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玄冥藤。”

    云牧之看着齐临等人，解释道：“清水山这片地界，生长有一种名为‘玄冥藤’的植物，属于阴气之物，可以用来辅助怨气引流之法，能够更轻松地将阴怨之气引向别处。

    而玄冥藤的有效部分，是根部到尽头，最中间的那一截。

    那截最硬且脆，一旦弯曲就会断裂，但断裂影响效果，再加上长度相似，所以用包裹携带起来就像背着一把剑一样。

    嗯……

    所以，陈惠两个月前来这里的时候，就是在布阵引流，准备将怨气牵引到山的另一边。

    可是两个月前，这清水村的村民还没被妖猫吃掉四百多个，压根就没有怨气可引。

    陈惠是在提前准备。

    也就是说，陈惠早在最开始一切还未发生之际，就知道这村子接下来会被妖猫屠杀，会产生大量怨气阴气。

    那么这妖猫，莫非就是陈惠的手下？

    还有，我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之前那妖猫亲口对我说，如果它猜的没错，即便它从我剑下逃离，也没法活着走出这清水山，还说它都想明白了……

    那妖猫想明白什么了？

    想明白陈惠一定会灭它口？

    总之，无论真相如何，这清水村的悲剧，绝对跟陈惠脱不开干系！”

    云牧之分析到这里，眼神愈发阴冷，“对我来说，吃人的妖怪，该杀，可是放任妖怪吃人，甚至借妖之手来残害无辜人族同胞的人族叛徒，更是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比妖怪更该杀！那个陈惠，估计从始至终都是假死，她现在大概率还活着，并且作为整个事件的背后主谋，正藏在某个位置看着我们！”

    说着，云牧之转过身，迈步朝清水村背面的山坡走去。

    他的怒意几乎化作实质，让周围的清水村幸存者们全都心生敬畏，纷纷避让。

    “……”

    齐临看了看身旁的伊蕾娜和凯瑟琳，然后跟上了云牧之的脚步。

    两只魅魔自然随行身侧。

    “话说，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啊？”

    伊蕾娜抬手挠了挠脑袋，朝齐临传音说道。

    “主人你对这些事这么看？”

    凯瑟琳看着齐临，好奇地问道。

    “线索太少，没法下结论。”

    齐临神情淡然，微笑道：“慢慢来吧，静观其变，我看那个云牧之，似乎有点思路了。”

    “为什么？”

    这时，走在众人最前方的云牧之，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陈惠费心费力，布阵引流，非得把怨气阴气引向山脉的另一边……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这个举动，是为了培养那个树洞里的干尸的话，那她有这么多怨气阴气，把尸体搬来这边，随便找个深点的山洞都能养了，根本没必要引流换方向。

    不是养尸。

    至少，不是养那个树洞里的尸，那种低级尸僵，对陈惠这等七境巅峰的强大修士来说应该毫无意义才对。

    所以那个树洞里的干尸，应该只是陈惠随手而为，仅仅是个添头，或者说是测试怨气引流是否成功的小小实验品？

    陈惠引流怨气阴气，主要是另有它用。

    而且这个目的，有位置需求，必须得在山的另一边，所以才不得不引流换向。

    如果还是为了养尸的话，这种有苛刻位置需求的尸僵，绝对强大无比！”

    云牧之想到这里，加快脚步，走到了清水村背面的山坡，然后再次施展望气术，用金光灿灿的双眼，全神贯注地凝视村庄上空和山坡。

    此时在他眼中，村庄上空有一大片紫黑色的雾气，正不断爬过山坡，飘向清水山脉的西边。

    但这太粗略了。

    他要更加详细的阴气去向！

    “仙师大人？！”

    旁边的一众村民惊呼。

    “喂喂喂，云道长，你还好吧？”

    伊蕾娜看着云牧之，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因为此时的云牧之，竟是面目狰狞，眼角不断滑下血液。

    “无妨！”

    云牧之摆了摆手，沉声道：“我在强行催动望气术，超乎自身极限的催动，自然会产生些许代价，但这是值得的……我看见了！”

    此时，在他眼中，村庄上空那一大片紫黑色的阴怨之气，逐渐细分为三股，另外两股都很细，唯独第三股阴气，极其粗壮！

    这说明清水村产生的大部分阴气，都被刻意引向了一个位置。

陈惠，极有可能就躲在那里！

    “云师弟？”

    看清大部分阴气的流向之后，云牧之抬起右手，握住了背上金钢剑的剑柄，可是还不待他拔剑出鞘，背后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女子嗓音。

    是上官雪的声音。

    那个上官雪终于醒了？

    云牧之放下手，转身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破屋之中，那位长发及腰的美貌女子缓缓朝他走来，认真道：“云师弟，若是正如伱所猜测的那般，清水村的大妖之祸，背后凶手另有他人，那我们作为天元道宗弟子，理应除魔卫道，斩奸除恶！”

    “嗯……”

    上官雪说着说着，来到云牧之面前，脸颊微红，面露羞怯之色，双手牵起云牧之的右手，一上一下，包住了他的手掌，声音轻柔：“云师弟，无论张师兄和成文怎么想，反正我是支持你的，不管你要去哪里，我都陪你，就像当年在凉州城一样，你总能做出最明智的决策，带大家走向正确的道路！”

    “靠？！”

    旁边的李成文见此一幕，差点原地跳起，恨得都快把牙齿咬碎了。

    上官雪神情羞涩，却始终没放手，依旧保持着跟云牧之的牵手状态，眼角还有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

    云牧之则是看着近在咫尺的上官雪，眨了眨眼，微微愣神，似乎有些意外。

    “云道长，她刚刚说的‘凉州城’是什么意思？”

    齐临站在旁边，嘴巴紧闭，以心灵对话的手段，朝云牧之传音问了一句。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就是一次宗门任务而已。”

    云牧之同样嘴巴紧闭，以传音道术回答齐临的问题：“当时我们总共十几个弟子组成调查小队，前往凉州城调查一起邪修事件，当时我作为调查小队的队长，最终带着上官雪和其他队员圆满完成了任务，成功将那个试图血祭整座凉州城百姓的邪修缉拿归案。”

    “然后没了？”齐临愈发好奇，“当年在凉州城，你真的没和这女的发生点什么？”

    “没有。”云牧之说道，“我记得那时候，我甚至全程都没和她聊过几句话，正因如此，我对她现在的这种暧昧态度实在无法理解，如果说是她当年就对我暗生情愫，那也实在太过牵强、太过荒谬，总之，比起上官雪暗恋我，我更倾向于此女有问题，甚至极有可能是道子派来影响我完成赦免任务的，至于现在则是故意用这般姿态来获取我的信任。”

    “你倒是谨慎。”齐临轻笑道。

    “道子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在这种关键时刻，我必须谨……嗯？！”

    云牧之的传音，忽然中断。

    与此同时，云牧之稍稍低头，让人看不见他的脸色。

    “云道长，你怎么了？！”

    齐临见状，连忙传音问道。

    “字。”

    云牧之瞥了眼自己跟上官雪牵在一起的手掌，朝齐临传音回复道：“这女人刚刚在用双手包住我手掌的同时，用一根手指的指尖，在我掌心里写下了一个字……是‘石’字！张石的石！什么意思？难道先前是张石忽然出手，将上官雪弄晕的？！”

    “不大可能吧？”齐临略显迟疑，“先前这个上官雪晕倒的时候，张石和我们一起待在村庄里啊，而且当时伊蕾娜和凯瑟琳都和这女人待在一起，如果真是张石出手弄晕她的话，那她俩也应该有所察觉才对。”

    “……”

    云牧之没有再传音说话。

    “小、小雪！”

    这时，李成文终于忍不住了，靠近云牧之和上官雪二人，焦急地朝上官雪问道：“你之前怎么晕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还有你这……这……你老牵着这家伙的手干嘛啊！快放开！这样成何体统嘛？！”

    “诶？！”

    此言一出，上官雪似是后知后觉一般，连忙抽回手，小脸微红，“咳咳，我也不知道刚刚为什么晕倒了，至于牵手……嗯……嗯……”

    说着，上官雪的神情愈发羞怯，似乎很害羞。

    “……”

    云牧之站在旁边，神情平静，可心中却是震惊不已。

    因为刚刚上官雪在抽手回去的前一刻，再次勾动手指，以极快的速度在他掌心里写字。

    这回不是一个字，而是许多字连起来的一段话。

    ——头晕为号，我困，你杀

    困？是困住、束缚的意思？

    杀？则是下杀手？

    什么意思？

    上官雪要和他联手杀张石？

    为什么？

    云牧之心中诧异，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字迹。

    他记得，张石和上官雪不是关系非常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