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成双的脸色微微变得凝重。

    可是一想到如果傅珩就是厉云霆，起码人还活着。

    只是。

    不知道为什么会认不出他们？

    ……

    除夕夜的烟花，旖旎璀璨。

    这是纪成双和厉云霆在一起的第四个年头。

    唯一一个，没有在一起的年。

    真的好想他啊。

    想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想到难过，想到苦涩。

    苏老太太电话打进来，语气里尽是安抚，“丫头，有些人陪你走到哪，那都是注定的。”

    “往后的日子，还是得你自己过。”

    “要是有不开心的，那就跟奶奶说，奶奶跟你一起分忧。”

    纪成双看着窗外灿烂的烟花，笑靥如花，“奶奶，我知道了。谢谢你，有了你们，我一点也不觉得难过。”

    苏老太太听得出来，她不像是伪装出来的轻松。

    诧异之余也感到欣慰。

    纪成双又陪着苏老太太聊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宋歆瑶跟厉司然回到宋家，给胡炜拜年。

    晚上的宋家十分热闹。

    佣人们在门口放烟花，胡炜就坐着，身上披上深色披风，高贵典雅。

    但眼神悠远，仿佛透过那投放在天上的烟花，想起了什么故人。

    每每这个时候，宋歆瑶就知道，她是想起爸爸了。

    宋歆瑶走到她身后，伸手给她肩头按摩，“妈，今年的烟花真美。”

    胡炜抬手放在她的手背上，扭头朝她笑得欣慰，“以前的也好看，只是你以前从不跟我一起看。”

    那几年宋歆瑶在国外。

    不在一片天空下，再好的烟花也无法一起欣赏。

    宋歆瑶回想起来，心里多了一些愧疚，“以后我就在云清待着，也能多陪陪你。”

    胡炜惊讶。

    以前宋歆瑶不说是叛逆，但很厌恶回到宋家。

    虽然知道是跟自己严厉的教育有关，但她认为自己没有错。

    想要女儿过得好，严厉一点又怎么了？

    没想到的是，宋歆瑶会在认识厉司然以后，改变这么大。

    想到这，她不禁看向厉司然，“看来，歆瑶真的很喜欢你，你竟然能让她改变。”

    宋歆瑶脸色刷的红透了，“妈，你说什么呢。”

    “这是事实，你和厉司然能好好在一起，妈很放心。”

    胡炜挑眉，严厉道，“这婚事我暂时不着急，等云霆的事告一段落再说。”

    “这段时间，你好好照顾歆瑶，多看着点成双，怕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厉司然颔首，“我知道了岳母。”

    这句岳母，让胡炜听得神清气爽。

    厉司然这人吧，长得不错，本事也大。

    两大厉家之间，都在云清有着非一般的地位。

    只是厉氏集团固然更强大一些。

    宋歆瑶一看就知道，母亲已经完全接受了厉司然，确切来说，厉司然也没啥可挑剔的。

    只是如今恰逢厉云霆去世，他们补办婚礼的事，确实要放一放。

    ……

    纪成双倒了杯红酒，曲腿坐在飘窗台上，一只手拿着红酒杯，看向窗外。

    烟花依然在天空绽放。

    散开的光彩斑斓，将夜色点缀出明亮，照射在纪成双的脸上忽明忽暗。

    在温婉的面容上，晕染开浓郁的忧伤。

    她又喝了点酒，下巴抵着膝盖，陷入揪心的思念中。

    好想厉云霆啊。

    想到心里发酸，想到浑身难受。

    想到眼眶发红。

    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就不会再有知觉了。

    真的好痛苦啊……

    纪成双难受的要命，仰头把杯子里的红酒喝完，情绪上来了，人也容易喝醉。

    渐渐地觉得眼皮沉重，昏昏欲睡。

    窗外烟花依旧。

    人也一如既往。

    痛苦悲戚。

    ……

    次日中午。

    厉司然来到餐厅，和冯俏见面。

    冯俏看见他来，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似的，“厉总这么准时，看来对我跟你说的事很感兴趣。”

    厉司然翘腿，眉眼冷硬看着她，“想怎么合作？”

    “我知道你们一家对厉氏集团有兴趣，先前云霆投资云丰的项目，多少受到影响。”

    “如今又因为身亡的事，导致股价大跌，这个时候一旦你们厉家赶尽杀绝，厉氏岌岌可危。”

    “但是，你别忘了，厉氏还有我们这些股东。”

    冯俏话里有话，嘴角噙着笑意。

    厉司然冷冷挑眉，“然后？”

    “厉氏这个时候，如果失去股东的支持，撑不了多久，如果你们厉家容易跟我合作，我可以帮忙。”冯俏单刀直入，料定厉司然会感兴趣。

    否则，厉家就不会一直咬着厉氏不放了。

    趁人之危，在商业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怪就怪在，两个厉家本就属于一家人，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厉司然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

    他本以为冯俏是想帮厉氏，没想到与预料中的有这么大出入。

    “你要背叛厉氏？”

    在厉司然的错愕中，冯俏笑得花枝招展，“说背叛就太严重了，商人永远讲究利益。”

    “既然云霆死了，没人能管理好厉氏，我当然要最大利益化。”

    冯俏脸色变得认真，断然开口，“我可以拿下厉氏，不让你们厉家多费力气。但是我要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厉司然神色冷峻漆黑，思索间恍然明白冯俏的用意。

    她不是要救厉氏，是要跟厉家一同吞并厉氏且进行分割。

    拥有厉氏一半的话语权。

    野心可真大。

    之前还真是他小瞧这个女人了。

    厉司然盯着她半晌，冷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你不答应，我可以去找厉陌北。”冯俏丝毫没有掩饰，直勾勾盯着厉司然，眼底一片了然。

    “厉司然，我来找你，是因为知道你对厉云霆多少有朋友的情谊，但我告诉你，即便今天你们厉家不出手，云霆死了，厉氏也不会长久。”

    冯俏的话清冷绝对。

    这在厉司然看来，是有一定道理的。

    厉老爷子不会信任厉轩霖，当然，厉轩霖也没有撑起整个厉氏的能力。

    厉老爷子就更别说了。

    年纪大，底下的人觉得不够安稳，就算表面不说什么，暗地里也会私自谋划。

    所以，冯俏想好了这一点，所以找上他来谈判。

    知道他不答应，也能去找厉陌北。

    这个条件很公平，几乎没人能够拒绝。

    厉司然对冯俏更多了一份警惕，却并非言明，凌厉的眸子盯着她，冷笑：“我凭什么相信你？”

    “厉氏其他股东，我能搞定。厉总，既然要合作，我自然会拿出诚意，明天一早的股东大会，我会让你看到结果。”

    冯俏抬起下巴，笑得自信张扬，“到时候，你一定拒绝不了我。”

    “拭目以待。”厉司然眉眼依旧冷硬，甚至毫无情绪波澜。

    冯俏瞥了他一眼，抬脚离开。

    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看他，笑得妖娆得意，“对了，你记得跟成双说一些，傅珩不是厉云霆，让她以后看见了，别这么上赶着往我男人怀里扑。”

    这嘲讽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她就是故意让纪成双出臭，让别人都知道她冯俏赢了。

    厉司然冷笑：“那不是云霆？”

    冯俏盯着他的脸，也笑，“怎么，连厉总也觉得，死去的人能复活？”

    厉司然站起身，气势居高临下，“兴许他没死呢？”

    冯俏心头一颤。

    脸色微变，却依旧保持冷笑，“没死？那下葬的是谁？”

    “起码，在成双心里，厉云霆还没死。”

    他又风轻云淡补充，“当然了，不管厉云霆死了还是活着，心里都只有纪成双，他爱的人只会是纪成双。”

    厉司然撂下一句话，比她先离开。

    冯俏气得神色阴沉，直咬牙，握紧了拳头，觉得万分气恼。

    纪成双算什么东西！

    即便成了苏家千金，也永远不可能比得过她！

    ……

    纪成双坐在保姆车内，戴着耳机，全程听到厉司然和冯俏的对话。

    也因此知道冯俏的计划。

    等厉司然上了车，直接吩咐司机离开。

    车上，厉司然看着纪成双，“刚才都听见了？”

    纪成双拿下耳机，点了点头，“冯俏这么做是为什么？就算她能得到利益，可现在冯氏在厉氏得到的，根本不比跟你提出的条件少。”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厉司然皱了皱眉，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本来她以为，冯俏约他见面，会保住厉氏。

    没想到，竟然相反。

    这太匪夷所思了。

    要知道冯氏和厉氏合作几十年，要是让冯老爷子来处理的话，断不可能出卖厉氏。

    纪成双神情凝重，“那现在怎么办？”

    厉司然道：“我找沈靳言他们商量下对策。”

    顿了顿，他看着纪成双补充，“成双，你放心，在找到云霆之前，我一定保住厉氏。”

    “谢谢。”

    纪成欣心里一暖，说不出的感激之情。

    阿然哥真的好好。

    这段时间，要不是因为厉司然的周旋，只怕厉家早就对厉氏采取了行动。

    虽然在这期间，厉老爷子让厉轩霖看着公司，但如今厉氏四面楚歌，根本不是厉轩霖就能应付的。

    厉司然眸色漆黑，微不可察蹙了蹙，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最后什么都没说，在半路下了车。

    很快，又上了另一辆黑色豪车，之后两辆车同时汇入车流，最终彻底消失在视线。

    ……

    纪成双给厉婉心打电话，说明了下公司的状况。

    厉婉心先前所拥有的股份，全都给了厉云霆。

    这么来看，厉云霆的股权很自然地又重新回到了厉老爷子的手中。

    厉婉心说：“成双，不如你亲自看着公司吧，我和爷爷也只相信你。”

    纪成双一愣，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颤，“给我？”

    厉婉心由衷道：“不瞒你说，我和你爷爷之前就聊过这个问题，如今整个厉氏，我们就只相信你，也知道你一定会努力保留好厉氏。”

    “厉轩霖要面临的事情太多，当然了，他的身份也永远不可能管理厉氏，我和爷爷都信得过你，而你是云霆的老婆，哪怕他死了，你也依然是。”

    听到这番话，纪成双瞬间红了眼圈。

    她哽咽道：“姑姑，我和云霆离婚了。”

    “这不重要。”

    厉婉心深吸口气，发自内心道：“起码在云霆，在我和爷爷心里，你就是他的老婆，你爷爷的孙媳妇，更是我的侄媳妇。”

    纪成双瞬间泪流满面。

    这种感动像藤蔓一样，迅速爬满全身。

    她强忍着眼泪，开口却依然掩盖不住哭腔，“姑姑，你们也永远是我的家人。”

    厉婉心红了眼，低下头，眼泪掉了下来。

    ……

    厉司然回到别墅，刚进入书房。

    瞬间，觉察阳台有人。

    他眯起犀利的眼眸，“谁，出来！”

    话音落下。

    一道挺拔冷峻的身影，从窗帘后走出来，薄唇勾着笑意，淡淡地看着厉司然。

    看见他的瞬间，厉司然瞳孔不由睁大。

    ……

    次日一早，厉氏集团股东大会。

    冯俏作为召开人，坐在主席位上，看着台下诸多股东，冷漠无情道：“综合以上，所以我建议不如让厉家并购厉氏，从今往后，我们还能继续合作，各位要是没意见，就请在这份合同上签字。”

    她的助理随即把合同发放下去。

    几位股东看着手里的合同，面面相觑。

    这时，会议室大门被推开，厉轩霖和纪成双一同走进来。

    “冯小姐这是要出卖厉氏吗？”纪成双来到冯俏面前，眼底一片冷色。

    “只不过，到目前为止，我才是厉氏最大的股东。”

    说完，她拿出手里的股权书丢在冯俏面前。

    冯俏似乎早有预料，看都不看一眼。

    站起身，盯着纪成双勾起嘲讽的笑：“那又如何？即便你成了厉氏最大的股东，如今厉氏的形式根本支撑不下去。”

    “也就是说，迟早还是要被并购。”

    冯俏鄙夷的眼神盯着纪成双，冷笑，“纪成双，你还真喜欢当有名无实的东西，之前当厉云霆的老婆是，现在更是，简直痴心妄想。”

    “而我就不一样了，我有傅珩，一个最爱我的男人。”

    说完，冯俏看向了门口。

    紧接着，冷峻挺拔的身影推门走进来，走到冯俏面前。

    那张与厉云霆一模一样的脸，顿时曝光在众人面前。

    “傅珩，你来，今天我就让你见证一下，我如何稳住这个局面，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冯俏说完，就要搂住眼前的男人。

    却忽然，男人侧身避开，将纪成双护在怀里，眼神渐渐变得凛冽无情。

    他冷冷开口：“冯俏，你指的是让我亲眼目睹你入狱的好消息？”

    “这么说，我确实期待。”

    冷漠的眼神和语调，简直和厉云霆如出一辙。

    冯俏浑身僵住，怔怔看着眼前的他，“傅珩，你，你说什么？”

    男人身材高大，气息森冷凛冽，居高临下睥睨着她，“我是厉云霆！今天，我会亲眼看着你失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