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淮闵当年间接因为周吉才突发心脏病去世，因为周素萍，祁战没办法让周吉偿命，只能断掉他所有财路，并勒令他永远不能回国。

    如果乔星灿知道乔淮闵是间接被周吉害死的，而他当年还帮着周吉逃过了刑事追责，她会有什么反应，祁战根本不敢想。

    他半晌没说话，沈思瑶又说，“哥，不管周吉做错了什么事，周姨现在时间不多了，你总该让他回来见周姨最后一面，周姨的后事也得由他处理啊！”

    周素萍只有周吉这一个儿子，早年离异，父母也都不在了，如果周吉不回来，连给她披麻戴孝的人都没有。

    祁战闻言依旧沉着脸，口吻不容置喙，“他不必回来，我会给周姨风光送葬！”

    沈思瑶心里的狐疑更甚，但他打量着祁战阴沉的脸色，没敢再继续追问下去。

    等沈思瑶离开后，乔星灿问，“你为什么不让周姨儿子回来？”

    祁战有口难言，模棱两可道，“他要为他做错的事情买单。”

    他明显不想细说，乔星灿抿了抿唇，“可是周姨已经时日无多了...她撑着一口气，肯定是想在临终前见周吉一面！”

    祁战神色复杂的看着乔星灿，差点儿就忍不住把当年的事全盘托出。

    但是他太害怕了，怕乔星灿会生他的气，甚至是记恨他。

    周素萍对他有多重要，乔淮闵对乔星灿就有多重要，他不敢用两人之间来之不易的感情去赌。

    第二天上午，周素萍醒来时，祁战就坐在病床边。

    他一晚上没怎么睡，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周素萍现在已经全靠各种仪器和药物吊着命，睡着的时间比醒着的时间要多。

    她眼皮无力的动了动，耳边听到祁战叫她的声音。

    因为脑损伤，她视线有些模糊，看不清东西，嘴巴微微开合，出声问道，“是...阿战吗？”

    祁战温声道，“周姨，是我。”

    周素萍睁大眼睛，努力想看清他的脸，奈何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形。

    她视线越过祁战，落在乔星灿身上，只有模糊的轮廓，她眯起眼睛，有些欣喜的问，“是阿吉回来了吗？”

    祁战心里有些堵，沉声道，“不是，这是我老婆。”

    乔星灿走上前，拉着周素萍的手跟她打招呼，“周姨，我是乔星灿。”

    周素萍勾唇笑了，笑着笑着又有些难过，“早就听说阿战娶了老婆，之前一直没机会亲眼见见你，现在眼睛又看不见了，真是不中用！”她顿了顿又说，“好在我之前在电视上见过你，长的很漂亮，跟阿战很般配！”

    乔星灿心里难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更紧的握着她的手，“周姨，虽然我们没见过面，但阿战经常跟我提起你，说您对他特别好，照顾他很多年，他一直很感谢您！”

    周素萍笑了笑，“阿战是个好孩子，我养他小，他养我老，这些年阿吉不在我身边，一直是阿战在照顾我。”

    提起周吉，周素萍眼眶很快变得通红，“阿吉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闭眼之前，还想再见见他！”

    祁战神色凝重，抿着唇不搭话，心里却开始动摇。

    加上乔星灿也在劝他，最终他还是不忍心看周素萍带着遗憾离开，于是松口让沈思瑶告诉周吉回来一趟。

    周吉回来的很快，在周素萍第二次从睡梦中醒来时，他正好赶到医院。

    祁战特意支走了乔星灿，因为心虚，他不敢让周吉跟乔星灿碰面。

    周吉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牛仔外套，在春寒料峭的时节，显得十分单薄。

    祁战说断他财路就是真的一点儿活路都不给他留，不到两年的时间，他从公司经理变成流落街头的流浪汉。

    每天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连回国的机票都得靠沈思瑶给他买。

    周吉先是战战兢兢的跟沙发上坐着的祁战打了声招呼，随后才大步走到周素萍病床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小心翼翼的说，“妈，我回来了！”

    他不敢大声哭，更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着呼吸虚弱的周素萍。

    听到阔别已久的儿子叫她妈，周素萍眼角的泪立马就落下来了。

    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努力的伸手去摸，哽咽着问，“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周吉瞬间就绷不住了，扑在病床上痛哭流涕。

    祁战在这儿，他不敢跟周素萍抱怨自己这一年多过的有多苦，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祁战怕他影响到周素萍的情绪，病情会恶化的更快，冷着脸道，“别哭了。”

    简短的三个字，他甚至没有加重语气，周吉却像是听到阎王爷的判词，立马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喘。

    周素萍拉着周吉的手，还以为他是在为自己伤心，连忙劝道，“阿吉，别难过，人各有命，反正早晚都要死，妈这是提前去天上享福了！”

    周吉心里在想什么，祁战清楚得很。

    他在周素萍面前痛哭，顶多有两分是因为伤心，剩下的八分则是为了让祁战心软。

    希望祁战看在周素萍命不久矣的份上，对他网开一面，放他一马。

    祁战懒得看他在这儿演苦情戏，跟周素萍打了声招呼，就先离开了。

    他肯让周吉回来，只是不想让周素萍留有遗憾，至于周吉在病床前最后的尽孝有所少真情，又有多少假意，就不是他能操控的了。

    周吉确实不想再去国外那种鬼地方了，他现在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周素萍身上，想让她跟祁战说说好话，放他回国。

    周素萍也不傻，周吉六年前突然急慌慌的要出国，她就猜到一定有问题。

    这两年，周吉更是连节假日都不回来了，问他原因，他也是模棱两可，说是祁战的意思。

    周素萍拉着周吉的手，神情严肃的问，“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惹的阿战不高兴了？”

    周吉还指望着周素萍给他求情，所以不敢再隐瞒，一五一十的把当年间接害死乔星灿养父乔淮闵的事，以及求祁战帮他躲避刑事追责、送他出国的事跟周素萍说了一遍。

    病房里，周素萍气的喘着粗气骂周吉活该。

    病房门口，偷听完全过程的沈思瑶缓缓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