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啥用啊！网络系统里还是有啊！”小女儿突然感到很沮丧。

    “还真明白啊！如果你们能把我的户口踢出去，我早就把你们在这的户口都踢了！”

    索兰的这番话把小女儿说愣了。

    她忘记了自己为了等拆迁分钱，没有把户口迁到婆家。而且她的孩子户口都落在这里了。

    小女儿没想到索兰会说出这话来。灰溜溜地离开卧室。屋里又是一片寂静。

    大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似乎去接孩子放学。

    留下的这对夫妇，仍然不死心，在嘀嘀咕咕，不知道盘算着什么？

    索兰还在缝“十字绣”，心情格外的舒畅。

    “……小妈……”小女婿又进屋坐在写字台旁，小心翼翼地看着索兰的表情。

    索兰面无表情，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缝着。

    “……小妈，你算算看，她妈妈的那部分并没有多少钱？你能不能给他们？”小女婿轻声轻语地跟她商量。

    “好啊，那你再算算，你爸爸那几间房能拆多少钱？”索兰头也不抬地回应他。

    “怎么也得三百万吧！”小女婿一听这话题，来了精神。

    “你真能高估啊！”索兰冷笑着。

    “那你再算一下，根据现在楼盘价，一套普通的单元楼多少钱？”

    “……一百多万吧。”他很了解这个行业的信息。

    “那好，三百万的四分之一是多少？”索兰索性放下“十字绣”，打开了手机里的计算器。

    “……”小女婿翻了翻眼皮，没有算出来。

    “七十五万，对吧。”索兰迅速的摁着键盘。

    “这是你们三个子女分的。”

    “那还剩多少？几十万，对吧？”

    “那我再问问你们，你岳父的病会需要多少钱？一个尿毒症后期会需要多少钱？一次血透就是一万，如果一天一次，剩下的钱你觉得你爸爸还能做几次？”

    索兰越说越激动，所有的压抑都在此时释放着。

    “你爸爸岁数还不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就不花钱吗？不吃不喝了吗？你们养他吗？”

    “…………”小女婿低下了头，不再回应了。

    “如果我爸爸的病治不好了，花那么多钱也没用。”小女儿突然插上嘴，看她那强词夺理的样子，索兰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妈妈还不是花了很多钱也没活嘛！”她还站在卧室门口说着丧尽天良的话。

    “要是那样，我做主就不治了！”她貌似一家之主的样子，让人看着如此厚颜无耻。

    “那是你说的话，我可不敢啊！”索兰轻蔑地飘了她一眼光，最后一句拉长了声调。

    她是想让老伴听听，他的爱女是如此的“爱”他！

    “……你个死丫头！你给我滚！”老伴终于忍不住了，原本背对着他们的身子，强扭了过来，要伸腿踹小女儿。

    小女儿见状，赶紧躲到客厅去了。

    “……兰兰，我想上厕所。”老伴羞愧地把目光投向索兰。

    “让你姑爷伺候吧，以后他们管你了。”索兰冷冷地回复，没有了一丝感情。

    小姑爷很不自然地起身，笨拙地扶起他，吃力地挪动着。

    索兰又一次拿起了“十字绣”。

    当小女婿扶着老伴回来时，看到他满头大汗，老伴也气喘吁吁。

    接下来小女婿去了客厅，又是一阵私语。

    “……太沉了！我都弄不了，你能弄得动吗？……”小女婿的声调越来越高，索兰听的一清二楚，心中有无限的成就感。

    “……兰兰……”又传来老伴的声音。

    “你又要干嘛？”索兰所有的委屈泉涌到了唇齿之间。

    “……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咱们不离了好吗？”老伴眼里含满泪水。

    索兰强忍着眼泪，把到嘴的话先咽了下去，冲着客厅的方向喊道：“你们都进来！”

    小女儿跟小女婿低着头走了进来。

    “你对着你自己的闺女女婿，把刚对我说的话再说一遍！”索兰命令着。

    “……我不离，钱你们也别想了！”老伴终于又一次硬气了。

    “……那我给我哥打个电话去。”小女儿找了个理由，赶紧去了客厅。

    “……哥，你别过来了，咱爸又不走了……”小女儿的声音越来越低，下面的话也只有他们自己能听到。

    索兰也不想关心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但她知道，他们不会带老伴走的。

    是喜还是忧，索兰心里泛滥成灾。

    接下来，索兰开始收拾一屋的垃圾，就像是要把不想见的人赶出去一样，快速地清理着。

    当看到客厅恢复原来的样子时，她已经精疲力尽了。

    这时，手机响了。大儿子的电话。

    索兰定了定神，接通了电话。

    “……喂，大姨。”电话里传来大儿子很热情的声音，总感觉有点假。

    索兰跟大儿子的岁数相差十多岁，所以平时里以“大姨”相称。

    “大姨，我刚跟领导请完假回来。我把她俩训了一顿，您别生气！”索兰听着没有知声。

    大儿子又接着说：“特别是小妹。我跟她说了，让她把我爸接走，我啥也不管了，爸的财产都给她。她又说不是这个意思了。我告诉她，谁愿意伺候病人呢！谁巴不得离开呢！……我让她们都回去了。”

    “大姨别生气了。告诉我爸，他再跟着她们一起闹，我也不管他！”

    索兰开着免提，老伴听到了最后一句，默默地背过身去。

    大儿子这心眼，用的恰到好处。

    这次真的逼着索兰答应那部分财产，他是不费力气的受益者。

    现在失败了，他又跳出来做和事佬，顺便又能教训那两个给他出难题的妹妹，真是一举两得。

    最终他又留住了她这个带着工资的，免费的保姆。

    索兰并没有糊涂到相信大儿子的话，但是，她知道自己没有了离开的理由。

    第二天，小女儿把所欠的钱，从微信上转了过来。索兰也告诉她们已经把药拿回来了。

    生活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平静。人生哪有什么胜利可言，撑下去才有后来的一切。

    人需要活着，而仅仅活着是不够的，她还需要有阳光，自由和一点花一样的芬芳。

    生活是美好的，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总是希望，前面会有另一番不同的风景等着自己。

    路漫漫，漫到何时是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