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十二月。

    每年，外婆的生忌，都是他们家重要的日子。

    去年舅妈生下宛沚，但宛沚还小，不宜奔波，就没带着宛沚回来祭祖。

    今年宛沚已经一岁多，不用太担心了。

    于是，帝家和姜家两家人，一起回来滨江市祭祖。

    米璋和侯靖，还是安排了人员随行保护他们。

    祁越深的案子，把藏在滨江市阴暗处的很多犯罪团伙掀了出来，但后续还有不少零散的罪犯，祁西野和姜言笙的身份已经不同，找人保护，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

    祭祖回来。

    他们又去看了谭雅。

    虽然不待见谭雅，但面子功夫还是得做的，一年一两次的探望，还是得有。

    谭雅躺在敞亮干净的房间里，看起来被照顾得很好，但她瘦得很可怕，形销骨立的，精神状态也不好。

    “西野，西野！”

    看到祁西野他们，谭雅的眼睛里终于射出亮光。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

    结果腰下无力，又只能重重的跌坐回去。

    “西野，妈知道错了，妈真的知道错了。你接妈去京城养老吧。我不要这个姓孙的，给我做护工！”

    姜言笙笑吟吟的说：“妈，我看着孙姐，把你照顾得挺好的，你精神还不错，房间和身上都挺干净，孙姐是个勤劳，心细的人啊。”

    谭雅看向幸灾乐祸的姜言笙，嘴角抽抽。

    她知道，姜言笙故意在恶心她。

    孙姐跟祁立国的事，姜言笙能不知道吗？

    祁立国走过来，挡住谭雅，对姜言笙和祁西野说：“你们俩别管她，你们对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在家吃穿不愁，日子过得好着呢。”

    谭雅气得发抖。

    “祁立国，你……”

    她本想闹起来，可她不想让姜言笙看笑话。

    自己向来疼爱自己的男人，在有钱有条件的时候，跟一个年纪比她还大的护工搞在一起了。

    这种苦，她只能自己往心里咽。

    祁西野突然说：“去京城就不必了，如果妈觉得无聊，可以把闫俊带过来一起养，谁让他是你最疼爱的外孙呢，想必有外孙陪伴，你的日子，就不那么无聊了吧。想想无依无靠的闫俊，日子是不是又有盼头了一些？”

    “不要啊。不要啊……”

    不管谭雅如何拒绝，祁西野心意已决。

    他有话要跟祁立国说，他们俩就去了隔壁房间。

    谭雅的房间里，除了姜言笙，就只有孙姐在这里了。

    孙姐杵在那里不肯走，就怕谭雅告状呢。

    姜言笙摆摆手：“孙姐，你先出去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少夫人，这……”

    “我知道你辛苦伺候婆婆，她就是病了，心情不好，我不会怪你的。”

    有姜言笙这句话，孙姐朝谭雅笑了笑，随后变脸似的，对谭雅做了个威胁的表情，转过脸来时，又是讨好的看着姜言笙，这才笑着退出房间。

    谭雅抓着脚边的被褥，她想要让自己的腿恢复知觉。

    可不管她如何抓，可就是没有半分感觉。

    “姜言笙，你是不是想看我笑话？我就是死，也不受你的折辱？”

    姜言笙嗤笑道：“你在怨我？你有今天，不都是你自己作的？子女不理，丈夫离心，如今瘫痪在床，被护工羞辱，啧，你还需要我看笑话？你本身就已经是个笑话了。我要是你，就吊死算了。”

    “你知道帝紫菱怎么死的吗？她就是吊死的。若你及时回头是岸，就算西丽和西野跟你离心，我也会让你安享晚年。”

    “可你偏偏被帝紫菱和范玲洗脑，放大你心里对我的恶意，如今帝紫菱和范玲都惨死，你不如去跟她们作伴，地狱里，商量着该怎么对付我，化作厉鬼来报复我。”

    谭雅梗着脖子骂道：“姜言笙，你不得好死！”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知道我最恨谁吗？最恨的就是你，你这个白莲！是你养大了祁西美的胃口，让她有胆子敢对三崽们下手！”

    “是你，驯化了西野！让他包容祁西美，抵挡李翠花的攻击，害他牺牲前途，退伍回滨江市当医生，埋没了六年！是你害了西丽，在她受人折辱，心里最痛苦的时候，用你所谓的母亲的身份，把她推进地狱！”

    “仗着有公公的呵护，什么都躲起来，搁那装无辜。李翠花的恶，是在表面的。你的恶心，却是藏在心里的！扭曲，恶毒，面甜心苦！”

    “呵，直到一次次不如你的愿，直到你以为可以拿捏的我不被你拿捏，你那狠戾，狰狞的面孔才露出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你不惜要害死我肚子里的孩子，甚至不惜谋杀我。你可真歹毒啊！你有生不如死的今天，那都是你的报应，你就好好受着吧！”

    人心本来就复杂。

    姜言笙以前没觉得，上辈子他们一家五口的悲剧，跟谭雅有什么关系。

    其实关系很大。

    就好像西丽的悲剧，跟谭雅的关系一样。

    若不是谭雅为了跟李翠花在祁西美面前一争长短，无条件的惯着祁西美，很多不幸的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而谭雅会这样，又是祁立国不作为给惯出来的。

    就让这对老夫妻，老年时，互相磋磨吧。

    谭雅捂着脸哭，姜言笙没再看她，而是离开了房间。

    没一会儿，祁西野也出来了。

    “你跟你爸说什么？”

    “让他收敛点，别临老闹出笑话。私下里怎么样，我不想管，明面上总要过得去。我妈身上都长褥疮了，让他和孙姐多仔细照顾点。得让我妈好好活着，最好长命百岁，让她在漫长的余生里，反省自己的过错。”

    姜言笙嗤笑。

    “长命百岁，那挺便宜她的。她可不觉得有错，刚刚还骂我不得好死呢。”

    “笙笙，辛苦你了。”

    “我这么说你妈，你不生气吗？”

    “有什么可生气的。就因为她是我妈，所以，她现在还活着。”

    一时间，姜言笙不知道该同情他，还是该同情自己。

    摊上这样的婆婆和妈，也就只能自认倒霉。

    好在。

    谭雅这样了，再也没办法给他们一家带来致命的打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