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扛鼎的质问，那些村民纷纷哀哭。

    “不是我们想这样，不这样我们活不下去啊，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是啊，要不是世道不好，为了活下去，谁会这样啊？”

    “我们也就是普通的村民，我们没办法，走投无路啊……”

    吴越突然往前走两步，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们：“吃人的主意是谁出的，谁是你们的头？”

    吴越话音刚落，仿佛关上了什么开关一样，所有人都鸦雀无声，似乎生怕被注意。这时，老婆婆膝行几步，来到吴越跟前磕头。

    “主意是我出的，他们都听我的，都是我的罪……”老婆婆声音沙哑哀声求饶道。

    吴越却冷笑一声，看向最后被抓回来的几个人，这几人跪在了人群最后，其中就有黑脸中年人，吴越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了他身上。

    “如果没猜错，他才是你们这伙人的首领吧。”

    跪地的众人当即脸色一变，黝黑的中年人眼神中也带着惊恐，指了指自己：“我？我，我说话都结巴，我……”

    吴越懒得听他狡辩，之前那婆婆行事的时候，分明眼神时不时瞟向他，等他示意。而且这婆婆看上去都要有八十岁了，绝对的弱势群体，在这样的环境不依靠年轻人是活不下去的。

    那黝黑的中年人还在惊慌狡辩，吴越却看着他：“你是彭务农的哥哥吧？”

    中年人陡然闭了嘴，看着吴越的眼神带上了几分震惊，吴越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因为之前他在问谁是彭务农哥哥的时候，好几个人的眼神都强忍着差点瞟向他的方向。

    不过还是有人看向他，那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彭务农的哥哥死了，做为首领，众人都想请示他怎么回答，第二种，就是他本人就是彭务农的哥哥。

    吴越留意过他，虽然和彭务农的气质性格都完全不同，但是眉眼之间还是有一些面相上的相似之处。

    “说吧，你为什么这么干，都是聪明人，你知道装可怜这事儿对我们没用，都末世了，省省吧。”吴越淡的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彭务才，也就是彭务农的哥哥陡然就收敛了刚才那副表情，一张黝黑的脸上带着几分阴郁，眼神也沉了下去。他慢慢从一片跪地的人群中站起来，揉了揉膝盖，眼神也冷下来道：“没错，我是彭务才。”

    扛鼎眉头一跳，心里哑然，想着这要是彭务农知道了，自己的哥哥连人肉都吃了，还怎么接受？难怪他说自己的哥哥不是什么好人。

    吴越挑挑眉，一副“交代了吧”的表情，这次彭务才倒也光棍，两手一摊：“你不是看见了吗？我们没饭吃，不吃孩子吃什么？”

    吴越脸色阴沉下来，想起那个下半身被截肢，没了一点生命迹象的孩子问：“那孩子是谁家的？”

    彭务才冷笑一声，没等回答，吴越就听到一声哀哭，那声音沉的像是从腔子里溢出来的，转眼看过去，就看到之前那个老婆婆一脸深沉的悲恸，几乎俯倒在地。

    之前刺杀吴越的少年赶忙慌张的冲过去，一把扶住她：“奶奶……”

    少年去看吴越，咬着牙说：“那是我弟弟。”

    少年的眼里满是不甘和迷茫，似乎说恨，又不知恨谁。吴越没有吃他弟弟，即便这些人来势汹汹，气势凶神恶煞，但是却没有真的伤害这里任何一个人。

    说要是恨彭务才，如果没有彭务才把他们聚拢起来，他们可能早就被丧尸给咬了，也变成了那怪物样的东西。

    他家只是运气不好，当所有的粮食断绝了，众人没有生路，除了吃人还能吃什么？大雪寒天，连只苍蝇都没有，所以村民决定抽签，看从谁家开始，只是他家运气不好，抽到了那签……

    所以，少年不知道该怪谁，只能怪这世道。

    扛鼎看着这人间惨剧，忍不住问老婆婆道：“那既然吃的是你的孙子，你为什么还要出去替他顶罪，冒领出主意的人？”

    扛鼎心里是真的不明白，换了他，大不了冲上去一命换一命，凭什么还要给人家顶罪？

    显然，少年也不明白，他虽没有刻骨铭心的去恨彭务才，但是也绝对说不上毫无愤然，他只是无能为力。

    老婆婆眼神麻木，泪流满面：“这对孙儿父母都在杭城工作，村里就我们三个人相依为命，灾难来的突然，我们都不知道他们父母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我一个老太婆，怎么护得住他们？拿什么来护……”

    少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奶奶，不怪你，是弟弟命不好，抽签抽到了他……”

    说到这个，老婆婆整个人剧烈的颤抖，麻木的眼神陡然有了焦距，她木然的缓缓把头转向彭务才，彭务才看到她的眼神，脸色发青的扭过头去。

    老婆婆的胸腔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声音，眼神里充斥着怒火：“是他，他是凶手！根本不是什么抽签……”

    少年茫然疑惑的看看彭务才，又看看奶奶，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老婆婆心悸恸哭，这才哀声把事情说了。

    老婆婆姓董，大家都叫她董婆子，天灾来临，前几天村子里还互相帮助，两天以后，大家都意识到存货的重要，于是各家各户闭起门来，后来有些存货不多的人，就开始从别人拿要东西，要不来就抢。

    村子里只有董婆子家没有男人，也没有壮劳力，最先吃亏的肯定是这种人家，后来大家见这样下去不行，家家户户都不敢睡觉，于是彭务才就说把大家聚集起来，所有的吃食也都放在一起，抱团熬过去。

    大家都同意了，即便有不同意的人家，也没有办法，因为一旦别人抱团了，那自己会最先成为猎物。

    众人把家里的吃食都集中起来，一开始日子好过了几天，但是没多久，食物开始告急了，限制每个人的食物，后来食物越来越少，每个人分到的食物量都勉强果腹，董婆子和两个孙子就开始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