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棠被她展露出来的笑容，引去目光。

    微微失神一瞬。

    纵然很快便又稳住神绪，但还是避免不了一阵心潮澎湃。

    她有些明白，霍烨霖为什么对她生母恋恋不忘，甚至在分开这么多年后，仍能抵挡诱惑，一直孤身一人了。

    换她是个男的，遇上这样一个相互倾心的爱人，应该也逃不开，躲不掉。

    只能为她心思神往，魂牵梦绕。

    江暖棠若有所思的想着。

    与此同时，得了应允的程林娴无疑是高兴的，肉眼可见的喜悦。

    甚至有些无所适从。

    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她舔了舔唇瓣，好半晌才说道：

    “可以跟我讲讲你以前的事情吗？”

    程林娴小心翼翼的问。

    神情里流露出丝许紧张。

    她也知晓，这个要求放在这时候提起，其实并不合时宜。

    有点得寸进尺的样子。

    但她还是提了，并且片刻也等不了。

    因为她真的想知道。

    没她陪在身边的日子里，她的女儿是怎么度过的。

    借此机会，也好更了解她一些。

    程林娴自觉冒昧，说完后也不敢催促，静静等待江暖棠的反应。

    大抵是程林娴殷切的目光触动到。

    江暖棠轻抿唇瓣，难得卸下心里竖起的高墙。

    略一沉吟后，颔首应允：

    “可以。”

    话落，她也没有隐瞒，缓声将她过往的经历概述给程林娴听。

    “您离开以后不久，您留给程林芳……也就是您妹妹的那些钱财，便被当时和她在一起的男友卷走，无力抚养我的她，选择在一个冬日的早晨，将我放在路边。幸好，爷爷奶奶发现了我，并把我带回家。他们对我很好，一直当亲孙女看待。只是到底年事已高，行动不便，所以只能忍痛将我交给故人之子，也就是我后来的养父，当时江家的掌权人——江恒运。”

    江暖棠声音平缓的讲述幼年经历。

    清冷的语调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仿佛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而与她无关。

    但从她沉寂的琥珀色瞳眸里，却不难看出，她对那段记忆的珍重和感激。

    程林娴端坐在桌前，听得认真又仔细，一字一句，唯恐漏掉描述里的任何细节。

    目光亦是一瞬不瞬地落在江暖棠的脸上，盯着她的面容看，不错过她神态上的细微变化。

    这些，都是她判定她过得开不开心的依据。

    江暖棠何其敏锐的人，自是注意到了她的举动，但她并没有点破，轻垂羽睫，又继续说：

    “印象里，父亲其实很忙，但他再忙，也会每周回家陪我吃顿饭，一个月腾出三两天周末陪我玩。认真算起来，其实一路成长来，我并没受什么苦。所以您不用担心，也不用为失去记忆感到自责，亦或是为那段缺失的陪伴，对我心生抱歉。因为在过往日子里，我遇到了很多好人，他们对我的好，并不比亲生父母差。”

    甚至可以说……

    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

    父母对子女的爱，是建立在血缘羁绊，还有割舍不断的情感关系上的。

    但那些人不是，他们对她好，就真只是对她好。

    不要求她付出或者回报什么。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视童年经历，为生命最后净土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