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冰水属性的人，不怕冷的。”随着异能等级的升高，这一点越发明显。

    温瑶颤了颤染上霜雪的睫毛，弯眉笑得温柔明艳：“玫瑰花是你种的，我不想让它们被积雪压坏……”

    虽然季明尘提议过在上面搭个棚子遮挡风雪，但她总觉得会破坏美感，于是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季明尘望着面前快快乐乐的温瑶，一边帮她脱着厚实的大衣外套，一边问得随意：“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特别想去的地方？”

    温瑶配合地伸着手：“你最近为什么……总这么问？”

    这一年的时间，除了在这安家的七个月，季明尘还带她回过青舟市，带她去过祖母以前住的乡下，全了她回家的愿望。

    在抵达这极寒之地后，他更是按照她的想法，陪她改造了雪原上的废弃列车，陪她在雪地里种玫瑰、堆雪人，又陪她跨越冰山，在冰川上搭帐篷看浩瀚星辰，绚烂极光……

    在这世界的尽头里，在这充满死亡与危险的末日里，他几乎陪她做尽了自由快乐之事，无论是她童年时期的梦想，还是少女时代的心愿，他都尽他之能，助她一一实现。

    她既感到幸福，却又不免对此惶恐，总感觉这所有的一切……美好得不太真实。

    像是一场，虚幻的梦。

    “嗯？”季明尘替她把厚重的大衣外套搁置在一旁的木架上。

    温瑶盯着对方的眼睛看了会，然后将脑袋埋在了他的颈侧：“这些天，我坐在椅子上，看着玻璃窗外的雪和玫瑰，常常会有一种，一切都是梦的感觉……”

    季明尘闻言稍稍一愣，但很快收敛心绪，拾起旁边的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温瑶抱紧他的脖子，口吐白雾，嗓音柔软：“我不止一次的怀疑，我其实是不是早就死了，死在了这片残忍可怖的世界里，所以才在死亡中，自己给自己编织出了这样的一场美梦？”

    “这里没有轨道，怎么会出现列车车厢，冰山雪原之上，又怎么可能种出玫瑰花来？”

    季明尘眸光落在前方的烛火光上，吻着她的鬓发道：“之前不是跟你讲过睡前故事？这里以前有个冰雪王国，这是开往冰雪王国的列车……”

    “……”

    “那宝贝说说，如果这是梦，那你的伴侣我是什么？你梦里的幽灵？”

    温瑶默默听着这些哄她的无稽之谈，换做以前她或许会被逗笑，但此刻却不知为何泪盈了眼眶：“季明尘……”

    季明尘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待感觉到胸前的湿濡热气，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温瑶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男人漂亮的桃花眼：“狄大虎今天说，我们明天就要离开这里，我们不是生活得很好吗？为什么要离开？”

    季明尘手捧上她的脸，用指腹蹭了下她的眼尾：“那是不想离开这里吗？”

    温瑶又抱紧他的脖子，将侧脸埋在他的心口：“也不是不想，只是总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季明尘，我不需要别的东西，就算这里什么也没有也没关系，我就只想跟你永远待在一起。”

    这话落后，怀里的人陷入了沉默。

    季明尘也不知犹豫了多久，终是垂下眼睫，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眸底深藏的痛苦情绪：

    “极寒之地的冬天是没有尽头的，我带你去看南方的春暖花开好不好？”

    “……”

    他又拿出根白色的蜡烛，递到怀中之人的面前：“你看，这是我们最后一根蜡烛了……”

    “……”

    “听话宝贝，物质资源在没有生产的情况下是有限的，我们在这里住了很久了，再住下去，我们就只能永远生活在黑夜里了。”

    耐不住这人一句又一句地轻哄，温瑶终于抬起那双潋滟双眸：“那你答应我，无论怎么样，我们都不分开。”

    季明尘也捧上她的脸，吻落在了她的眉心，极其温柔地回了个：“好。”

    “……”

    ……

    来到这极寒之地的第七个月，季明尘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而温瑶毫不意外他的决定，只默默收拾了几样重要的纪念物，陪同他一起上了车。

    梅娅莎负责开车，狄大虎负责清理周围的丧尸和变异体，温瑶则看着窗外，安安静静地坐在后座。

    越野车一路往南开，随着行车的前进，周围飘飞的大雪逐渐化作了细碎的雨滴，时间仿佛回到了最初……

    狄大虎望着外面的破落城区，感慨道：“这车开了快十个小时了吧，途经这么多座城区，怎么一个活人也都没看到？”

    梅娅莎抽空瞥了眼窗外，也是脸色凝重：“两个月前咱们出来采购物资，这座城市还是有幸存者居住的，没想到连这座城区都沦陷了，那北洲十几个大区，我估计是沦陷得一个都不剩下了……”

    季明尘偏头凝着玻璃窗上的雨珠，抬手用指腹一点，那雨滴像是被他惊扰般，汇聚下滑在玻璃窗上余下了道长长的水痕：“这里当然没有人……”

    “半年来，各类丧尸和动植物都在加速变异，南洲都是些岛屿，不出意外会被海怪吞噬，西洲么，靠着沙漠，也终将被黄沙覆盖……”

    温瑶看向季明尘，只见男人垂睫一笑，眸底神色难辨：“我猜，现在东北两洲应该汇集成一洲了吧……”

    梅娅莎闻言很是震惊地回头：“短短一年时间，整片大陆，已经只剩这么点地方能供人类生存了吗？”

    狄大虎也难以置信：“东北两洲素来势不两立，也能混为一团？”

    季明尘却笑而不言。

    温瑶收回目光，他虽不说，但这其中缘由，她也不难猜到……

    在真正的自然灾难面前，人类如果不想加速灭绝的话，就只能在最后关头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季明尘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选择重回战场？

    这个问题出发前她也问过他，他当时只解释说生存资源有限，他们在极寒之地住着，迟早坐吃山空。

    但她总隐隐感觉，这就算是理由之一，事情也必然不只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