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莉薇娅知道你，可以预言的人鱼，夏莉。”

    天龙人惯于颐指气使，夏莉对此早有耳闻，没有自贬的意思，若是之前，就算突然冒出来自诩为神的家伙，也不会比她更了解未来。

    然而——

    近两年，她隐约能察觉到，未来的变化……已经超出了能够窥探到的范围。

    夏莉掩去眼底的深意，笑着说：“能够得到奥莉薇娅大人的肯定，真是夏莉的荣幸。”

    “肯定？”奥莉薇娅招了招手，美丽细心的人鱼姐姐就搬来了一张华丽的座椅，“奥莉薇娅才没有肯定你呢～”

    “粗浅的天赋而已，你能看到变化的未来吗？随着人类的选择而延伸出来的世界，”

    “是狭隘的鱼人岛蒙蔽了你的双眼吗？夏莉。”

    乙姬比较特殊，奥莉薇娅可以为博爱的伟人收敛一些，但不代表其他的人鱼或者鱼人也能得到这种待遇。

    摄人的气势吓住了人鱼咖啡店的所有生物，漫不经心的眼神直刺入夏莉的内心。

    尽管夏莉从来没有亲口承认，周围人的赞誉也确实符合她的想法。在预言的领域上，她骄傲，也很爱惜羽毛。

    “我从来没有说过——”

    “夏莉夫人！”

    夏莉心底有些恼怒，正要反驳，一旁的人鱼姑娘用手肘顶了顶她。

    “失礼了，奥莉薇娅大人。”夏莉勉强压下怒气，在这个一言能定人鱼岛生死的天龙人前，她也只能低头。

    奥莉薇娅嗤笑一声，“看透命运只是小道，没有改变命运的能力，终究会被命运玩弄。”

    “玛丽乔亚的小孩可从来不会被这种莫须有的未来控制，怎么？奥莉薇娅说的不对吗？”

    “只有这点能耐，竟敢在伟大的奥莉薇娅面前摆脸色，是因为对你们过于仁慈了吗？”

    人鱼咖啡店里一片死寂。

    过了许久，夏莉才低头鞠躬，声音晦涩地道歉：“抱歉，奥莉薇娅大人，是夏莉倨傲了。”

    人鱼小姐姐们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想哄哄阴晴不定的奥莉薇娅。

    “奥莉薇娅大人～来店里高兴一点嘛～”

    “是啊是啊，我们不来这边看就好了！”

    “点心已经准备好了哦奥莉薇——”

    奥莉薇娅微微敛神，跳下座椅，风轻盈地拨开人群，“塞尔吉奥，过来。”

    “让开，奥莉薇娅大人现在不喜欢人鱼了。”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一双漆黑的眼睛落入了角落，它四周的颜色渐渐贴近环境。

    13岁的男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拿出一架飞撵，优雅恭顺地扶她坐进去。

    夏莉有听同父异母的哥哥，阿龙说起过，像飞撵这种物件，是魔法道具，不依靠科学，依靠地是类似于恶魔果实的力量。

    只是今天，她的骄傲被侮辱，实在没有欣赏的心思。

    “夏莉夫人……”

    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后，人鱼姑娘担忧地围了过来，她只是轻轻摇头。

    在她看来，只是因为天龙人太过任性自我，才会认为命运是能够掌控的。

    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心思，夏莉踱步到了她的水晶球前。

    窥探命运太过可怕了，夏莉总会生出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因此常把她的水晶球隔绝在玻璃罩中。

    “夏莉夫人？”

    “您又要占卜了吗？”

    “奥莉薇娅大人只是小孩子，您别太在意……”

    “嘘！奥莉薇娅大人不是我们能说的！”

    “是啊，她对鱼人岛再友善，也是高高在上的天龙人！”

    ……

    夏莉没有理会周遭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心神被水晶球拉入了命运之轮。

    ——她在窥探奥莉薇娅的命运。

    暗处的小眼睛悄无声息飘到了放置水晶球的桌子上，周围一阵扭曲，一道光闪进了光芒渐盛的水晶球。

    命运的世界之所以被夏莉私下称作“命运之轮”，是因为通过这一视角看到的世界，就好像油画中的色彩轮盘。

    星辰是撞色圆盘；

    云彩是；

    太阳、月亮也是。

    世界的颜色是流动的，每个人背后都有另一个色调不尽相同的影子，看上去诡异惊悚。

    直视命运之轮，本身就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它既像人类的眼睛，又不像。

    ……

    找到这个视角下的奥莉薇娅，便是夏莉要做的事情。

    这并不难。

    “夏莉夫人？”

    “夏莉夫人的表情好痛苦……”

    “怎么办？要叫醒她吗？”

    不等人鱼们考虑好，一个尖叫声引来了不少店里店外的鱼。

    “啊啊啊啊——”

    “啊——！！！”

    “啊啊啊！！！”

    先是夏莉，之后是人鱼咖啡店的店员们。

    “出事了！夏莉夫人的眼睛——”

    “流血了！！！”

    “医生！医生！！！”

    一阵紧急治疗后，夏莉才渐渐清醒，只是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回想起占卜时看到的画面，暂时失明的夏莉因为身处黑暗便更加恐惧。

    明明是身穿白色系珍珠坠玫瑰刺绣的蕾丝裙的6岁小女孩，白金色几乎拖地的长发，温润浅茶色的眼睛。

    背后的影子却是黑与红的女人，血红的眼睛，苍白的皮肤，黑色的长发与白金色交织，两个几乎融为一体。

    两个她与一尊巨大的由无数眼睛拼接而成的、长有巨大翅膀的、眼球形象的存在并肩而立，所有的眼睛都看着她。

    衬得她美轮美奂，带有一种血腥怪异的美感。

    天空中的撞色色块似乎都拥有自己的思想。

    世界唯一的主角，只有她。

    “魔……魔鬼……”

    “她一定是魔鬼！！！”

    “不要靠近！不要靠近！不要靠近！！！”

    ――――――――――

    “真是有趣～～～”

    奥莉薇娅捏着只剩一只眼睛的小精灵，笑容甜美。

    哎呀哎呀～

    为什么为什么——

    我记得……

    非人形的、丑陋的、拥有翅膀的眼睛集合体……

    是异闻中的天使呢？

    世界和天使……

    都在看着我呢～

    “好刺激啊……”

    “说起来……”奥莉薇娅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在塞布丽娜收获第一个使徒的时候，她有告诉过大家……

    她看到的世界呢～

    “天空中的眼睛……”

    “好像活过来了。”

    奥莉薇娅的心情诡异地愉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