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和工部，跟国子监不一样。

    国子监虽然在教育上的名头极大，实际则是个偏清水的部门，没多少油水可捞。

    就算它极有利于培植跟随者，是极好的通往首辅的路，但人的目光大多数是短视的，一年内能弄到十万两银子，和十年后能弄到百万两银子，更多人愿意选择前者。

    内务府做的是垄断生意，采买的东西都卖给最大的买家——皇族，工部做的是营造生意，皇家园林、河堤水坝、铺石开路……都是油水丰厚的买卖。

    这两个部门的官员，见惯了大额金钱，习惯了暴利买卖，没有足够的利益，想干点什么事，很难得到他们的赞同和支持。

    闫秉礼不认为徐庭步和张居阳有足够的利益满足这两个部门的人的胃口。

    大雪的反射下他的目光锐利又直白，如有实体般落在阿琼身上，让人难以忽视。

    宣长缨皱紧了眉头，在觉察到闫秉礼目光的瞬间，就抬步走到了阿琼身前，将她紧紧护在自己身后。

    他身材颀长，肩颈线条利落，给阿琼挡住凛冽的风，也挡住闫秉礼阴私的目光，让阿琼忍不住想到青灰色的盾。

    闫秉礼这个人，宣长缨和阿琼从不同的渠道，有相同的了解：

    此人小阁老的称号不是白来的。

    清静帝是权力天才，心思难以琢磨，闫秉礼却可以猜测他的心思，帮着自己父亲，担任首辅数十年。

    他从来不是个笨人。

    而比他的聪明更难以应付的是，他不是个好人。

    他放纵天性，荤素不忌，既喜欢女人，也喜欢男人。

    而在女子之中，他又尤爱深宅大院里的夫人。

    对，夫人，不是小姐。

    很难说清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特殊的爱好，可能跟他对权力的追逐一样，从很早的时候开始，他就对隐秘的掌控充满了好奇心。

    此刻，因为太多的原因，他把目光转向了阿琼。

    “你狗眼往哪里看呢？”

    宣长缨长得比闫秉礼要高，因为最近常在军中的缘故，整个人的气势也更冷酷，这会自上而下睥睨着闫秉礼，竟硬生生地将“小阁老”的气势压了下去。

    闫秉礼气势被压，心里不忿，他冷笑一声，眼神变得邪佞起来。

    宣长缨像看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看他。

    闫秉礼毫无羞耻之心，甚至还当着宣长缨的面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道：

    “咱们来日方长。”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朝宣长缨挑衅地点了点下巴，嘴唇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野，种。

    他想激怒宣长缨，只要宣长缨动了手，他就成功扳回一局。

    然而宣长缨只是对他轻蔑地笑了下，对他的鄙视毫不掩饰。

    “啧，没意思。”

    闫秉礼开始走输人不输阵路线，哼道：

    “走着瞧。”

    国子监改革他是输了一城，但政斗从来不是全部在水面之上，水下的阴私伎俩，对闫秉礼这种没有道德和行为界限的人来讲，用起来更加如鱼得水。

    闫秉礼抬起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冬日的凛冽空气，眼眸垂下时，落在宣长缨身后被风吹起的裙裾之上。

    他一点也不后悔放任张三小姐行动、甚至已婚。

    他不喜欢青涩的果子。

    现在，他觉得，她比任何时候，都更加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