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等商量完这件事。

    乔珂这才皱眉问道：“实验一中这些年有心理问题的学生多吗？”

    齐明辉被她这问题问得一愣。

    心理问题？

    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太广泛了？

    现在的初高中生...有哪些没有心理问题的？

    齐明辉思索了一会儿，这才谨慎地问道：

    “你说得是...哪种程度的心理问题？”

    乔珂诧异地看向他，反问道：

    “还有几种程度？”

    齐明辉眉头紧蹙，停顿了几秒才继续道：

    “轻一点的会烦躁、易怒；再重一点的就会抑郁、自残；最重的就是抑郁加重，有轻生的念头。”

    他这了解的样子让乔珂有些好奇地问道：

    “实验一中以前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听了她的话，齐明辉忍不住苦笑道：

    “确实有这种情况的学生，但这也是现在的初高中生常见心理问题。

    大部分人过了高考就会慢慢恢复的。

    至于那些有轻生念头的人...”

    齐明辉无力的撑着自己的额头道：

    “这种情况我们也没什么办法。”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家庭和社会环境的影响。

    想考个好成绩，上个好大学，就只能死命学。

    社会环境本就如此，学校能有什么办法？

    除了这些外在因素的影响...

    最主要的还是学生自己给自己施加了太多的压力。

    越学越不会，脑子还一片空白。

    反倒是身边的同学们都在进步，这让他们怎么可能不着急。

    当这种想法的学生走进了死胡同，那肯定会心理崩溃的。

    看看那些在老师眼里的‘差生’‘混子’。

    该吃吃、该玩儿玩儿、该睡睡...

    反正就是不学习。

    有多少是其他学生那样难受的？

    齐明辉声音沙哑道：

    “从我来到这个学校起...其实每年大概都有那么一个想轻生的学生。

    有的是因为校园暴力...有的是因为学业繁重。

    我们已经尽可能做到最严密的防范了。”

    “但有时候...”齐明辉无力地摊了下手道：

    “...你也知道的，想死的人是拦不住的。”

    说到这种事情，估计也是长久横在齐明辉心头的一根刺。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

    全部都是他亲眼所见发生过的事情。

    乔珂也没有打断他。

    只是安静地听着，再把这些信息和之前亓军司令跟她说得那些情况综合起来。

    她忍不住问道：

    “按你们所说得看来，这是一种疾病，学校没想过去医治学生吗？”

    这问题问得简直有点天真到发蠢。

    大概就像是当时戴有之组长说那些话的时候，边野脑袋里的想法了。

    引得齐明辉投来复杂的目光。

    他反问道：“我们怎么管？怎么医治？

    直接出钱送学生去医院，还是按照学生自己的想法停课休息？”

    “我们就算给学生停课休息，学生真的敢、真的能停吗？”

    “钱谁出？责任谁背？”

    真当学校是圣人啊...

    话题又绕回到了边野当初所说得那样。

    根本就是无解的。

    除非在未来解决现有的社会环境和构造，学生们不用顶着这么大的压力。

    那心理自然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只是...可能吗？

    离开齐明辉的办公室之后。

    乔珂一路上没怎么说话。

    但走在她身边的边野已经隐隐有了预感。

    这件事情...估计差不多已经可以确定下来了。

    走到高二年级教学楼的时候。

    正好遇到迎面走来的翟姝婷。

    她怀里抱着一大摞作业本，正慢悠悠地往教室走。

    看到对面两个人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看错了。

    她愣了几秒钟，这才满目惊喜的跑过来道：

    “乔珂同学！边野同学！你们两个今天怎么来了！？好久都没看到你们了！我都以为你们两个已经转走了！”

    翟姝婷这密集得如同机关枪似的提问，让两个人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回答好。

    乔珂收回思绪，看着对面只到她胸口的女生，平静道：

    “有点事。”

    翟姝婷或许是太兴奋了，叽叽喳喳道：

    “我跟你说，我已经转到启明附属中学了！以后咱们就可以在一个学校继续上课了！”

    边野笑着问道：

    “我看你们班有不少都转学了啊，这一个月学习怎么样？启明老师讲课能听懂吗？”

    翟姝婷耸了耸肩，也是无奈笑道：

    “那个余老师讲课很好，但是我们落下的基础太差了，只能慢慢来。”

    乔珂看着她一直带着笑容的面庞，忽然冷不丁问道：

    “如果给你一次看到未来的机会，你想看吗？”

    翟姝婷显然没有跟上她这跳跃性的思维，呆呆地眨了眨眼。

    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确定地问道：

    “看到未来？你说什么游戏吗？”

    乔珂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释道：

    “就是字面意思，通过复杂的数据演算，得出你未来的生活发展和结局。”

    翟姝婷或许是听懂了，又或许是没听懂。

    但她笑得更灿烂了，好像听到了什么非常好玩儿的事情：

    “通过演算看到未来？那又有什么用？是能立刻改变我现在的生活还是什么？

    它要是能直接把我变成一个伟大的物理学家，那我承认可以勉强试一试。”

    说着说着，翟姝婷笑容也慢慢淡了下来。

    是能立刻把她的妈妈救好还是怎么？

    翟姝婷撇了撇嘴道：

    “就算看到了又如何，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画个大饼罢了。

    自己的未来永远掌握在现在的自己手里。”

    最后她总结道：

    “什么所谓的未来，不过是一个更贴近现实的白日梦罢了。”

    她最看不起那些无时无刻不在唱衰和埋怨一切的人了。

    天天把‘要是我怎样怎样，现在肯定怎样怎样’的句子挂在嘴边。

    眼高手低，从来不去付出行动。

    看到别人努力好像怎么了他似的。

    满身的负面情绪，好像全世界欠了他一样。

    边野有些担忧地看了乔珂一眼，又看向这个女生。

    翟姝婷这小姑娘啊...

    她的心态已经脱离了高二学生该有的懵懂和天真。

    真实到了许多成年人都不曾有的地步。

    真实却不现实。

    好像永远都怀着一颗乐观向前的心态。

    这个学生身上的点点光芒已经遮盖不住了。

    边野清了清嗓子，用开玩笑的语气道：

    “这不是好奇，预知未来这种事情想想都爽啊。”

    翟姝婷忍不住笑道：“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想法嘛...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

    说到这，她颠了颠自己怀里的作业本，笑问两个人道：

    “不如去我们班里看看？或许我们班的男生会更喜欢这个话题呢。”

    她把感激的目光投向乔珂，笑容灿烂道：

    “大家都很想你，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你。”

    边野也是笑着婉拒道：

    “不了，我们一会儿还有事，下周一我们就可以再见了。”

    这句话很明显说到了翟姝婷的心坎里。

    她也是高兴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那我先走了，老师还等我送作业呢！”

    边野笑着点头，朝她挥了挥手道——

    “去吧，注意安全。”

    目送翟姝婷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边野这才重新把目光投向身边的人。

    “乔爷...？”

    乔珂回过神来，对上边野担忧的目光：

    “怎么了？”

    边野无奈地叹了口气：“没事，就是叫叫你。”

    两个人继续朝着高三的教学楼走去。

    不过基本上都是边野拉着乔珂走。

    她之所以担心，还是怕乔珂会多想。

    这个多想不是那种要死要活的多想。

    而是在这种世俗事情上面，乔珂容易把自己绕进去。

    ‘虚拟舱’‘重生计划’...

    这些东西诞生的初衷是什么？

    当初说动上层领导的原因又是什么？

    现在被反过来‘打脸’，多少肯定会影响她的判断。

    其实要是刚才乔珂提出问题的那个人不是翟姝婷，而是其他人。

    就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哪怕遇到的是唐一诺那小子...他都说不出来这种话。

    翟姝婷这种清醒且理智的人，才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可偏偏翟姝婷所说得话还都是大实话。

    简单粗暴。

    却也更加符合现在该有的发展。

    甚至比乔珂那些做了无数精打细算的‘计划’都更加直接管用。

    乔珂也确实如边野所想得那样。

    一直在思考这些事情的关联。

    现实再一次用事实告诉了她。

    她的许多想法大多数都过于‘复杂和天真’。

    也就是想得挺好...

    但是都用不上。

    对现在来讲，或许有些‘华而不实’。

    为这些学生定制的‘重生计划’...

    真的只不过是她所想当然的那样子吗？

    或许站在不同的阶级、不同的人群、不同的角度来看并非如此。

    乔珂总说别人想法天真，就像是盖房子不用建材一样。

    但实际上，她自己有些决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单单是虚拟舱这一项。

    她就被多少人提醒过了？

    最之前是闫琛、后来是楼宴堂、再后来是纪老、亓军司令、戴有之组长...

    直到现在...翟姝婷也说出了这样的想法。

    无一不是在与她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

    乔珂的认知一直都是科技改变人。

    科技占主导位置。

    因为她从小到大被灌输的思想就是科技越高越好。

    而适应不了的人类就会被淘汰，是自然的选择。

    可现实一次又一次告诉她——科技只不过是在适应人。

    只有人需要，相关科技才会被创造和研发出来。

    人才是主导位置。

    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理念。

    这让乔珂一时间很难转变过来思想。

    当两个人走到高三教学楼下方的时候。

    乔珂突然停住了脚步。

    边野也因为拉着乔珂的手腕而被拽了一个踉跄。

    “怎么了？”

    乔珂低着头，眉头紧蹙，却是认真道：

    “就按照之前我们说得那样来吧。”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边野却是瞬间就明白了乔珂在说什么。

    她转过身，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乔珂。

    目光眼底满是笑意和无奈。

    你看...她说什么来着？

    最后结果还是定下来了吧！

    边野深吸一口气，侧身挽着乔珂的胳膊，笑道：

    “我知道了，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