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看来是早就发现了她的存在，思思心下一颤，缓缓从书架背后走出。

    方才听那谢凌与他人交谈，像是清风高节心中有道之人，想来应该不用谢赫那般令人生畏，或是为难于她。

    无论如何，离谢赫给她的期限只剩六日，思思都想着放手一搏，若是真的得这个谢二公子怜悯，凭着他去向大公子求情，自己和母亲或许会有留在王府的胜算。

    想到这思思绞紧了手中的帕子，不卑不亢的上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小女是王爷新纳的惠夫人之女，名作程思思，今日是入府的第二日，小女从小便喜爱读书，只不过从前接触机会太少，今日母亲能得了王爷的亲睐进入王府，听说平阳王府之中古籍多如星辰，各种古书数不胜数，小女自然也想有机会多见见世面，哪怕只是凤毛麟角，也想受一受着平阳王府浓厚文学家风的熏陶。”

    这般话讲完程思思自己都觉得可笑，她哪是什么爱读书之人，从小就没有一本书是能自己看下来过，说这些匡人的话倒是越来越脸不红心不跳。

    谢凌立刻就明白眼前女子的身份，不过与之不同的是他脸上并没有显现出任何鄙夷的目光，而是带着一双好看双瞳照在思思身上，像是在与她打趣一般，嘴角上扬道：“那为何方才要鬼鬼祟祟地躲在这书架之后，不肯现身呢？”

    思思看着男人带着笑意似乎不掺半分嫌弃的脸，怔了一怔，“谢二公子恕罪，思思本想现身，可思思的身份实在是难看令人难以启齿，更有外人在场，思思不想，不想平阳王府因思思而蒙羞。”

    女孩一双水汪般的眸子因为着急解释而染上了些许的水汽，低垂挽着的如墨般的长发刚才倚在书架上被散开了些，更显的楚楚动人，开衫之间若隐若现已然成熟，再往下便是那纤纤腰肢。

    男人只是目光扫过，便觉得空间宽敞书房此刻恰小起来，甚至有些燥热难安。

    “既然是你新入府惠夫人的女儿，那算我半个妹妹了，既然喜爱看书，有什么不懂之处随时可以来问我。”谢凌目光稍许有些不自然。

    “真的吗？公子真的愿意教思思？”

    思思离他再近了些，满脸欣喜地看着谢凌，口中呼出的热气带着一股的幽香传到了谢凌的鼻息之中。

    “对，我每天下午都会在这书房看上两个时辰的书。”

    “既然是半个妹妹，那我之后可以唤你一声凌哥吗？”女孩双眸恰似如烟花般在绽放。

    “可，可以。”谢凌心想这女人倒是个自来熟，不过才见了第一面，就唤上了凌哥，不过自己也并不讨厌，左右是个有些开朗的姑娘罢了。

    “那请问凌哥，你怎么发现我的？”思思又靠近了些，一脸的好奇。

    整个衣袖都蹭在了谢凌的身上，身上那股甜腻的香气再次扑入鼻中。

    谢凌抬头扫过一排排书籍，目光锁定到思思头上架子上那一本书。

    他向思思偏侧，思思秀发边扫到了他的肩膀，像是被他圈在怀里一样，一股好闻的龙檀香弥漫开来。

    这属于谢凌的气息不过在拿到书后转瞬即逝，思思回过神来，说道：“思思小姐，可有看过这本《晚来春》？”

    思思急忙抬头看了一眼，什么晚来春，完全没听过，见谢凌一脸期待看向她，思思厚着脸皮只得说：“前些日子看过，不过最近看的书太多，可能细节有些记不清了。”

    谢凌笑笑，“这本书中记载，美人在时花满堂，至今三载闻余香，怕就是我能发现思思小姐的缘由吧。”

    “香气”是女儿家的香气，似有似无，一直围绕着鼻尖，谢凌心想，不好将后半段话说出口来。

    思思再蠢也能听出来谢凌说的是她身上的香气。

    “是吗？我娘说女儿家不可过分装饰自己，自己以免失真，我明明什么都没有涂啊，怎么会？”思思一脸诧异的模样，抬起袖子来仔细闻了闻自己。

    说罢又用手扇了风到谢凌跟前，“凌哥，你说现在还有味道吗？”

    这些小心思谢凌怎么会不懂，不过这些对男人一向是很受用，谢凌看着思思这副俏皮可爱的模样，失语笑笑。

    谢凌走之前约思思明日此时在此继续看这本《晚来春》，思思虽然表面开心，心中却有些犯难。

    她向来是草包子一个，虽然大字基本识全，可又哪懂什么《晚来春》，看谢凌说起这些来倒是头头是道，思思生怕再说下去会露馅，这下唯留思思一人对着那本厚重的书籍犯了难，只得留下来继续看书，明日才不好在谢凌那里露馅。

    思思回院向程惠告知了今天与谢凌见面之事，便又匆匆回到书房，一直将那本书看到深夜，油灯随着窗外的夜灯微微闪烁，散发着灰暗的光芒，将思思瘦小的影子印在墙上。

    春日的夜灯还是夹杂冬去的寒意，思思忍不住缩了缩双肩，将一双杏眼都看的干涩了起来，只得揉了揉眼睛，不一会竟然趴在桌子睡着了。

    谢赫进入书房边看到这一幕，女人完全没有规矩地趴在桌子上，发髻不知道是因为挽了太久胡乱地散开在桌子上，黑发如瀑布般浓密，鸦雀般睫毛随着光影在灯光微微跳动，女人的呼吸很匀，睡着时竟然连半分声响都无。

    此刻夜深露重，他却受常年失眠之苦而夜不能寐，只好来这书房消遣，这个女人却在此睡的如同昏迷了一般。

    他低头看向熟睡的女人，昨天他就发现这细长的脖颈像极了他房中养的水仙花的花茎，脆弱易折。

    这女人和她的母亲乃是京城万春楼的妓子，全京城最卑贱之人莫过于这些春楼的妓子们，以笑赚钱，以肉体取人欢愉。

    让她们进府简直是平阳府里最大的笑话，可偏偏自己和母亲劝阻多次皆是无果，父亲真的是老糊涂了，居然如此鬼迷心窍，让妓子们去侮辱平阳王府的家门，若是这样不如让他帮父亲做决断。

    此刻四下无人，谢赫逐渐眼神发狠了起来，便是折断她的最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