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满月开车来到小区门口时，正好蓝燕和谢株华从单元门口出来。她一老远看见她们，便摇下车窗，胳膊半枕在车框上，戴着一烫金黑色墨镜，活脱脱社会大姐的架势。

    “嗨，燕子！这里这里！”金满月说着，打开了双闪。蓝燕看见她招摇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拉着谢株华疾步走了过去。

    “祖宗，你可够速度的嘛，怎么着，昨晚还没累着你呀。”蓝燕上了车，便迫不及待地打趣起她来。

    金满月放声大笑，眼底都溢起了些许水花，“别提了，老娘昨天跟你一样，倒霉催的摊上个中年油腻的老男人，变着法折腾我，我今天早上起来都不会走路了，不过比你稍微好一点点喽。”

    蓝燕听着她说完，晃晃脑袋，“行啊，你就嘚瑟吧，也不枉你咱们国际名流‘第一灵舌女的美称啊。’”

    金满月故作生气，娇嗔地回身打了她一下。蓝燕正了正身，咳嗽两声。“哦对了，祖宗，光顾着咱们俩叙话了，差点忘了正经事儿。我来给你介绍，我旁边这位呢，是我刚认识几天的好朋友，她性子很好，你应该会喜欢的。我今天带她出来，主要也是想带她转转，熟悉一下。”

    金满月回头看了看谢株华。淡妆素裹，虽不似蓝燕那样□□，但这样别致清淡的美，也是独一无二的。她笑着对谢株华点点头，“你好，金满月。”

    谢株华浅浅点头示意，回以微笑。“小月姐好。我叫谢株华。”

    金满月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自顾自嘀咕着。“嗯…名字挺好听的，很有诗意嘛，想必你也是个文化人喽。不过，我觉着叫全名到底麻烦，不如我给你取一个‘别称’，像燕子那样，从今天起，你也是我金满月的朋友了。”

    她说着豪放的一拍自己的胸脯，弄得二人忍俊不禁。“好啊，祖宗你这个主意好。反正我脑子是废，想不出来什么好听的，就交给你呗。”蓝燕欣喜地说道。

    “唔…我想想啊。你这个气质到底与众不同，我得给你想一个不一样的。对了，你是几月出生的啊？”

    谢株华看着她，“我是十一月生人，冬月。”

    金满月托着腮，“哦..是这样啊。我想想…哎，不然你就叫‘小十一’，如何？简单粗暴，还显得亲切，就像我们的妹妹。”

    谢株华喃喃念着，“小十一……谢谢小月姐！”

    三人在车里有说有笑，很快，金满月便把车开到了大悦城。“走，咱们先去吃饭。前几天听白灵说，这儿新开了一家烤肉店，味道很是不错，一会我请客，你们可要多吃啊。吃完了，咱们一起去逛逛楼上的商场。说真的，我早就看好了一件貂皮大衣，今天我是一定要把它收入囊中的。哈哈哈…”

    蓝燕笑着刮她的鼻头，“你呀，别吹了。快进去吧，我都饿了，我们小十一肯定也饿了，是不是呀？”

    蓝燕宠溺地挽着谢株华的胳膊，三人并行走了进去。服务员带她们来到一桌挨着窗户的，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吵的位置坐下。金满月在询问了二人的意见后，便率先开口，点了一个四人套餐。蓝燕正喝着果汁，听到她说话，差点把果汁喷她脸上，“咱们三个人吃得了那四人套餐么？！还是说，你旁边坐着个看不见的人？”

    蓝燕和谢株华坐一起，金满月自己坐，三人是正对着的。看不见的人，那便是鬼了。金满月不服，随即与她打起了嘴仗。谢株华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捂嘴偷笑，这情景一时搞笑极了。服务员端着盘子上桌时，二人才依依不舍地停止了这无硝烟的战争。

    金满月最没出息，打着自己昨晚累的灵魂出窍的幌子，头一个便拿起夹子烤起肉来。谢株华见她迫不及待的样子，略微有些吃惊，而蓝燕那边则毫无波澜，看上去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金满月一看就是烤肉的老行家，没多久，火炉上的肉和青菜便发出了阵阵香味，引得三人同时‘哇’了一声。

    “祖宗啊，不得不说，你这手艺确实是好。我记得我上次吃烤肉，还是我男朋友带我过来的，后来我俩分了，也就没再吃过这东西，怕一看见，就想起从前那些不痛快。”蓝燕说罢，嘟着嘴，带着气般吞了一大口肉，嘴唇上沾满了油渍。

    谢株华贴心的给二人递去了纸巾。吃肉多香啊。金满月大口吃着肉，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她盘起二郎腿，喝了一口啤酒。“燕子，那都是过去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了，你就彻底忘了别再提了吧。小十一，你可得多吃一点，这可是姐姐特意给你烤的。”

    谢株华小口夹起吃着，十分优雅端庄。“姐姐，我从前都没有见过这稀奇玩意儿，今天沾了蓝姐姐的光，才得以品尝，这肉烤着这样吃还真不错，看来我以后没事便要跟着你们身边，这样一天一样美食，一年之后我就可以吃遍阜城啦，哈哈…”

    金满月心情大好，嘴都咧到耳朵了，直夸她的小十一是人见人爱的小天使。一个多小时后，三人吃的大饱，金满月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走去前台结账，蓝燕和谢株华在门外等她。“都吃好了吧？咱们去二楼逛逛呗，对了十一，达芙妮专柜有个新上的高跟鞋，可好看了，你腿型这么好，又细又直，穿上一定好看。”

    谢株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三人坐电梯上了楼去。金满月可谓是神人，整整一下午，她手里大包小包便是十余种。谢株华被她的战斗力所深深折服，只一味夸奖她。蓝燕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在她要逛下一个珠宝店时，果断的拦住了她。

    她身体直接往前一横，挡住了她的路。金满月十分不解看着她。“燕子，你干啥？我这还没买完呢。”

    “祖宗，你今晚还去不去上班了？要是去，就跟我下去，咱们歇一会，把十一送回家，我们再一起过去。你都逛了一下午了，你这腿…当真不累？”

    金满月神经大条，后知后觉地拍了下自己的美腿，“哎呀，你看，我这一买起来，就什么都忘了。还好你提醒我，今晚孙总那个王八羔子点了我的台，我可得早去准备准备。”她说完，便匆匆下了电梯。

    三人上车后，蓝燕系上安全带，转头对谢株华道：“十一，我们该去上班了，让小月先送你回去，然后我们再走。这些东西，就先辛苦你提回家去吧。”

    谢株华想了一会，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蓝姐姐，小月姐，不如就让我陪你们一起去上班吧？你们放心，我什么都不做，就坐在那里，等你们下班。反正我一个人在家，也是怪无聊的，我还怕黑怕鬼。”

    金满月听后，先是笑了起来。蓝燕有些犹豫且担心的看了一眼她稚嫩的脸，转而拍了一下金满月。“祖宗，我觉得，让十一去，有些不妥。十一这张脸，要是叫那些老男人看了去，恐怕会……”

    金满月敛起脸上笑容，神情正经起来。“十一，燕子说的有道理，我们那里吧，男人多，女人也多，漂亮女人更多。想必你也猜到了我们是做什么的，这样，你还要跟我们去么？”

    谢株华在第一天认识蓝燕时，从她的谈吐和话音间便已得知她是个坐台小姐。其实她从前也不很排斥做这一行的小姐，何况，她念着尚九怜，心里总是对这些小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同情和心疼。她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姐姐，我想好了，我跟你们去，我不会惹事的。”

    蓝燕见她如此执着，便不再劝说，金满月暗自叹了口气，便开车往国际名流去了。七点二十，金满月的白色宾利缓缓停在了门口。

    谢株华下了车，抬眼看去，国际名流四个烫金大字闪闪发亮。她有那么一刻，想到了醉禧楼。那个她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地方。金满月和蓝燕在前面走着，谢株华小心跟在后面，三人进了大门，直奔休息室。

    现在正是小姐们化妆休息的时候，一般选台是在八点。金满月和蓝燕作为这里的老人兼头牌，一进去自然是受到众小姐们的问好。谢株华看着她们坐在椅子上，旁边的化妆师开始给她们化妆，她托着腮，竟渐渐看得有些痴迷。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的九儿了。

    半小时后。妈咪打开门扭着屁股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男公关经理。那妈咪叫秋娥，看上去年纪大约三十上下。金满月和蓝燕此时化好了妆，秋娥一看到她们，便高兴地开了花，直冲着她们走过去。“呦，小四和小五今晚可真漂亮，我听说，今天晚上，有两个老板出大手笔点了你们，今天你们就不回来了吧？”

    金满月迈出一步，风情妩媚地勾着自己的烫发，“妈咪，那个叫孙胜完的老头子点了我的台，还说晚上要带我走，看起来，我今晚在这儿是不能多待了。”

    蓝燕很是淡定，她看了秋娥一眼，漫不经心地说着。“妈咪，昨晚那个李老板今天还点了我，他说他要包下我。”

    秋娥听完，放肆地笑了出来，尽是得意。“好啊好啊，那就跟他去吧。这二位财神爷，可都是外省有头有脸的主儿，伺候好他们，这钱啊，要多少有多少。”

    金满月看着她油腻的样子，暗自白了一眼，蓝燕没说话。“我说你们这些个小蹄子，好好跟这二位学着点，没身材没样貌就算了，要是连男人都搞不定，就趁早走人吧。”

    秋娥说完，脸上接着换上了那掐死人般的笑脸，金满月挽着蓝燕，对秋娥打了声招呼，便绕过她走了。在车上的时候，蓝燕特别嘱咐过谢株华就待在休息室，哪里都不要去。谢株华应允下来。在她们走之后，其余小姐们也开始了一轮又一轮选台。一个小时后，是生意最火爆的时候，提前预约好的客人们陆陆续续来了，休息室里顿时空无一人。

    谢株华有些无聊，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九点半。她闭上眼睛略作休息，脑子里不断回想着从前发生过的事，渐渐困意袭来，撑不住睡了过去。

    十二点。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谢株华做了个噩梦。梦里她被一个陌生男人强bao了，她尖叫着高声呼喊，浑身都是血，可是没有一个人听到，也没有人来救她。她浑身被汗水打湿从梦中惊醒，刚喘了两口气，门外传来一声巨响。

    一个喝得烂醉如泥的男人闯了进来。他神志不清，不过在他与谢株华对视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