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慕容博弈太激动了啊，殷红的血顺着嘴角溢出。

    “皇儿，记住父皇的话，宁一无所有，也不要贪心不足……”他的眸子涣散，缓缓闭上了眼睛。

    “父皇！！！”卫子好哭的撕心裂肺，她把慕容博弈抱在怀中，却无能无力。

    他的尸体渐渐冷却，卫子好的心也跟着渐渐失去知觉。

    门开着，风吹着，寒气咄咄逼人。

    “皇奶奶。”卫子好突然开口。

    蓦地，帘后走出一个人，清淡素雅，又不失母仪风范。

    年龄是大了，可气质摆在那里，让人不得不低头。

    “皇儿怎么知道就是我？”她说。

    “天下，除了皇奶奶能站在那里，还会有谁？上次掳我回来的人，也是皇奶奶吧。”

    “皇儿倒是很聪明，哦，皇祖母老糊涂了，皇儿一直都很聪明，不过，皇儿是怎么知道上次那个人就是我的？”

    “左鹤一路保护我却靠近不得，十有九分此人是它忌惮惧怕的人，我猜，一定是和我母亲有关了吧，如今这宫中，能与我母亲有渊源的，除了父皇，我想，只有皇奶奶了吧。”

    洛晴笑笑，道：“现在你才想明白，怕是晚了些。”

    “是啊，如果不是我一直相信皇奶奶，依赖皇奶奶，认为皇奶奶是这个世界上最疼我，最爱惜我的人，我也不会痴迷到现在。”

    洛晴的神色开始变化。

    “皇奶奶，皇儿自问问心无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容华只是你控制后宫的工具，欧阳只是你用来掌控前朝的手段，我母后的死，是你一手设计的，是你间接杀死的！”

    “没错！全部是我杀死的，你的母后，天下人最崇拜尊贵的神女，就死在我的计谋之下，因为她该死，因为德旗的每一个人都该死！”

    “你们霸占帝王的爱，不仅如此，还要霸占他的身体，自古帝王薄情寡义，哪个不是三宫六院，可是你们就凭一个虚伪的身份，就抢走了我们心中的位置，这人人向往的位置……”

    洛晴说道，“我亦是，明明委屈，明明心中是百般的恨意，可是却咬着牙不能说，还要将屈辱往肚子里咽，霜菁啊，当你默许别的男人爬上我的床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情何以堪？”

    “你看看你的儿子，跟你一个德行，非要娶她不可，好，为了保住你的万里江山，我就让她住进这皇宫，我要你看着你的儿子，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向灭亡的！容华好啊，是个好帮手，那恨比我只增不减啊，快刀利手，修理了后宫伸出来的枝蔓，甚至到后来，一听到与珍妃有关，与你有关的字眼，她就发了疯，心智不清了。”

    “皇儿，你要感谢皇祖母，若不是哀家，你早被那辣手无情的北皇掳了去，用你来成就他的一番霸业。”

    “所以，父皇一直在你的控制下，所以，他才会连一点反击的余地都没有。”

    “博弈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只可惜，不是我的儿子。”洛晴想到自己已皈依佛门的儿子，心底还是停不住的抖动。

    “身在其位谋其政，霜菁啊，你放心，我不会把这江山霸业拱手让人，因为，我还没有折磨够你，我会为这慕容国都好好安排，我许你一个万年不倒的前程！”

    “你的父皇看似窝囊，却为你牺牲了不少，这一点，哀家倒也承认，哀家会留他一个全尸，给他好好安葬。”

    她一点也不曾畏惧卫子好的眼神，金色的光芒似要破土而出，锋芒出鞘。

    “皇儿，不是一直在找你的母妃吗？跟哀家去个地方吧。”

    卫子好握紧了拳头，最终把慕容博弈慢慢放到榻上，随着洛晴离去。

    走了好长的路，她终于看见一处宏伟的建筑，那是先皇的帝陵，历代先皇和他的皇后都葬在那里。

    洛晴触动机关，打开门。越过了一层层的机关，终于到达终点。

    她的母妃，传说中的德旗二世，德太珍，就躺在水晶棺材中，发如黑炭眉若远黛，肌肤胜雪脸色红润，那样子，安静的倒像个睡美人。

    这就是她的母亲？父皇此生最爱也最无颜面对的女人？

    一股热浪从心中爆发，她扒着棺材，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好像还能感觉到在她怀抱中的感觉，卫子好轻轻喊道：“母妃。”

    “儿女情深，只可惜，她生前无福享受。”洛晴道。

    “我母妃当年为什么要把我托付给北皇？她不会不知道两国之间的间隙。”卫子好问道。

    “你的母妃啊，岂止是慕容国的帝王一个人肖想的，北国皇帝真龙转世，后又有神女凤凰现世，也就有了传言，道龙凤合一，天下归一。那老皇帝啊，跟我慕容国争了大半辈子，还是没能争到手，至于你的母妃为什么要将你的终身大事订给了北皇，那你就要下去，亲自问问她了。”

    卫子好看着洛晴将机关开启，帝陵开始剧烈的晃动，山崩地裂的阵势。

    洛晴在碎石间大笑。

    出口被堵死，卫子好找不到出口，就在心如死灰的一刻，一面墙轰然倒塌，烟雾中，站立着一个身影。

    袈裟佛衣，远若崇山。

    “皇叔！”

    “采儿！”

    慕容怀采将卫子好推出去，只说了一句话：“佛曰：天为眼，地为证，用心相待。”

    “皇叔！”

    整个帝陵瞬间塌陷，再无生还可能。

    洛晴慢慢的爬到慕容怀采的身边，搬开他身上的石头，将他抱进怀中。

    “采儿，采儿啊，我的采儿……”洛晴终于哭了。

    慕容怀采睁开眼睛，抓住她的手臂，说：“皇姐在哪？”

    她莫名笑了，伤心欲绝的说：“皇姐，皇姐？难道额娘在你心里的位置还不及一个异母同胞的女人强吗？”

    “你作恶多端，全是报应。”

    “采儿，采儿……”她哭着，叫着，还是来不及阻止他渐渐停止的呼吸。

    她苍老的手满是血，紧紧地抓住慕容怀采，死也不放手。

    “公主，你醒了？太医，公主醒了！”侍女看见卫子好睁开眼睛，欣喜的说。

    “这是哪？”她只觉嘴唇干裂，喉咙疼的要死。

    “这是您的寝宫啊，公主。”

    “我怎么会在这？”她的脑海中回放出那天崩地裂的画面，仍在心有余悸中，喘不过气来。

    “公主晕倒在帝陵前，被人发现，公主已经昏睡了好几日了呢，皇上担心的不得了，天天晚上过来陪着公主。”

    “皇上？”

    她分明记得父皇已经……哪来的皇上？！莫不是……

    她激动的下床就跑，赤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