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一脸是泪，陈小英都替她觉得难受：“这房子写了你们夫妻两个的名字，他现在要拿出他的一半来还账，你还有剩下的一半。”

    她想着：“到时候买不了这样三室两厅的了，你就买个年代老一点的两居室凑合着吧。”

    要不是知道以后的房价要暴涨，她也不会赞成赵雪燕继续买房子。

    李红强一听，顿时愣了，按着他的意思，他愿意给房子，是因为他算着，卖了这套房子还债的话，他还能剩下一万多。

    可他妈这意思，这卖房子的钱，有一半是给赵雪燕的？

    “她要啥钱……”他忍不住狠狠瞪赵雪燕一眼。

    赵雪燕有点害怕，求助的目光又看向陈小英。

    陈小英叹了口气，以前有好几次，她明里暗里的跟赵雪燕说过，她要是不想跟李红强过日子了，她是她孙女的妈，她也不会不管她的。

    可她就是这幅样子，明知道李红强靠不住，有这个丈夫只是她的拖累，偏偏比她还老古董，认为一个女人不能跟男人离婚，二嫁的女人肯定也找不到好人家，宁肯李红强不好，她也愿意忍着。

    这算啥事儿？

    她总不能主动说，让她跟李红强离婚？

    赵雪燕是个没主见的，要是她替她做了决定，回头离了婚，她又回头怪上她，说是她让她离的。

    陈小英就说：“你自己看着办，你要是不想卖房子，不在合同上签字，这房子他也卖不了，你自己看着办。”

    还有，她看向李红强：“这房子当初是我买的，怎么？你一天也没有孝顺过我，完了卖房子，还想把这卖房的钱，全都给卷走？”

    这还是人不？

    这就是畜生！

    李红强好面子，话说这地步，他自己也觉得有点丢脸，他想硬气的说，我不要你的钱，可事实上，他真的不想回去坐牢了。

    只能低了头。

    赵雪燕哭着，就是不说话，就是哭自己命苦。

    这个时候，次卧的房间门忽然开了一道缝，缝隙里，李羽婕一双眼睛冷嗖嗖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陈小英怎么都想不明白，她已经给了三孙女李羽婕最好的学习环境了，好的学校，好的家庭条件，好的补习老师，她怎么还是学坏了呢？

    “李羽婕，你也出来了一下，你自己说说，你是啥想法？”

    她说。

    李羽婕也算十六岁的大姑娘了，不是啥事都不懂的了，家里头的大事儿，她参与一下，一是让她学着拿主意，二是让她知道，她妈赵雪燕养活她不容易，她爸不靠谱，她要是有良心，就得帮着她妈，母女俩一条心，才能过好日子。

    她良苦用心，没想到李羽婕一翻白眼，砰的一声，又把门摔上了。

    “摔门是想死呢，打不死你！”李红强气势汹汹地骂起来。

    他话音未落，就见李羽婕提着包走出门，看也不看众人一眼，就要走。

    “你到哪儿去？”没人吭声，只有她妈赵雪燕着急，擦干眼泪赶紧问。

    “你管我去哪儿。”李羽婕根本不怕脾气软弱的赵雪燕，不耐烦地说道。

    “管她去死。”李红强无所谓地骂道。

    陈小英凉飕飕地看着李红强，不得不说，李红强骂女儿这样狠毒的话，跟他爸李平旺简直一模一样。

    明明是自己亲生的孩子，骂起来就跟仇人一样。

    李羽婕想走，但是她想起来，昨天要的十块钱都花完了，又面向赵雪燕：“给我二十块钱。”

    这幅理所当然的语气，李红强又骂起来：“要啥钱？你不好好上学个，光知道鬼混，死在外头算了，干脆就别回来。”

    “我养你不如养条狗！”

    李羽婕这时候就是叛逆期似的，不屑地，且高高在上的对李红强说了一句：“我是狗，你就是老狗！”

    李红强蒙了。

    屋里头一瞬间，都愣了。

    李红强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女儿竟然敢骂他。

    在他大男子主义的心里头，老婆是可以打的，孩子也是可以骂的，老婆孩子都是无条件服从他这个领导者的。

    “我打死你！”李红强反应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快的众人都没有来得及拉一把。

    啪的一声，李羽婕脸上火辣作痛，差点一头栽倒地上。

    “别打孩子。”赵雪燕哭喊着去拦着。

    李红强又上前狠狠踢了李羽婕几脚：“你个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早知道你是这样，生下来的时候就该把你掐死。”

    “不要脸的东西，养你这个畜生干啥，啊！”

    李羽婕吃痛，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还要一边骂李红强：“你才是没出息的人，我长大没花你一分钱，都是我妈挣钱养我的，人家爸妈都不打孩子，就你打！”

    “你不把我当人看，你以后死了我都不埋你。”

    李红强气个半死，他是她爸，他死了，她都敢不埋他。

    一家子又哭又喊，嚷个不停。

    李红伟皱着眉头，他都想走了，李红建和李红刚也想走，这拉不住。

    陈小英不想再看见这老三儿子第三回了，还钱这个事儿，今天必须说清楚：“把人拉开。”

    陈小英发话了，李红伟兄弟三个，立刻上前一人拉一个的，把一家三口都给拉扯开了。

    赵雪燕替李羽婕挡了好几个拳头，好几脚，浑身疼，拉着李羽婕坐一边哭。

    李红强一脸愤怒，觉得自己才是受了气的人。

    “雪燕，给句话，房子到底卖不卖？”陈小英也不再去看赵雪燕的眼泪了，要是听任下去，她这眼泪谁知道要流多少天？

    等李红强跑了，老大李红伟的两万两千块的债务，又不知道找谁要了。

    李红强不想坐牢，张嘴替赵雪燕说道：“卖，卖，我是一家之主，这房子我说的算。”

    陈小英就看向赵雪燕：“你说呢？”

    赵雪燕哭着：“你老是问我，我能咋办，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蹲监狱啊，我和婕婕以后出门，咋见人。”

    陈小英冷下心肠，点了头：“好，那就卖吧。”

    房本上的夫妻两个都确定卖了，手续是好办了，可屋里头赵雪燕添置的这么多家具，家电，沙发，锅碗瓢盆的，床单被褥的，一时间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赵雪燕眼泪汪汪，李羽婕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即将无家可归了：“妈，房子卖了，我们住哪里？”

    赵雪燕流着眼泪，看着李红强。

    李红强瞪李羽婕一眼：“回村里住去。”

    李羽婕想起村里头的大院子，泥土地，村里头人大都穿的灰尘扑扑的下地干活，一个个没文化，又全都显得那么粗俗的样子，顿时心都凉了：“不，我不回去。”

    “不回去你就睡大街去，谁管你。”李红强嘲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