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年元月30日，已经30岁的余清一结婚了。

    新娘是在美食街打工的北方姑娘，大气爽朗。

    余母喜极而泣，大儿子的终身大事终于解决了，来鹏城后，她就没敢回去，就担心街坊邻居问她家大儿和三儿婚事。

    三儿子也谈了对象了，也是在美食街打工的外省姑娘。

    新房就在余二清旁边。

    女方家人对住处有些意见，自家闺女嫁的是老大，怎么能住在老二的西边？

    新娘苏迎春制止家人，这里又不是余家，是老板借住的地方，说什么老大老二？

    苏家人叹口气，闺女白养了，彩礼不谈，住房不要，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苏迎春很有信心，余家四兄弟都是老板的得力助手，以后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席面上鸡鸭肉鱼蛋样样不少，苏家人放心了些，苏迎春扬起下巴，她要是嫁在家乡，能有这样的席面吗？

    晚上的席面就差了些，还搭配中午剩菜，在苏家人脸色不太好的时候，余父余母过来解释，“这顿先对付一下，晚上还有夜宵，清一他们那些兄弟都是要来喝酒的。”

    九点，商场下班的几十口人来了粮站，就着手准备夜宵了。

    拉电线装灯泡，切菜洗菜摆桌子。

    十点，美食街歇业，几十口人抬着烧烤架和炸锅过来，烧烤炸串配啤酒，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大门一锁，刘大勇和李位山也参与进去，李二姑想叫丈夫少喝点，但吵翻天的气氛中，她哪里管得住？算了，她还是去带外孙女吧。

    李爷爷拉着堂哥坐在外围，说要感受一下年轻人的活力。

    来了半年多，李兴旺夫妻俩身体越来越好，他认为是心情所致，也认同堂弟经常和年轻人交流的看法。

    所以，就算明早要起早摘菜，他也不着急睡觉，这些娃儿闹着，也睡不着的。

    苏母盯着余母背着的背包，背包里是这一百多号人给的红包。趁着闺女敬酒的空隙，她悄悄告诉闺女一定要把礼钱拿在手上。

    苏迎春虚应着，自己的家人还是见识浅了，争这点礼金做什么？让人看笑话。争到的没有失去的多。

    于琛端着酒杯陪新郎。陪，是双方一起喝。

    余清一知道他的痛苦，把一百多号兄弟虚陪了一圈后，回来认真陪于琛。

    “不去吗？”

    “不去。”

    于琛仰头喝下一杯酒，他写信了，一个月一封，却一封回信都没接到，就像他当初。

    等待彷徨的滋味真的不好受，他要让自己多体验体验，才能理解艳玲的痛苦。

    余清一亲自给他倒酒，“原地踏步是不行的，以前你就原地踏步，现在仍然是。”

    “我不信，要是你开口说出去学习经验，老大会不放你。就算老大不放，大嫂也会放的，她还差点把老大弄出国了呢。”

    于琛看了眼人群里的贺明帆和李冬，“你觉得大嫂还愿意帮我吗？”

    余清一点头，“我觉得会的，你越拖越显胆小，反而越坏事。”

    于琛仰头又喝一杯，“我这就去找大嫂。”

    余清一对着于琛那摇摇晃晃的背影摇摇头，举杯向猴子示意，“新房布置好了？”

    猴子举起杯子，“早就布置好了。要不是你大，我才不让你在前呢。”

    猴子的婚期定在了腊月二十三。本打算定在腊月初九的，知道余清一定在腊月十七后，往后推了推。

    余清一笑，饮下杯中酒，“兄弟之间，我可不说谢。”

    猴子也一饮而尽，“我也不要你谢。”

    ……

    于琛站在贺明帆身后很久，贺明帆才拉着李冬离开人群。

    “你到底要做什么？”

    于琛扒拉开贺明帆，对李冬道，“大嫂，我想出国。”

    李冬摇头，“我不知道艳玲现在在哪里。”

    这句话当然是谎话。贺红莉两口子忙着学习新知识没空写信，贺红薇还是能抽出时间写信的。

    饶艳玲刚走出感情的困扰，她不能把于琛送过去。

    “我就去她去的国家。”

    于琛盯着李冬，“我知道大嫂有办法的，请你帮帮我，就算找不到她，我跟她呼吸同一片空气也行。”

    “我不想坐在家里等着与她的差距越来越远。他们都说我原地踏步，我也觉得自己该迈出一步。”

    李冬对于琛身后的贺明帆使眼色，不准贺明帆动手，“我需要考虑。”

    “好！”

    于琛很干脆地转身离开，“我相信大嫂。”

    ……

    李冬的考虑就是打越洋电话。

    饶建云和贺红莉都不同意于琛过去，他们正在努力学习，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关心其他的事情。

    李冬叫饶艳玲接电话，饶艳玲已经是成年人了，也该学会独立了。

    饶艳玲问，“小舅妈，你为什么帮他？”

    李冬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我帮的是你。要不是你看上了他，我是打算让你挑余四清的。我有时候都想问你，他有什么好的？连猴子都不如。”

    “呵呵呵。”

    饶艳玲低声笑了起来，“行，你若是能帮，就帮他出来吧，别把我们的住址给他。对了，他知道我学校的地址。”

    李冬忙撇清关系，“我可没给他。”

    “我知道，是猴子给他的。”

    李冬松口气，“你这阴阳怪气的样子，吓得我都后悔弄你出去了。出去了，就好好的看看，就算最后还是和他在一起，你的人生中也少了些遗憾。”

    “谢谢小舅妈。”

    饶艳玲真诚道谢，“是我心里有个结打不开，语气上有些不好，您别介意。”

    “怎么还和我这么客气起来了？”

    李冬感觉有些怪怪的，“等你们学成归来，我可是要做牙科医院大股东的。”

    饶艳玲保证，“放心吧，我定不负您所望的。”

    挂了电话，李冬问贺明帆，“艳玲是怎么回事？怪我多事给她介绍于琛了吗？”

    “没有。”

    贺明帆知道原因，但他不能说，“艳玲处于失恋状态，精神状态肯定有些问题。既然她同意让于琛去了，你打算怎么做？”

    李冬笑，“当然是废物利用了。”

    ……

    被当成‘废物’再利用的于琛，被老大和大嫂召唤，签下了‘卖身契’。

    契约内容是利用出国机会，学习国外的商场和酒店的经营模式。

    回来后，要为老大和大嫂打工30年，薪水会随着市价涨，其他的福利也跟着市价走。

    如果不给老大和大嫂服务满30年就离职的话，赔偿条款上的苛刻条件能让一个富有家庭砸锅卖铁。

    而无良老大和大嫂只给他提供路费以及未来两个月的生活费。

    于琛欣然同意，他自己有钱，可以多换一点外汇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