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把你女儿的生辰说给我，我发给我们公司最好的先生。”

    “我女儿2004年出生，属猴，生日是阴历6月18，早上5点32生的。”

    “出生地和名字呢？”

    “风城李家村。名字叫李香玉，芳香的香，玉石的玉。”

    “谁？！”听了这个名字，郑心和南冬目瞪口呆，动作和语言出奇的一致，“李香玉？！”

    “怎么？你们认识我女儿？”

    这世界可真是太小了，没想到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拜佛也能遇见学生家长。郑心对李香玉妈妈介绍道：“我是李香玉的语文老师；这是南冬，李香玉的物理老师；这是我姐，闲着没事来旅游的。”

    “是南老师和郑老师啊！李香玉在家里总说起你们。我家孩子性格挺叛逆的，谢谢你们在学校照顾着。”

    “都是应该做的。李香玉妈妈，你刚才说李香玉身体不好，是怎么回事？我们之前还碰见她了，没什么问题呀？”

    提起这事儿，李香玉妈妈就忍不住叹气：“倒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奇怪，跟中了邪似的。大约是上个星期开始，这丫头就起不来床，有一天从晚上八点多睡到早上九点多，让她起来吃饭她还喊累。白天醒了还迷迷糊糊的，让她帮我做饭结果她电饭锅里忘了放米。还有昨天晚上她突然失眠了，半夜惊叫着就醒了。我从网上看的广告，说是这里的庙灵验，就过来拜一拜。结果，还遇到贵人了。”

    “你应该带着李香玉去医院做一套检查。”南冬说，“化验一下血脂和红细胞含量，再查一个脑部CT。如果都没问题，再咨询一下心理医生。这里香火太旺，我怕菩萨忙不过来。”

    郑钱可听不得南冬这么调侃神佛，瞪了南冬一眼。郑心则觉得南冬很有道理，也说：“对啊，先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

    “已经检查两次了。都说一切指标正常，什么问题也没有。可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孩子状态不对劲儿，这才想来拜一拜。看看是不是孩子冲撞到什么了。”

    郑心想起了李香玉从枣树下挖出的那个“小木人”，他本想把这件事告诉李香玉妈妈，但是想到那天李香玉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决定先保密一段时间。他说了很多安慰李香玉妈妈的话，南冬也谈了很多关于学生学习的问题。随后，几人结伴儿拜完庙里的佛像菩萨，又一起开车返回了风城。

    临近傍晚的时候，郑钱把李香玉妈妈送回家后回到商务宾馆休息，南冬和郑心也回到家里。他们爬了一天的山，薰了一天的香火，都觉得迷迷糊糊的头脑发胀。尤其是郑心，他今天本来就有些疲乏，还有点儿胃口不好，只吃了李香玉妈妈自制的一盒酸奶。此时他是又困又倦又头疼，便只冲了个澡，看了几页书就早早睡下了。郑心刚关掉床头灯躺在气垫上，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划开屏幕，原来是李香玉发来的一条微信。

    “哼哼”来了：南后，我妈妈说今天你们帮他解围了，真是太感谢啦。

    心软成患：没什么啦。主要是南冬出头的，你谢他就好。

    “哼哼”来了：我知道呀。可是我都给南神发了半个小时的消息了，他也不理我。

    果然是没有联系到南冬才找他消遣的，作为一个真心实意对待学生的老师，郑心的心里有些吐不出来的委屈。他刚想结束这段对话，李香玉又给他发了一张图片。

    “哼哼”来了：南后，你看！这条手串是你姐姐送给我妈的，说开过光，能给我辟邪！

    郑心看了一眼，是他姐姐昨天想要送给南冬的那条。应该是南冬的拒绝伤了他姐姐的面子，自己后来又因为这个和她吵架，她一气之下就把手串送出去了。不过呢，按她姐姐的性格，没准也是想笼络一下李香玉这个虔诚迷信的妈妈，借此拉到风城一批客户也说不定。

    心软成患：真不错呢。你戴着很好看。别弄丢了，这个很贵重。

    “哼哼”来了：哇塞！我就说呢！以前都没见过这种材料的。这是什么呀？

    心软成患：象牙。是牙雕工艺。这手艺快失传了。

    “哼哼”来了：我就说呢，怎么这么漂亮。这一条多少钱？

    心软成患：这东西现在禁止买卖，无价。

    “哼哼”来了：不让卖了？真可惜我还想以后有钱多买几条呢！

    郑心的手停顿了一下，他想了想，微微一笑，又继续回复。

    心软成患：你知道什么动物在社会组织形式上和人最接近么？

    “哼哼”来了：猴子？黑猩猩？不对不对……海豚吧？

    心软成患：是大象。大象是整个家族在一起生活，分工明确，角色清楚。而且大象很聪明，它们仅仅是教育小象就要用上十七八年，和人类的教育时间非常接近。大象可以说是最人性化的动物了。

    “哼哼”来了：……哦……

    心软成患：获取一对象牙就要杀死一头公象。偷猎者杀公象的时候，母象一般都会阻止，偷猎者很多时候就连母象一起杀掉。小象有可能躲过一劫，但失去了父母的保护，也活不了太久。就为了一对象牙，一个家庭就毁了。老师不怀疑你将来会很有钱，但老师希望你有了钱以后，会买一些别的东西。

    微信的那一端明显犹豫了。

    “哼哼”来了：那……这条手串怎么办？我扔掉？

    心软成患：你可以留着。我姐说这是象牙化石做的。你只要以后不买象牙制品就好。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为了那些可怜的小象，再有钱也不要去买。

    郑心发完这条消息，那边许久没有回复，可能是睡着了。郑心等了一会儿，刚把手机放在枕头底下，手机又开始震动。

    “哼哼”来了：老师，我突然觉得，小象太可怜了。真的很可怜。

    心软成患：？

    “哼哼”来了：老师，我告诉你一件事儿，这件事儿我很少和别人说。我爸爸是我们村卫生所的医生。我小时候，有一次他去出诊，三轮车在沟里翻车了，他就走了。

    郑心的心一沉，好像堵了一块石头。他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简单回复了一句：节哀。

    “哼哼”来了：没事儿，我都忍过来了。老师，你姐姐会算命，是吗？

    心软成患：是啊。哦，你妈妈说你最近身体不舒服，已经让我姐帮你请先生看看了。

    “哼哼”来了：不是我的事儿。我没问题。我想请你找她帮帮忙，但别告诉我妈。我想请个人。

    心软成患：请谁？吃饭还是干什么？

    对郑心提出的问题，李香玉给了他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回答。

    “哼哼”来了：请我爸。说来惭愧，我这当闺女的，把我爸给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