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刻,风停了下来。
或者说,我已感觉不到其他,除了搭在腕上手指的冰凉。
不知该如何应对,我转身,却看见他的笑容,带着一种透明的悲伤。
殷天赋的视线落在我撕破的裙子上,我脑中飞快的转着,思索如何应答,说拖在地上破损了所以撕了它,还是干脆说我不喜欢那个裙边?
他却已经脱了身上的白色西服,半蹲下去,将衣服系在我的腰间。
他抬头仰视我,“你会冷。”
殷天赋站起来,也不说话,只是握住我的手,他这样什么也不问,我反倒手足无措起来,脑中一片空白,只想起那一场大雨时,他送我到了宿舍楼下,也是这样拉住了我不放手。
那时檐下的雨声,似乎滴滴嗒嗒还在耳边。
却不再有初初相识时的光景。
不受控制似的,我竟问他,“你怎么在这?”
问了就怕听到答案,他为何出现?是不是我的所有计划都早已落入他的眼中?
我已失去主动,心中做好由殷天赋摆布的准备,虽然知道另一个人就在不远处,可是不愿意此时叫他过来——来了一时也分不出高下,时间拖的稍久些殷天赋的人就该疑心,找过来了。
正惶惶然,殷天赋却不曾见到我的焦虑一样,就像之前他忽略我的婚纱为何破损那样样,只是伸出手指,一点一点把我跑来时弄乱的额头碎发理好。
“因为你在。”他这样说。
这四个字,已经说明很多。我努力不去想当中包含着何种感情,只与前面的情形相联系,他早知道我要来这,却放之任之,并且不带任何帮手在这等我……加上昨天他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准备今天要做新郎……我心里隐约感觉到了一点可能的状况,可是太过突然,不敢相信。
装作不知道,试探着说,“我这个样子,可不能去婚礼了,回去再换衣服,耽误一会不打紧吧?”既然他不问,我也就顺势不做解释为何裙子会坏。
“不要紧,晚几个小时不要紧,延推到后面几天不要紧,就穿着这样的裙子去礼堂都不要紧……可是,你呢?我说这些都不要紧,你会去么?现在,明天,或者未来的某一天。”
“不,你不会去,”不等我开口,他已经说出了答案。
他闭上眼,像是在调整什么,然后将我的手拉住放在他的臂弯道,”就这么陪我走一圈,你总要再看一看你种的那些花儿。”
我听他这样说,心中的猜想又印证了大半,顺从的挽住他慢慢的绕着花丛走着。我们都穿着婚礼服装,这样依靠着走,倒像是走在教堂里,旁边我种着的百合,正是婚礼上最常用来对新人祝福的花。
只是开始已经是错误,还谈什么百年好合呢?
他的脸仍然向着前方,眼神却慢慢向我转来,抬起眼眸看了我一眼,视线复又回到起点.
他说,&“尚媛,你相信么,我不是那么坏的.&“
&“我只是怕失去.&“
多么相似,其实.
怕失去,因为拥有的太少.
他选择抓紧,我走向放弃.
我们所行的始终不同方向.
&“我不知道,白乐文是怎么发现你在暗室的,你到底还是想办法告诉了他.本来,我连你们后光斑传递信息都不会察觉,你们装的是那么不经意,他从后坡经过,停下拣东西时袖扣反光谁会留心;你明明和他交流的很少,还是常常拿着嵌镜的遥控器把玩,到真正用的时候就没人注意.&“
我之前已经想到,这学校到处都是监控,我和白乐文的一举一动如何逃的过他的眼睛.可是这样细微的动作,又要将几个镜头同时联系起来细细观察才能有所发现,我以为可以侥幸.
殷天赋停下脚步,弯腰将他种在百合外围的紫罗兰一枝枝摘起,他整理着手中的花束,说道,&“没有异况的话,其实我是什么都不会发现的.可是白乐文选错了你们开始逃跑的地方.当然他也没有更合适的去处可选.他以为后山还是那么疏于监管,却不知道…不知道我已经将这里也安上了监控,从那次以后.&“
后山平时来的人少,又是死路,山下即是悬崖,所以学院实在没有对这儿加强戒备的必要.
他说那次,是指我雨夜来照看花被钉子刺到的那次么?
只是为了以后我来后山万分之一可能出现的安全问题,他就这样.
想起天姿说过,自从我出现之后,他哥独自待在监控室的时间就变多了.
不知道在我来后山育花的时候,镜头后面,是不是就有一个人在默默看着?
当然看的不是我,是尚媛.
庆幸的是,我的心里没有再泛出那种酸酸的感觉,也许这种感觉,就像泪腺,哭多了便干竭。
只剩感动。
谢谢你,曾如此的爱过一个人,即使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