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走道上，梁霄看见出来晒衣服的大娘，看见躺椅上昏昏欲睡的大爷，就是没看见那个姑娘。

    只有一点点气息残留，大多是人类，只是沾了点食人种的气味。

    林苏雪家隔壁的窗户被推开，窗户里露出一张男人的大脸，他看见梁霄，咧嘴笑了笑。

    这户人家原住户在两个多月前搬走，几个打工人群租在了那里。

    准确来说，不是打工人，而是打更人，这里成为了渝中区一队的驻扎哨所，每12个小时还有一个超凡者会来这里轮岗值班。

    男人看见梁霄，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手表，手表上显示着磁场微弱异常。

    摇头则是表示，之前这里没什么问题。

    “继续值班吧，我来处理。”梁霄低头笑了笑，他不相信一个食人种会蠢到故意在他面前露脸。

    他的身体好像渐渐透明，融入山城午后和煦的阳光里。

    那是道家传奇术法金光纵地术，让他化作光芒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快速巡游。

    路过一个菜场，他闻到了点血腥味。

    菜场有血腥味很正常，但这是人血的味道，人血和禽畜血液的滋味不同，人血能激起梁霄“戾”的锋芒。

    于是光芒在菜场的凝结，再次变成梁霄的形象。

    今天菜场没有开门，全国绝大多数商业都在这两天关门歇业，大夏从前天开始进入基本脱产的状态。

    梁霄用“金遁”让自己穿过卷帘门，进入菜场。

    黑暗和扑鼻的腥味包裹了他，梁霄稍稍回头，大门后面一张白纸上写着《商贩经营守则》，经营守则上有那么一点点食人种的恶臭味。

    一·天亮前你必须赚到200元。

    二·菜场内部及周边不得无摊位经营。

    三·管理者的罚单必须当日清缴。

    干净利落的守则，比幸福里公寓那乱七八糟的十多条规则清晰多了。

    但是越清晰的规则就越没有漏洞，梁霄甚至觉得这就是这个菜场原本制定的规则。

    “那姑娘刻意在我面前出现，就为了引我来这里？”梁霄在心中言语着。

    这里曾经应该是个很简单的幻墟，布置幻墟者的手段并不高明，如果是林苏雪，她能让你在进入幻墟之前察觉不到任何异样。

    梁霄直接扯下了那张守则，他感觉手里有些黏糊糊的，低头一看，守则背后还有三个字。

    “不平庙？”

    一个硕大的问号做了结尾，字是鲜血写成的，血沾染在了梁霄的手上，像是他亲手杀了个人。

    梁霄没有擦拭手上的血迹，他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一个肉摊前。

    肉摊的铁钩上吊着粉色的整扇整扇的肉，像是五头切掉了脑袋的羊，但梁霄知道，那是五个人。

    梁霄默默地走到肉摊里，单手撑开肉摊厚重的石板，下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五个人头。

    这时，外面的警笛声忽然响起，由远及近，包围了整个菜场，不知道是谁报了警。

    铁门被砸开，阳光洒了进来，正午的阳光在头顶那么明亮，却被屋顶挡住。

    所以梁霄还是站在黑暗里，只能看见外面的光。

    梁霄抬头看了眼屋顶的某个角落，那里有道白影一闪即逝。

    警员举起枪围住了梁霄，也围住了梁霄面前的五个人头，五个躯干。

    “让乔善过来。”梁霄开口。

    没人做任何反应，他们只是举着枪对着梁霄。

    “我说，让你们老大乔善过来！”梁霄伸手一拍石板，整张石板变成漫天青色的飞灰。

    十分钟后，乔善一路小跑到了菜场。

    “都特么给我把枪放下，九州总监察梁霄你们不认识？”乔善冲进人群一声吼，然后看着面前的五个人头，表情稍稍变化了些。

    这几天看死人都看麻木了，市区因为食人种死去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这件事让梁霄亲自过问，乔善还是重视了些。

    梁霄没说任何话，没做任何引导，乔善先喊：“最近五年，这个菜场周围有没有出过命案？”

    警员们面面相觑。

    “有的。”有个年纪大些的警员开口，“六年前有个命案，一个骑三轮卖饼的砍了两个综合管理的工作人员。”

    “人抓了么？”乔善问。

    “人逃了一天就被抓了。”警员想了想，“那人叫吴堂，本地人，当过铁军。”

    “判了么？”乔善再问。

    “死刑，上诉两次，前年执行的。”警员回答。

    “证据链完整么？”乔善再问。

    “有完整的视频资料，罪犯经鉴定也没有精神问题。”警员回答得干净利落。

    “我去调卷宗再看一遍。”乔善对梁霄说，他能成为山城警备的老大全靠梁霄帮他屡破奇案，梁霄亲自过问的事情就算已经板上钉钉，他还是要再看一遍。

    梁霄摇头：“不用，你跟我去一趟九州监察办公室。”

    说着，梁霄轻轻打了个响指。

    乔善听见上方似乎传来一个女人的闷哼声，他连忙把手伸向腰间的枪。

    “不用管。”梁霄开口打断了他的动作，那个小白领一直在楼顶上看着梁霄，梁霄只是将她禁锢住。

    “让你的人散了，留下那老警员一个人就行。”梁霄想了想，“当综合管理的头儿和山城九州监察的头儿来这里见我。”

    山城九州监察负责人蔡余生先到的，他刚在战场上打扫现场，身上的黑血都没来得及擦干净。

    匆匆到来的他，带来了一份完整的卷宗交到梁霄手里。

    “五天前有人来不平庙鸣冤说过这件事，根据我们的核查，当时综合管理、工商登记、和卫生管理接到举报吴堂无证经营，而且有人疑似食物中毒。”

    “综合管理第一时间找到吴堂，暂时扣押经营设备，开出两百元罚单。”

    “期间双方发生冲突，两名队员被吴堂砍死。”

    “视频显示吴堂主观意愿是保护自己的经营设备胡乱挥砍，两名队员也没有避险动作，可能是认为吴堂虚张声势。但确实造成两人当场死亡，且吴堂有潜逃举动。”

    “九州监察认为，死刑核准基本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