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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抚大秦
第487章 勿谓言之不预!(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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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恒看了看几人,缓缓道:“你们说的这些其实都是改革的难点,不过在我看来,并不完全透澈。”
“秦制之根本在军功爵。”
“大秦现有的等级秩序,尊卑,等等都跟爵位休戚相关。”
“甚至……”
“就是爵位高低的直观展现。”
“而大秦的二十级爵位,从低到高,分别是士-——比大夫-——卿-——侯。”
“而士这等级中最高的不更,意思也很直白,不必服更,也是从这一级开始就可以免除更役了。”
“在之前,关东未乱时,整个关东爵位达到不更的,数量极少,这也意味着大部分官吏也是要更役的。”
“这就导致了,这些负责登记安排更役的小吏,在安排完毕后,也要自己去服更役。”
“不过实际情况,除了一些严格执行的地区,大多数关东官吏,都没有时间去服役。”
“因而这其实算一种特权。”
“即免役。”
“虽只是底层一定程度的不作为,但这的确已成为地方官府的一种私下默契。”
“若是废了世官制了。”
“很多的少吏,胥吏,根本做不到法定的六十岁,自然也达不到免役年龄,这无疑会遭至很多底层官吏的反对。”
“他们不愿去服役的。”
“而在比大夫级别,从公大夫开始,就已算作高爵了,在这一级,见了县令,县丞可以只行揖礼,不用拜倒。”
“再往上的公乘,就已是民间民爵极限,再想往上,则只能通过当年实现,即成为县令,县丞等县级官员。”
“对于这一级而言,是不存在服役的情况的,而这部分官员,但担心的是自己手中的权利。”
“固然他们可以见官不拜,但跟当权时完全没有可比性,这种上下落差,无疑会让很多人不安跟不满。”
“而卿一级。”
“从最低一级的五大夫开始,得到的实际好处,就已不仅仅是所谓的得多少田地,不要磕头之类的。”
“而是其他显贵荣耀待遇。”
“这种待遇,基本跟官职绑定,一旦没有了官职,很多优待也就消失了,越是官职高,得到的特殊优待也越高,特权也越重。”
“一旦被剥离,对官员及其家族都是一个极大的削弱,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及家族的利益,他们都会坚决的抵制。”
“而这就是改制的困难之处,牵涉影响到的群体太多太大,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不能给出妥善的解决之法,恐会遭致天下大乱。”
“官吏怨声载道。”
“但这一切其实都跟军功爵制,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因而想改变,必须抓住关键。”
“即动军功爵制。”
“至于如何动,如何改,如何能服人,又如何能让大多数人满意,这就需要诸位下去好好谋划了。”
“我相信以诸位的见识跟才能,应当能相想出一定的解决之策,故等其余官吏到齐,即一个月后,再到这边一聚。”
“再行深彻的探讨。”
“诸位认为如何?”嵇恒面色淡然,平静的看着蒙毅几人。
张苍跟蒙毅对视一眼,眼中露出一抹凝重,嵇恒分明已知晓其中的困难,却依旧要坚持从废除世官制开始,这让两人不由有些不安。
尤其嵇恒还想改军功爵制,这牵扯到的事只会更多更大,牵涉到的人也会多到无法想象,其中的阻力更是大到离谱。
稍微出点事。
可是会动摇大秦根基的。
张苍看向嵇恒,问道:“这是不是步子跨的太大了,一来就动世官制度,还想动军功爵制。”
“这太冒进了。”
“改制之事,我认为当由简到难,循循渐进,而非是这么仓促,这么急切,正所谓欲速则不达。”
“何必要急于一时?”
蒙毅也道:“朝堂的确有改变世官制的想法,但此事在朝堂上其实进行过商议,最终不了了之。”
“非是不能。”
“而是需要变动的太多了,短时间根本就不能去动,你如今负责改制,肩上可是担负着天下稳定,岂能这么草率去做决定?”
“我建议。”
“等改制府的其余官吏都到场后,再一并商量,决出首先去改制的情况,继而再稳步推进。”
嵇恒默然不语。
他淡淡的看了张苍跟蒙毅一眼,又将目光移向了陈平跟萧何,冷笑道:“你们是不是同样持这个观点?”
萧何跟陈平面露一抹难色,随后还是实诚的点了点头。
他们其实知道嵇恒野心很大。
想做的事很多。
但有的事就是急不得的。
一旦急了,就很容易生出问题,尤其这废除终身制的事,牵涉到的问题更是多的离谱。
他们是改制府的官员不假。
但更是秦吏。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他们又岂能不为朝堂多做考虑?
嵇恒轻笑一声,转过身,望着朝阳初升下的湖面,淡淡道:“你们的想法我清楚,但我也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
“这事只能快不能慢。”
“你们等得起,因为你们本身就在其中,但大秦等不起,天下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利益群体。”
“这个群体,随着天下安定,会逐步的靠拢在一起,最终形成一个庞大的壁垒,阻碍着一切可能出现的变数。”
“天下改制,其实不当在二世皇帝时去做的,当在始皇时,只是大秦统一天下太快,无形间接过了六国旧有的积弊。”
“因而始皇后续大多数时间,都用在了镇抚关东之上,并无暇分心在改制上,大秦的制度也是草草。”
“眼下就是改制的最好时机。”
“一旦错过,想再继续,只会越来越难,越来越无济于事,甚至越来越难以推进。”
“所以……”
“我不可能放慢脚步的。”
“只会越来越快。”
“因而对于相关的官员要求,也会越来越高,故我从一开始,就有意做出了一定的取舍。”
“选择都是有目的性的。”
“为的就是以雷霆之速,在天下还有改制动力的时候,将天下的制度彻底搭建完成。”
“而这你们也需谨记。”
“你们是改制府的官员,目的是为了改制,不是为了掺杂其他杂七杂八的想法跟私心。”
“若是心不正,那就莫怪我,最终禀告上去,将尔等除名,并彻底归罪。”
嵇恒一脸冷漠。
众人心神一凛,已不敢再小觑嵇恒半分,嵇恒这分明是豁出去了,抱着极大的勇气。
张苍沉声道:“你究竟想要改制多少,又想做到那一步。”
嵇恒看了张苍一眼,重新转过了身,淡淡道:“我要节制天下权力,将天下大多数权力塞进笼子里。”
“此外。”
“我要将天下上上下下,都能感受到改制的影响。”
张苍脸色微变。
他深吸口气,眼中十分的严肃,深深的看了嵇恒几眼,恭敬的拱了拱手:“张苍受教了。”
嵇恒颔首道:“这一个月,你们下去需好好想想如何让人信服,若依旧跟现在一样,藏藏捏捏,始终不肯展现真实的想法。”
“莫怪勿谓言之不预。”
陈平等人对视一眼,脸上有些苦涩,嵇恒这话里充斥着威胁跟警告,而以扶苏对其的器重,只怕当真是会听信的。
只是嵇恒要做的实在太大了。
大到让人心有不安。
不过对于嵇恒,他们内心还是很倾佩的,敢为人先,敢为天下先,完全没有任何顾虑,考虑的都是天下。
这种一心为公的心思,也实在让人佩服,但他们不同,他们或多或少是有一定倾向的。
但也不得不说。
想完成嵇恒的吩咐,需要耗费的心神一定是海量,也一定要付出极心力,根本就没办法偷懒。
几人朝嵇恒拱手道:“下官定倾力而为,尽我所能,定不负陛下器重跟长吏要求。”
嵇恒点点头,他笑道:“其实没有必要畏惧天下改革如虎,改革很大程度是因为不得不变。”
“不变就难以维系。”
“就算勉强维系,也只是修修补补,终究是有包不住的时候,等到那时,所有人都会受到影响。”
“改制影响的是当下。”
“利的是长久。”
“不过天下未有无流血牺牲的革命,也请诸位谨之慎之,莫让自己为奸人算计,最终名声扫地。”
张苍等人脸色微变。
他们没想到嵇恒对此事看的这么严峻,不过想到嵇恒要做的事,只怕遭到针对跟打压,恐是必然的。
他们身在其中。
又岂能真的置身事外?
一念间。
张苍目光阴晴不定,他突然对嵇恒留下的一月空余时间,有了一丝异样的感受。
这恐不是留给他们的。
而是在有意对外表露态度,并不会那么急急忙忙的去做,也不会匆忙的就开始改制,而是会有条不紊,循循渐进。
但这只是假象。
真正的用途,恐是在陛下身上,因为嵇恒已说出了,改革是会流血牺牲的,这的确是事实。
从最初的吴起变法,再到商鞅变法,以及后续的其他变法,从来就没有不见血的。
都是杀了不知多少老世族,这才将政令颁布下去,让改革得以推进,只是如今又要断那些人的头呢?
亦或者……
掉的是他们的头。
而且想杀人,至少要掌兵,想到这,张苍默不作声的看了眼缭可跟李左车,若说缭可还可以理解。
但李左车是否有点突兀了。
他真能担得起这担子?
张苍一脸狐疑。
其他人也都各有心思,在心中反复咀嚼着嵇恒的话。
这时。
嵇恒已转身离开了。
他该叮嘱的话,该交代的话都说了,一个月后便见真章,若是这些人真有那一腔热血,自然可以委以重任,若是始终心存忌惮,那就只能换掉了。
就如他自己所说。
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慢着来。
他能慢。
大秦不能慢。
天下不知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他们,背地也不知已形成了多少风暴。
若是不能趁着关东跟关中还有隔阂的时候,将一些事尽早摊开,日后只会越发束手束脚,最终……
难以继续,中道而废。
张苍等人目送着嵇恒离开,而后互相打量了几眼其他人,也相继离开了。
一会儿后。
张苍跟蒙毅走在了一起。
蒙毅道:“张少府,你认为这位钟先生所图之事,机会有多大,又能真做到什么程度?”
张苍苦笑着摇头,道:“你当真太高看我了,我那能预知到那么多,就目前而言,这次改制势在必行。”
“不容外界动摇的。”
“至少从目前来看,一定要做出一些事来的,不然如何向陛下交代?又如何给天下交代?”
“只是后续会如何。”
“这就实在让人无法预估了。”
他这是实话。
若非是嵇恒在谋划,他甚至就对这次改制毫无任何信心,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而且看似陛下会支持,但实际上,只会提供除了实际支持以外的一切支持,陛下不会轻易下场的。
一旦下场,势必会将事情引向另一个较为严峻的局势,这不是陛下想见到的,因而最终都需改制府独立完成。
这谈何容易。
蒙毅点头,轻叹道:“如今改制已成定局,天下各方都在观望,有的充满期待,有的冷眼旁观,还有静等着看笑话的。”
“若是出师不捷,恐真就让人贻笑大方了,只是此事牵涉的人和事又太多太繁太杂。”
“难以下手。”
一向坚毅的蒙毅,此刻也眉头紧皱,对将要做的事,充满了一些迟疑跟犹豫。
张苍摇摇头。
也不知该如何说,只能迈步朝前走去,既已被委以重任,只能尽力而为了。
至于其他的。
就要看嵇恒暗中博弈了。
出了皇城,嵇恒直回自己住所,等到了院里,也是笑着对张良道:“子房兄,如今你已为扶苏特赦,这次你恐挣不掉了。”
张良哈哈一笑,并不是很在意,道:“你都不惧,我又有何惧?只怕很多人还在打着注意,想看看我们要如何开始。”
“殊不知。”
“这一切早已开始了。”
“唯一的不同之处,便是不由我们主导,而是扶苏,第一步变的,也非是外界惊疑的终身制。”
“而是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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