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起，牧央时不时都会跑到文身坊，观摩徐渊练习文身。

    就算满头大汗，徐渊也绝不会半途而废，作完一幅图腾才甘愿休息，然后继续练习。

    他说，他小时候老是在姑姑店晃悠，耳濡目染之下就爱上了文身这门艺术。

    但他母亲不喜欢这门艺术，对它持有偏见，不准他“糟蹋”自己的身体，即拿自己皮肤下手，在自己身上文身，所以这份爱好只能一搁再搁。

    所以那段时期，在母亲的严厉监督下，姑姑不敢传授他丝毫文身技术。重压之下，他便瞒着母亲偷偷捣鼓起了穿环艺术，目前已经充分掌握穿环技术，而文身技术却始终未能得到进一步的进步。

    直到最近，机缘巧合之下找到老李文身坊。

    老板年事已高，恰巧被徐渊得知他在招募学徒，于是便偷偷拜起了姑姑以外的师父，学习技术。那段翻墙的日子，他其实都到老李文身坊练习来了。

    一直反复练习，精益求精，直到自己的文身技巧练得炉火纯青的那一刻，他绝不停下。

    为的就是得到母亲的赏识，让她知道自己的文身师梦想绝对不是儿戏，他很认真，并且一定会将其实践。

    牧央坐在一旁，托腮看着他在自己身上刺青，感慨万分。

    为了梦想而拼尽全力去努力的样子，十分帅气，十分耀眼。

    他，是不是也该拾起那把被母亲尘封的吉他，不顾一切追逐自己向往的音乐梦呢？

    那天，他在一间乐器店前停下了脚步，凝视着橱窗里的吉他，秋去冬来，直到荣嘉喊了他一声。

    荣嘉问他为什么一直看着这把吉他。

    牧央说因为喜欢。

    荣嘉又问，既然喜欢为什么不买下来呢？

    牧央却沉默了。

    他没有拾起吉他的勇气。

    他没有反抗普通的勇气。

    但是，脑海却不由自主闪过努力练习的徐渊，那个为了梦想闪闪发光的少年。

    牧央随口撒谎没钱。

    荣嘉却说要买下给他。

    牧央：“什……？不用不用，吉他很贵的……”

    荣嘉拉着牧央，潇洒走进店里向老板要了那把吉他，然后对牧央咧嘴一笑：“就当是我买下，借你玩。你不必不好意思。”

    最后，牧央背起那把吉他，心情极其复杂。

    他拾起了。

    他最终还是拾起了。

    他的音乐梦想。

    ·

    后来，他和荣嘉甚至在练习室进行乐队练习，招揽其他乐队队员，甚至在ManiacLivehouse举办的音乐节上表演，为乐队取名、作曲……

    他一直向往的音乐梦，在这一个世界，居然有种能够达成的感觉。

    表演结束，他们一行人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老李文身坊，了解了一点儿徐渊的志向，以及对刺青的知识。

    ——一旦文上，便是永远。

    众人离开后，牧央随意找了个借口留下，一路小跑回了老李文身坊。

    看见气喘吁吁的牧央，徐渊笑了：“怎么回来了？”

    牧央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你不是说身上没地方练刺青了，需要一个模特吗？”

    徐渊一愣。

    其实，这些日子他几乎每分每秒都想在牧央身上动针，但他一直在克制自己的那份欲|望，不想用自己拙劣的文身技术毁了那副完美无暇的雪白肌肤。

    但，此刻的他，技术早已精进了一大截。

    是时候在那副觊觎已久的躯体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了。永久性的。

    几天后，冉溪在牧央上臂看见的，便是一副徐渊特意为两人设计并亲手文上的鸳鸯图。

    渊央，鸳鸯。

    愿作鸳鸯不羡仙。

    ·

    再后来，他愈发自信，甚至想要和大伙儿一起考进音乐学院，以后成为音乐人，或歌手或制作人，总之他往后的人生，不会再离开他所热爱的音乐。

    毕竟这个世界没有母亲的束缚，他没有任何顾忌。

    直到有一天，高二期末考发生了一场狂风暴雨，将他从这一段美好的幻想世界里拽了出来。

    连同他所热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