了这里。

    到了“长长久久”，发现他竟然也在，看起来应该也是刚坐下。她径直走到他那一桌，在他对面坐下。

    “谢谢你。”她想说的很多，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只吐出这么简单的三个字。

    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锦荞发现每次他都及时出现在她身边。仿佛一种约定。

    他对她淡淡地笑了笑，算是回答。

    她坐在他对面，他有些不自然。

    他感觉到她身上似乎有一种特别的气息，将他吸引过来，无论是相隔多久远的时空。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好像说过，你在财富大厦工作？”看他不说话，锦荞也有些尴尬，只好找话题。

    “我住在这里，住北苑。办公室刚搬到财富大厦，不到一个月。”

    锦荞刚好也在财富大厦上了一个月的班，在那个所谓的贵族时代。那是让她不敢回想的一个月，处处是勾心斗角，一不小心就不知道得罪了谁。她受不了那种胆战心惊的日子，那天她早早地到了，准备把写好的辞职报告递交上去。只是后来突然发生的事故让她竟然被拘禁了。

    这么多天没去，竟然也没有人找她。看来她这号小人物，早已被遗忘。这样也好，连辞职手续都免了。

    她点的“长久之恋”已经上齐，其实就是一份鸡蛋肠粉，一杯米酒，老板很聪明，谐了“肠”“酒”的音，长久，很吸引人的字眼。

    她看到他点的跟自己一样。他也发现了。两人相视一笑。

    “你经常来这边吗？女孩子也喝这种米酒？”他问她。

    “倒不完全是因为这些吃的东西，我更喜欢的是这些名字，长长久久，长久之恋，像是听着一个个动人的爱情故事。”

    只可惜，在现实生活中，“长久”却是多么奢侈而沉重，想到这一点，她心里泛起一丝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