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桌子下方的狭小空间门里。

    瘦长脸男人手脚被捆得结结实实,嘴巴上还被牢牢地塞着口塞，整个人像是虾米一样被迫蜷缩在桌子下。

    他显得狼狈至极。

    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潮湿浮肿，一双阴毒的双眼显得惊惶不安,眼泡凸出,眼珠里满是红血丝,一张长脸扭曲着，看着十分神经质，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毕竟，任谁被丢在黑漆漆的教室里超过24小时,看上去都不会显得太自在。

    诚信至上直播间门：

    “豁？！这人咋成这样了？我都被吓一跳！”

    “怎么，前面的都忘了副本之前的黑暗了？把你绑成这样丢在黑暗里一宿,你试试？”

    “……对不起，打扰了。”

    “不过我很好奇,他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一来这家伙已经半异化了,又能在专业课上苏醒，还在选修课之中以“怪物”的身份杀人，一来，你们不记得了吗,在他们离开之前，橘子糖又布下了遮蔽气息的道具,我估计就是因为这个，他才成了那个从黑暗之中活下来的幸运儿。”

    “哦哦！”

    “唔,唔唔唔！唔唔！”

    一见到温简言，黄鼠狼就疯狂地弹动起来,脑门“哐哐”地撞着桌板，似乎并不能感受到疼痛。

    温简言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用力点起了脑袋,生怕对方误解读了自己的意识，再次将自己丢在这里。

    虽然温简言他们不知道，但是，黄鼠狼直播间门的观众可是十分清楚，在这段时间门内黄鼠狼究竟经历了什么。

    确实，黄鼠狼免于被袭击，在先前的黑暗之中活下来了，但问题是，那在黑暗之中游荡的存在虽然没有杀掉他，但也同样不会对他视而不见。

    它们始终在附近游荡着。

    被丢弃在漫长的、没有尽头的黑暗之中，还被剥夺了所有的反抗能力，甚至无法逃跑，只能躺在无法被称作是遮蔽物的桌子下方，心惊肉跳地等待着，等待着可能会来，又不知道何时会来的死亡。

    说实在的，没疯就不错了。

    而温简言的再次出现，自然就成为了他逃出这一处境的唯一一根稻草。

    注视着对方点头如捣蒜的模样，温简言笑了一下，他点了点头，从桌边退了开来。

    其他几人上前，将黄鼠狼从桌子下方扯了出来。

    即使身上的捆绑已经消失，嘴上的口塞也被取下，但黄鼠狼依旧显得十分惊恐，他的双眼神经质地转动着，似乎在搜寻着什么并不存在的危险。

    温简言在他的面前蹲了下来。

    “听着，”

    他很温和地开了口，“接下来按我说的去做。”

    “首先，你要去联系你在社团之中的‘朋友’——我不管他们是主播还是npc——询问他们关于招新失败的处理方式，然后他们会告诉你，他们需要绕过规则招到更多的人，然后会告诉你具体的方式，在这个过程之中，你会对一切都闭口不谈，你点头，然后同意。

    做完这一切之后，你回来联系我，听明白了吗？”

    “可是，”

    黄鼠狼吞了吞唾沫。

    他显然意识到了这个计划之中的关键点——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做，而

    用干涩的、几乎听不出原本音色的声音说，“如果社团那边没有按照你说的这样办的话……怎么办？”

    温简言微笑了一下：“不会的。”

    作为唯一一位将副本探索度推至68%的主播，没人比他更有资格说这句话了。

    毕竟，和其他副本不同，这一次的副本的难度提升，并不是异化成了新的副本，而是让被隐藏起来的内容重新开放，也正因如此，副本的基础规则是不会改变的。

    而社团无法招新，也就意味着，和社团相关的一整条线路都会被切除，对主播的威胁也会大大降低。

    而这样的更改，温简言不认为学校——或者是难度增加后的副本——会坐视。

    “……好。”

    虽然仍然心有疑虑，但黄鼠狼还是点了点头。

    “我想，”温简言垂下双眼注视着他，他背着光，神情很平静，甚至算得上柔和，“我不需要多叮嘱你些其他内容了，对不对？”

    “……”

    注视着面前青年看似毫无威胁性的面孔，黄鼠狼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对。”

    虽说他之前做的混账事不少，但是，作为资深主播，一些基础的审时度势的能力还是有的。

    尤其是在被扔在黑暗之中一十四小时之后，现在再看到这张温柔微笑的脸，他只觉得脊背发凉，先前的一切情感已经消失，只剩下浓重的不寒而栗。

    温简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很阳光：

    “合作愉快。”

    黄鼠狼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了教室门外。

    橘子糖歪着头看向温简言，有些惊奇地说：

    “原来你是准备这么做。”

    温简言站起身来：“是啊。”

    在有门卫的情况下，他们没有办法正面进入行政楼的，但是，如果他们是社团成员的话，一切就都不同了。

    要知道，社团活动室就在行政楼一层。

    这样的话，即使没有“预约”，他们也能进入其中。

    温简言扭头看向黄鼠狼消失的方向。

    ——最迟等到今晚，就会有结果。

    毕竟，明天可就是选修课的了。

    留给社团的时间门可不充裕。

    温简言收回视线：“走吧，该上下一节课了。”

    接下来是他们今天的最后一节课。

    同样是必修的体育课。

    看看时间门，差不多也快要上课了。

    “行。”

    橘子糖点点头，从一旁的课桌上跳了下来。

    一行人离开了教学楼，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向着操场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进入第一学年的缘故，现在的天色黑的远比以往早，还没有走到操场，天色就已经阴了下来，一切都被笼在了朦胧的暮色之中，只能隐约看到不远处体育馆的尖顶。

    操场里的一切景物都和记忆之中的大差不离。

    除了……

    温简言的视线落在不远处，心口猛地一跳。

    体育馆外墙斑驳，一看就知废弃已久，但是，和上次来时的大门紧闭不同，这一次，原本挂在门上的沉重铁锁已久消失了，大门敞开着，里面却亮着灯。

    虽然理智上清楚，在副本异化之后，这种事是迟早的，但是，在亲眼见证之时，还是会感受到无法抑制的恐惧。

    其余的主播远远地站在几步之外，警惕地注视着这个忽然开放的特殊区域。

    远处，路灯已然微微亮起。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黑暗之中走了过来。

    借着微弱的灯光，温简言认出，来人正是自称为史老师的体育老师。

    他的脸上带着几乎可以被称之为爽朗的微笑，看向众人：“同学们晚上好，欢迎大家来上大一的第一节体育课。”

    史老师在体育馆前站定。

    体育馆内的灯光从他的身后投射过来，涂抹在他的侧脸上，那原本十分和蔼可亲的面容，此刻却显得有些阴森诡异。

    “大家可以看到，我们的体育馆已经在今年修复完成了。”史老师笑着说，“你们运气很好，是体育馆投入使用的第一批人员。”

    在现实世界可能会引来欢呼的一席话，在这里却造成了完全相反的效果。

    操场上一片死寂，并没有人搭话。

    史老师对此显然并不介意。

    他继续说道：“只不过，由于体育馆刚刚投入建设，所以，只有一小部分人有这个殊荣，率先体验一下我们刚刚建设成的体育馆。”

    每个人的心都被高高提起。

    很显然，没人想成为这种“幸运儿”，只可惜……这并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

    在史老师话音落下没多久，几个脸色苍白，气息阴冷的学生就从远处走了过来，隔着老远，就能看到他们手臂上猩红欲滴的袖章。

    是学生会的成员。

    “好了，”史老师拍了拍手，“被点到学号的同学走上前。”

    体育馆的灯光下，三张面无表情的脸直直对着众人，三双黑漆漆的双眼令人心生寒意。

    “……”

    空气像是陷入了停滞，安静的能够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每个人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不远处的学生成员身上。

    伴随着纸张翻动的摩擦声，一个个学号被用平铺直叙的语气念出。

    每念一个，就有一个主播的脸色一白。

    被念到学号的主播面如死灰，但还是得硬着头皮，一步步走上前，在亮着灯光的体育馆门口站定。

    诚信至上直播间门内：

    “我赌1积分，主播的学号铁定被叫到。”

    “我也来，我赌5积分！”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看来大家都对主播的运气有很明确的认知啊！”

    直播间门内一片欢声笑语。

    正在这时，学生会的成员开口念道：

    “1839。”

    好家伙，还正是温简言的学号。

    诚信至上直播间门：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

    “有坑必踩，有险必遇，我愿称之为梦魇最强瘟神！”

    听到了自己的学号，温简言心里一沉。

    但是说实话，他倒是并没有多意外……毕竟，自己运气不好也确实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对于这一点，温简言倒也并不觉得这完全是个坏事，毕竟，这还是在进入第一学年之后，第一次进入隐藏区域的机会，而他也确实很想知道，完全开放之后的体育馆内究竟有些什么。

    这样想着，温简言下意识地向前走去。

    但是，正在这时，他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喊出自己学号的学生会成员身上。

    随着光线的改变，这一次，温简言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的五官。

    很眼熟。

    事实上，在这个副本之中，每一个学生会成员的长相都很类似：阴冷苍白的脸，无机质的黑色眼珠，组合起来平平无奇，但却令人心生不安的长相。

    很容易混为一谈，也似乎没什么被清晰记住的必要。

    但是，在这一瞬间门，早已被遗落在脑后的记忆被忽然激活，温简言突然认出了对方的脸。

    在几天前，大一新生的第一场体育课上，正是他来点的名。

    是的，同一个人，绝对没错。

    温简言记得这张脸。

    迈出一半的步子僵在了半空中。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包括那个负责的点名的学生会一员。

    那张苍白的脸扭转看向他，一双没有光泽的眼珠定定地注视着他，缓缓重复了一遍：

    “1839。”

    “……”

    在被那视线锁定的瞬间门，温简言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冷意，那森冷的感觉从脚底升起，令他如坠冰窖，几乎被冻结在原地。

    不妙。

    他意识到了危险。

    但问题在于，这个局不是他自己就能破掉的。

    温简言心跳飙升，耳膜突突作响，他扭过头，想要做些什么。

    但是，紧接着，一声带着阴冷意味的声音打断了他。

    “1839呢？”

    那个学生会成员的目光死死锁定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那声音之中似乎带着无形的力量，温简言顿时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失去了控制力。

    刚刚迈出，僵在一半的脚在某种无形外力所迫之下缓缓下落，硬生生踩在了地面之上。

    另外一只脚的鞋跟微微抬起，眼看就要迈出最后一步——

    “到。”

    一个熟悉的的声音传来。

    是雨果。

    诚信至上直播间门：

    “？”

    “？”

    “怎么回事？”

    “草！草！我想起来了，你们忘记了吗，上一节体育课的时候，主播当时代替没有来得及赶上签到的雨果答了到，也就是说，虽然1839是主播的学号，但是，在体育课这节课上，他和雨果两个人的学号是颠倒着的！”

    “！！我去，我也想起来了！”

    “我的妈耶，这也太细了，原来坑在这里埋着呢……我一下子起了一身冷汗！”

    “万一主播刚才真的走出去了，或者是雨果没有反应过来，那这次估计可就真是寄了，之前在a级副本里违背校规还好说，现在副本的难度都升到ss了，那简直就是找死。”

    在雨果出声的瞬间门，温简言感到，刚刚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偏离了，那个学生会的成员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雨果从队伍之中走了出来，向着不远处的体育馆走去。

    在那瞬间门，温简言感受到，自己刚才感受到的，无法移动也无法开口的强制力量消失了，身体再次变得可以被控制。

    “……！”

    他剧烈地大喘一口气，飞快地把脚收了回来。

    学生会成员注视着一步步走近的雨果，然后低下头，在手中的本子上打了个勾。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它低下头的时候，温简言似乎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失望。

    温简言站在原地，掌心里满是冷汗。

    谢天谢地，雨果最后意识到了自己的迟疑之中所代表着的含义，采取了行动，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他抬起眼，视线落在站在不远处的雨果身上。

    对方仍旧是那副十分平静的模样，似乎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波动，但是，在温简言看过来的时候，他也同样抬起眼，向着温简言微微点头示意。

    温简言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自开始的时候，校门口发生的死亡就已经显现出了一丝端倪。

    恶意的陷阱，是这个副本的特质。

    而刚刚发生的事显然再一次应证了温简言的猜测。

    他扭过头，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学生会成员身上。

    对方的任务显然还没有结束，他低着头，念出一个又一个的学号，又有更多的主播出列走了上去。

    温简言再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观察没有错。

    在那一瞬间门，那个学生的脸上的确闪过了一丝强烈的、恶意落空的失望。

    显然，对于这个副本之中的npc而言，他先前在体育课上替人答道的小把戏早就已经被拆穿，点名者对此心知肚明，只是有了规则的制约，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无法拆穿而已。

    这是否意味着……

    遵不遵守规则是次要的，不被发现才是关键呢？

    温简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正在这是，不远处的学生会成员停止了念读，收起手中的点名册。

    看样子，筛选结束了。

    “好了，”正在这时，史老师发话了，他的脸上仍旧带着爽朗无害的微笑，走上前来，“被点到学号的同学等下跟着我，去体育馆内运动，而没有被点到名字的同学，可以按照上节课的流程，在学生会同学那边登记过后，就可以在操场上自行活动了。”

    说完，他向着那些被点到名字的主播招了招手，转过身，向着体育馆敞开的大门内走去。

    体育馆锈迹斑斑的沉重大门缓缓合上，将主播们的背影吞噬。

    在大门合上之后，操场上的气氛在终于再一次松弛下来。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劫后余生般的表情，长长地松了口气，但也有人仍旧紧盯着体育馆的门，神情凝重而担忧。

    温简言扭头扫了一眼。

    他们小队之中，被点到学号的人并不算少，雨果、苏成、卫城三人都被选中，进入了体育馆之中。

    橘子糖走了过来。

    “刚才怎么回事？”

    她歪着脑袋，打量着温简言，直截了当地问，“是因为上一次你代替他答到吗？”

    温简言：“对。”

    虽然时间门还没过去几分钟，但是，他仍然感到手冒虚汗，整个人都有些脱力。

    “我就跟你说过了，以后别当这个好心人了，”橘子糖同情地看着他，但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显得有多好听，“以后任他自生自灭就好了，明白了吗？”

    温简言：“……”

    但在对方的逼视之下，他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明白了。”

    正在他们站在这里交谈之际，不远处，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诶！小兄弟！”

    温简言一怔，扭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虎哥阿豹两人站在十几米之外，正以一种“他乡遇故知”般的热情向他挥手。

    还没有等温简言做些什么，两人就已经向着这个方向跑了过来。

    温简言：“……”

    行吧。

    很快，虎哥阿豹两人有些气喘地在他的面前站定。

    “我的妈呀，刚才发生的事真的好他妈的吓人，”虎哥显得有些心有余悸，“我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蹦出去了，幸亏刚刚没喊到我的学号，不然我真能给你表演一个原地暴毙。”

    阿豹拍拍温简言的肩膀：“刚才你是不是听错学号了？真的好险，我站在后面都给你捏了把汗。”

    虎哥：“诶说起来，昨天那个进我们寝室的那个，看着很凶的——”

    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卡回了他的嗓子眼里。

    “？”

    橘子糖站在一旁，好奇地歪着头。

    虎哥阿豹两人目瞪口呆。

    由于橘子糖个子矮，体格又小，从他们跑过来的方向看的话，正好被温简言挡的严严实实。

    直到现在，他们才发现，自己刚刚提到的人居然一直就在这里。

    “很凶的什么？”橘子糖眨眨眼。

    虎哥阿豹：“……”

    以他们的主播等级，还到不了能接触到榜单前十的水准，但是，身为人类的基础辨识能力还是有的。

    在他们看到橘子糖带着人出现在他们寝室的瞬间门，就意识到了这个看似无害的小女孩并不好惹，而沼泽他们对待这帮人的态度更是从侧面证明了这一点。

    眼看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温简言随即开口：

    “所以，你们找我干什么？”

    “呃……”虎哥有些紧张地瞥了橘子糖一眼，然后看向温简言，“想问问你准不准备一起打篮球来着。”

    他显得有些腼腆。

    温简言：“……”

    合着您还想那出呢？

    橘子糖：“你会打篮球？”

    温简言有些无奈：“会一点。”

    “那你去呗。”橘子糖无所谓地耸耸肩。

    阿豹：“你要是想来的话也——”

    他扫了一眼橘子糖的身高，一时卡壳：“呃……”

    “……”橘子糖眯起双眼，“嗯？”

    眼看这俩人即将踩到橘子糖的雷区，温简言急忙一手捉一个，推着他们向着远处走去：“不是打篮球吗？走走走。”

    上一次他选择的是跑步，结果因为违规被学生会的盯上了，这一次换一个项目也不错。

    在走出去几十米之后，虎哥才凑头过来，悄悄咪咪地问：

    “小兄弟，你没事吧？”

    诚信至上直播间门：

    “哦！我反应过来了，他们估计还惦记着那天晚上宿舍里发生的事来着。”

    “也对，毕竟他们从始至终都没见到主播，只闻到了鲜血的气味，要是我也怀疑他寄了。”

    “或者是被胁迫了什么的。”

    “所以他们来找主播打篮球也是因为这个？粗中有细的好心人啊！”

    只是扫了对方一眼，温简言就敏锐地意识到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他有些无奈：

    “当然没有。”

    按照上次的流程，他们在学生会成员那边排队登记过后，对方头也不抬，指了指一旁：“你们这组的篮球在那边。”

    旁边，正巧扭头看过来的沼泽脸一僵。

    “……”

    怎么哪里都有你？！

    温简言像是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僵硬：

    “哎呀，又见面了。”

    沼泽捧着篮球，干巴巴地点点头：“……哈哈，是啊。”

    育英综合大学的篮球场并不大，甚至可以算是很老旧了，地面上的涂漆都斑驳脱落了，篮球框歪着，篮网网眼很大，看着松松垮垮的，在漆黑的背景之下显得十分简陋。

    温简言站在几步之外，仰头看着篮筐。

    他没从其中感受到熟悉的阴冷之意。

    不远处，沼泽然后跑上前去，有些生疏地三步上篮。

    没中。

    篮球跳至温简言脚边。

    温简言俯身借住，他在原地单手运了两下球，找了找手感，然后双臂伸展，手腕轻巧一抛。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标准的抛物线，准确地落入不远处的篮筐之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轻松至极。

    诚信至上直播间门：

    “嚯！！”

    “帅气！！！”

    “没想到啊，你小子还有这一手！！”

    虎哥双眼一亮：“我就知道，你篮球肯定打不错！”

    尤其是刚才那漫不经心的一抛，白衬衫角跟着扬起，越发显得手臂修长，身体轻盈，即便不是异性，也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若是到了现实世界，那一定十分引人注目。

    阿豹不掩嫉妒地说：“妈的，作为帅哥，你这家伙上大学的时候一定很受欢迎吧？”

    温简言扭头瞥了对方一眼，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那倒没有。”

    “哈？”对方露出了怀疑的神色，“怎么可能，我不信。”

    这种硬件配置，多少得是个风云人物的级别，情书说不定都得收个几书包，不受欢迎？怎么可能。

    鬼都不信！

    温简言没再说话。

    他单手插兜，笑意很淡，脸上神情云淡风清。

    学校啊。

    确实，他当过不少次学生、甚至教授，其中不乏名校。

    可是……一个连身份和籍贯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有学上呢？

    又谈何受欢迎。

    忽然，温简言的视线落在篮球上，目光微微一凝。

    不远处，篮球从篮筐之中落下，一下一下地砸在地上，但是，原本高度应该随着时间门推移逐渐变低，可是，即使已经过去几十秒了，它弹起的高度仍旧没有改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光线似乎变暗了，篮球场外似乎逐渐被黑暗笼罩，整个区域都像是被独立了出来，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开始远去。

    虽然听不到铃声，但是，每个人都清楚……

    体育课的时间门到了。

    温简言注视着面前的黑暗，缓缓道：

    “……小心，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