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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步舟
第147章:诸佛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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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子发声喊,从炕上一跃而下。

    二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腾身而起,准备跑到偏房去取花篮。

    胖子连忙挥手制止,随后抓起沙发上的背包,翻出红绸,递到众人面前:“莫慌,唠了半天,差点把主线任务给忘了。”

    二哥眼前一亮,喜上眉梢。

    迅速抹掉手上的茶渍,小心翼翼的接过,打开红绸仔细查看,见那人参根须之内,竟带了斑驳的血红,不由得大为惊叹。

    “人参么,囫囵而回,只是,二哥,恐怕咱们不能再把它卖掉了!”

    陈少陵的话让二爷等三人满脸不解,于是喊过胖子,将对战魂体时,人参突生灵智救人的故事再次讲述一遍。

    二哥听完,捧着人参,忽然觉得手上托有千斤重,连忙塞到二爷手中。

    二爷眯起眼,凑到灯前细细打量。

    这株人参虽离土一日,却并无任何憔悴衰败的迹象,隔着柔和的黄白光线,更显玲珑剔透,尤其根须漾出斑驳的红晕,娇艳中透出卓然。

    二爷毕竟见多识广,他立刻意识到,眼前的东西,必然是历经无数岁月,汲取过无数日月精华,已绝非凡品。

    二爷感觉手掌同样沉甸甸的,连忙重新将人参交到陈少陵手上,问道:“小三子,既为神物,那咱们应当如何奉养?”

    陈少陵掂量一下,感受着人参根系中隐隐的神羽气息,莫名想起老屋院子那鱼缸,心头一动。

    “二爷,我家老屋有个物件,拿来养参最好不过!”

    陈少陵简单描述了院子鱼缸的神奇之处,并且大胆进行了推测:十年八年,人参汲取神羽之气,或能化形。

    化形?

    人参娃娃还是惊世大妖?

    他的说法,太过离奇,众人听得瞠目结舌,心神俱凛。

    二哥越琢磨越激动,屁股再也坐不住,立刻披上衣服闯出门去。

    推个独轮车,跑到老屋院子,将那又宽又深的硕大鱼缸,整个挖出,随后,遮遮掩掩着,拉到了自家的院子里。

    之所以没将人参直接养在老屋,一是那里没人照料,万一有人有意无意闯入,人参或被破坏,被盗窃也说不定。

    二是一旦人参真的生出灵智,进而成功化形,恐引发气息剧烈波动,而二爷这边,有老爸的法器,不仅可以很好的遮隐,就算有外人察觉觊觎,也能完美的庇护。

    趁着夜色,借着胧月。

    陈少恒在院中寻个并不显眼的角落,将鱼缸埋下,再次出门取了些山土,这才将人参小心翼翼的重新栽种下去。

    干完这些,陈少恒趴着,蹲着,站着,好好欣赏一番,这才进屋,重新靠在沙发上,满眼俱是憧憬的小星星。

    在他心中,奉养千年人参,跟孕育孩子也差不多少。

    最关键的,这参孩儿一旦出世,那至少是个高阶的修真者。

    未来,将会凭空多出兄弟手足般的强大帮手,二哥简直有些等不及了。

    他甚至啧啧感慨,为何拿到的不是葫芦的种子,要是能弄出六七个葫芦娃般的仙童,那该多好啊。

    窝在沙发中,二哥嘿嘿傻笑着,做着美梦,还摆出一副贪心不足的模样,众人皆鄙夷,换了话题,聊些现下的种种。

    提及返程,陈少陵原打算隔天就出发,但二爷见三人均是鼻青脸肿,身上也有不少伤,再听说都吐了血,怕脾胃脏器会有损伤,于是坚决不肯,定要留上几天。

    陈少陵掰着指头,算算假期,只剩三五天光景,琢磨着回到易城也无事可做,便同意了。

    他想着,休整几天,三人或能彻底恢复,就算再遇到突发状况,也好应对。

    ……

    年过即春。

    接下来的时光,日头渐暖。

    三人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闲散日子,外伤自然早就复原,期间,陈少陵继续施以银针,彼此的内伤也恢复了八九成,除了胖子更显圆润,和尚的脸颊也鼓起了一些。

    很快到了返程这天。

    山路上的积雪,消融了大半。

    二哥一大早喊人开了辆豪华越野,停在村外,然后准备了大包小裹的好东西,二爷二奶奶一起出门,将三人送到村外山路上。

    临到分别,二爷老泪纵横,二奶奶也不断抹着眼角。

    “小三子,记得常回来啊,这里是家!你永远的家。”二爷攥着陈少陵的手,久久不肯松开。

    陈少陵连连答应,心里很不是滋味,叮嘱二爷二奶奶照顾好身体,依次抱了抱两位亲人,这才转身登车。

    车辆驶出老远,转弯前,陈少陵再次回头,看到村口依偎一处,翘首张望的老两口,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

    温暖身体的,有那飞驰的离火气旋,但温暖心神的,是至亲的情意。

    有家,有亲人,你就会拥有特别的力量。

    胖子和老金明显受了感染,尤其是和尚。

    只呆了三五天,慈祥可亲的二老,让他想起小时候的父母疼爱,竟有那么些,离开山村,也若离家的酸楚。

    一行人沉默,听着车轮与岁月的摩擦。不多时,已到山下,又过二十分钟,直接进到火车站站台。

    轮到二哥告别。

    他倒是不含糊,二十岁的人,哭起来就像个孩子,惹的三人跟着伤感好一阵。

    直到登上火车,跑出一个多时辰,三人才陆续的回过神来。

    胖子显然睡的够够的了,与来时只顾在铺上躺倒截然不同,他频繁的兜着圈子,肥硕的身影出现在数节火车车厢之中,同样出现在数位列车员警惕的视野当中。

    倒也不单单是精力过于旺盛。

    只是,同和尚聊天,大多情况下,驴唇不对马嘴。

    不过两三句,便撞上大段的佛经禅理,陈少陵呢,勉强还能对答几句,胖子却极不耐烦,总是琢磨着,要能找到来时,那魂体教授般有意思的人物,聊天唠嗑才尽兴。

    可惜,来回溜达了几趟,毫无收获,要不是列车驾驶舱实在过不去,他甚至想着跑去同司机聊几句。

    不知转悠过第几圈,胖子终于悻悻的回转,一屁股坐在闭目打坐的和尚身旁,呼哧喘着粗气。

    陈少陵侧卧在对面,望着窗外发呆。

    “哎,金教授!”胖子依旧憋不住:“你为什么非要当什么游脚僧,安稳在寺庙有吃有喝不好么?”

    和尚眉头一皱,心头莫名颤抖。

    这些天,常常念及父母,他竟有些恍然,不知道当初父亲叮嘱自己多加小心的话,是否影响了如今的决定。

    母亲早亡,父亲虽非僧众,却深谙佛理,从小就给他讲解一些佛家经典经文,这也让原就孤僻的他渐有了向佛之心。

    十二岁那年,家中巨变,父亲竟然在一次礼佛中,同寺庙的和尚起了争执,并且失手将人打死,这才吃了官司,被判处了无期。

    奇特的是,寺中主持非但没有对他憎恨,反而屡次派人登门,要渡他进寺为僧,只是探望父亲时,父亲叮嘱说诸佛晦暗,多加小心,让他断然拒绝了寺庙的好意。

    父亲明而不参,寺庙僧众参而不悟,众生仍苦。

    老金果断落发为僧,立志云游四方,度已度人。

    “寺庙僧众残血已冷,只为渡己,如埋沙的鸵鸟,何用?小僧无惧尘世,不避不躲,度己更为渡人。”和尚瘦弱的脸庞上,双目如电,竟然有了些不凡神采。

    陈少陵由衷的为其鼓掌喝彩。

    没有欲望的和尚,是纯粹的僧侣,却不是个能成佛的好和尚。

    若你不能为众生落泪,纵然成佛,不过金光虚影,一触即碎。

    胖子的思路比较曲折,眼珠转了数圈,反问道:“那么,你是觉得,我特么需要渡了?”

    “不需要吗?”

    “需要吗?”

    “不需要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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