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夜，傅季白都没休息好。
一早他就起来了。
佣人煮了咖啡，顾西程喝的慢条斯理，傅季白恨不能拿它当酒。
“安静点吧。”
顾西程看着伤眼，“在我跟前晃来晃去，吵得我眼睛疼。担心什么？音音是医生，肯定比你照顾的好。”
傅季白气笑了，“我是担心这个么？”
“怎么？怕音音说你坏话，把林芜带走？”
顾西程毫不客气，“那你也是活该，不论音音说什么，那肯定都是实话。”
“你……”
傅季白正要说他有了老婆忘了兄弟，楼上传来脚步声，池音音挽着林芜下来了。
“阿芜！”
傅季白赶紧冲上去，小心翼翼的看着林芜，“昨晚，睡的好么？”
“挺好的啊。”
林芜眉眼弯弯，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我昨晚没有闹，就是睡的稍微晚了点，才醒呢。”
“这么棒？”傅季白笑着，牵住她的手。
池音音看在眼里，悄然松开林芜，走到顾西程身边。
顾西程给她递上咖啡，“一会儿吃过早饭，我们就走了，带上林芜么？”
“？”
池音音轻瞪他一眼，嗔到，“明知故问是不是？”
“放弃了？”
顾西程挑挑眉，“还是老公我的话管用，是不是？”
“你少臭美了！”池音音笑骂着，拧了把他的脸颊，“我有我的道理。”
“什么道理？”顾西程道，“就是因为不忍心？”
“不全是，或者说，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池音音看着对着傅季白笑的林芜，极淡的叹息着。
“最重要的原因，是我知道，阿芜跟我说的，是心里话。”
林芜虽然失忆了，但是，她对傅季白的感情是真的。这一点，池音音最清楚。
林芜曾经告诉过她……
林芜虽然也恨，也无奈，但是，对傅季白的喜爱，也是真的。
“这样也好。”
池音音叹道，“阿芜只记得傅季白的好，忘了其他的，她会比较开心。”
目前这样的生活，正是林芜以前所渴望的。
说句不吉利的话，假如林芜最后会离开，那何不让她快快乐乐的？
早餐后，傅季白和林芜一同出来，送别顾西程和池音音。
“音音。”
林芜轻轻抱住池音音，“我很快会回去的，告诉我爸妈和哥哥。”
“嗯。”
池音音摸摸她的鬓发，“放心，我们在想办法给你找医生，找最好的医生。”
“我知道。”林芜松开手，摆摆手，“我等着呢。”
“走了。”
“白白。”
送别他们，林芜不及转身，就被傅季白抱进了怀里。
“怎么啦？”林芜讶然，“你抱的有点紧哦。”
不止如此，他好像在发抖，“你怎么了？怎么在抖？”
“阿芜。”傅季白是害怕，一整晚，他时刻都在担忧着，池音音会带走她。
“真好，你还在。”
傅季白抬起头，圈着她的腰身，“告诉我，怎么不跟音音走？”
“因为你好看啊。”
林芜抬手，拿手指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轻轻划着，“这么好看的人，我可见不得你伤心难过。”
“嘁。”
傅季白被她逗笑了，“那我可太得意了，只要我这张脸还在，你就永远在。”
“嗯？嗯！可以这么理解！哈哈……”
他低下头，笑着和她额头相抵。
林芜低低的道，“我知道的，你总是对我好的，不会害我的。那我能多陪你单独待一会儿，就陪你单独待一会儿嘛。”
闻言，傅季白眼眶一酸，眼底倏地湿了。
闭了闭眼，“我会对你好的，永远，永远。”
“你回去吧。”
“好。”
两个人手牵手，往回走，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你这样总是不回去工作，我们会不会没钱吃饭啊。”
“不会的，我爸妈还在，上面还有四个哥哥呢。”
“这样，他们会养我们的哦。”
“是啊。”
“那我就放心啦。哈哈……”
“今天天气好好啊，我们去吧礼物牵出来散步吧？”
“好，都听你的。”
————
一个月后。
林芜睡了之后，傅季白接到了顾西程的电话。
“季白，医生联系好了，带着林芜，回来吧。”
“……”傅季白握着手机，另一只垂着的手，也不自觉的握紧。
数息后，沉声道：“好……谢谢。”
挂了电话，傅季白重重闭了闭眼。
他现在的心情是矛盾的。
既高兴，又失落。
高兴，是因为终于找到可靠的医生，林芜有救了。
失落，是因为终于要离开，他为林芜筑起的世外桃源了……
当然，还有更深一层……
任何医生，即便是顶级权威，也没法保证百分百的成功率。此去江城，林芜的未来，还未可知。
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他都得面对，做好心理准备了……
林芜生，或者，他失去她……
哦，不。
傅季白想，或者，林芜生，他依旧还是会失去她。
这段时间跟他在一起，依赖他的林芜，是病了的林芜，一旦她病愈康复。
关于往昔的种种，势必回到她的脑子里！
那么，他终将失去她！
也就是说，他和林芜之间的美梦，到这里，就要结束了……
但即便如此，他仍旧是欢喜多过失落……
同样是失去，林芜生，失去她的，只是他。后者，失去她的，将会是很多人……
傅季白不是个善人，但是，林芜爱的人，他也希望他们能好好的。
在书房里调整好心情，回到了卧室。
今晚，林芜睡的格外安稳，他回来时，她已经睡着了，呼吸声轻又稳。
傅季白轻手轻脚，没敢掀被子，就这么在她身侧躺下。侧着身子，一错不错的看着她。
能这样和她躺在一起，这么看着她的机会不多了。
“阿芜。”
傅季白极低的喃喃，“我是个混蛋，是你治愈了我，我想你活下去，不原谅我，不跟我在一起，也没关系的。”
回答他的，只有她轻微的鼾声。
“小猪。”
傅季白笑着，忍住吻她的冲动，“我答应过你的很多事，都没能做到，但这一次，我不会食言。”
“阿芜，我带你回江城，我会帮你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