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个人，是看不完满朝文武每天递上来的奏折的。

    数量先不说，就读书人那写公文的劲，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非要洋洋洒洒好几页纸，佶屈聱牙，怎么显摆学问怎么来，就让人光是想想就烦。

    清静帝作为一个主业修仙、副业搞大臣的皇帝，更是一点也不热爱认认真真批奏折这种麻烦事。

    司礼监，便承担了一部分批阅奏折的权力。

    司礼监之首，秉笔太监苏保，神色恭谨地将一封奏折双手呈上。

    满朝文武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聚焦在了这封奏折上。

    清静帝非常清楚怎么拿捏他手底下的大臣们，他也不多说话，只是抬起手，做了个扫的动作。

    秉笔太监苏保就瞬间明白了，将奏折交给排在首位的首都闫厚先，然后一个个地传阅过去。

    一个个传阅奏折的过程很慢，时间也很长，大臣们——尤其是排在后面的大臣们——仔细观察着前面已经看过奏折的大臣们的脸色，忍不住心里着急地揣摩那奏折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清静帝则坐在龙椅上，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搭在身前，带着点恶劣心态地观察着他的臣子们。

    首辅闫厚先是老狐狸了，加上他眉毛胡子都很厚实，让人看不清脸色。

    次辅徐庭步是靠外交谈判升的职，主打一个我心里想赚一千两银子面上就要一万两银子，没人敢轻易猜测他的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整个早朝，员工们全都心里有事，战战兢兢，只有清净帝，成功地又摸鱼了一上午。

    不仅摸了鱼，还摸了一遍大臣们的底。

    清静帝很清楚，朝里没有绝对的派系，大臣们朝秦暮楚是常态，左右横跳是技能，他再懒也得时不时观察一下他们的站队——尤其是他想搞大事的时候。

    随着奏折一个大臣接一个大臣地传阅下去，大殿里越来越安静。

    终于，鸦雀无声。

    到最后，只有清静帝懒懒散散地开口说了句：

    “看来大家对国子监改革一事，是都无异议了。”

    “既然如此，那就照着之前张居阳提的章程，办吧。”

    几句话，就给整个事件定了性，也决定了未来数年，帝国的整个教育方向。

    “退朝吧。”

    最后，清静帝极有效率地来了一句极有效率的话。

    小侯爷闫秉礼今天并没有在朝上，他是在戏楼的包间里跟男宠耳鬓厮磨、你侬我侬的时候，得知了朝堂上的消息的。

    戏楼的包间都在二楼，透过包间窗户的缝隙，可以看到一楼坐着的宾客的情况。

    闫秉礼喜欢在这种刺激的地方玩，他正让男宠面朝窗外，自己躲在别人视线看不到的地方给人宽腰解带，细密摩挲，看着眼前泛红的耳珠正要笑着张口时……

    突然发现楼下响起不小的骚动。

    他看见几个眼熟的权贵人家的管家匆匆跑入戏楼，跟自家少爷说了几句什么，几个平日里遛鹰走马的少爷就腾地站起身来，面露喜色地跟着管家走了。

    与此同时，包间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闫秉礼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顾不上手里的男宠发出低低的叫声，毫不留恋地起身去打开了包间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