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昀先把基调铺垫一下，免得这位钧天玄女平时表现的特别好，选她作为内奸，缺乏说服力。

    然而事实证明，能够投降跟宣徽院合作的人，骨子里就不可能是死忠份子。

    “是她？”

    “我怎么感觉你并不惊讶？”

    玄女道：“钧天心胸狭窄，最爱玩弄权术。凡是可能威胁她地位的玄女，都会莫名其妙的死去。我能接任朱天玄女，也是因为上一任朱天玄女外出办事死于非命……”

    “这么嚣张？教中不管的吗？”

    “她背靠文相，圣公睁只眼闭只眼，谁敢来管？”

    徐昀松了口气，既然选来背锅的人符合基本逻辑，那就好忽悠了，道：“这样的小人，唯利是图，投靠朝廷也是极可能的事。我知道你心里未必全信，再等几日，京城那边会有更详细的情报传回来。”

    玄女默不作声。

    徐昀知道她不可能这么容易相信，继续道：“归根结底，谁是叛徒，要看谁最后获益。我刚给你资助十万贯，说句现实点的话，好歹能够落下几分人情。搞垮圣教，对我有什么好处？十万贯打了水漂，也不见朝廷赏我一官半职。钧天则不同，不仅洗清了过往，还能被朝廷重用，或者得到厚赐……”

    玄女的神色终于有些动摇。

    因为徐昀确实没有道理选择这个时候背叛圣教，他是绝顶的聪明人，脚踏两只船，给自己留条后路，才是最好的选择。

    八天后，有消息从京城传来。

    朝廷在东市搭起高台，公开处斩被生擒的五方鬼道和太平教众多俘虏，对百姓宣讲其犯下的种种罪行。

    最后还以钧天玄女作为表率，说她忍辱负重，打入太平教内部多年，毕其功于一役，赐予“忠节夫人”的称号。

    然后，由钧天玄女亲自操刀，将太平教四司使之一的东司使千刀万剐，三天三夜方才断气。

    徐府的密室之内，玄女良久没有做声。

    她已经完全相信徐昀的话，钧天玄女就是害得太平教分崩离析的罪魁祸首。

    因为这些事等她出去后稍作打听就能知道真假，徐昀没必要撒谎，撒谎毫无意义。

    她突然说道：“我要杀了钧天，你能不能帮我？”

    徐昀道：“以你的武功，还杀不了钧天？”

    “我元炁受创，又没有及时疗伤，估计就算恢复，也恢复不到巅峰。钧天的修为跟我差距极小，现在又有朝廷庇护，我……”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玄女还是黯然的道：“我杀不了她！”

    徐昀斟酌一会，苦笑道：“钧天玄女被朝廷封为忠义夫人，这可是大焱朝三百年来第五个女子享有这样的尊荣，自然也要防止太平教报复，身边的护卫必定极其严密……我如果轻易的答应你，就是在骗你。想杀她，不是做不到，而是付出的代价可能连我都无法承受！”

    玄女也明白这是强人所难，尤其她跟徐昀的关系非常尴尬。

    欺骗在前，强逼在后，又误会重重，差点生死相搏，空口白牙就让人冒着巨大风险帮她锄奸，怎么也说不过去。

    “你要什么，只要我有！”

    玄女神色肃穆，道：“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徐昀摇头，笑道：“你都沦落到这步田地了，还能给我什么？钱，我有的是，宗师高手，我也有的是，权势、名望、美色乃至于今后的前程，我都不缺……”

    玄女的性子其实特别桀骜，武相弟子，九天玄女，在太平教几人之下，万人之上，外加天资容貌武功皆出类拔萃。

    她有桀骜的资本！

    然而徐昀的这番话太过扎心，玄女本就苍白的脸更是没了丝毫血色。

    是啊，现在的她有什么资格跟徐昀谈条件？

    抛开圣女的身份和宗师境的武功，她唯一可以依仗的无非是绝代无双的容貌。

    可徐昀是好色的人吗？

    以她的了解，完全不是。

    少年成名，富可敌国，谁不是家里妻妾成群？

    可徐府呢，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刹那之间，玄女的尊严和桀骜全部被徐昀摧毁，整个人坠入虚无黑暗的深渊，就像是泥胎塑成的雕像，再无任何的光芒可言。

    徐昀见她久久不语，觉得时机成熟，道：“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

    玄女茫然抬头，道：“什么法子？”

    “让你恢复宗师上品巅峰，甚至可能问鼎大宗师，然后自己找钧天玄女报仇的法子。”

    徐昀又加了句：“你知道，我这人从来不在重要的事情上说笑。我说有这样的法子，那肯定会有这样的法子。你只需要回答，愿意，还是不愿意?”

    就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玄女没有犹豫，决然道：“我愿意！”

    “很好！”

    徐昀拍了拍手，孟河和徐冠从外面进来，道：“解开铁链，请玄女更衣。我备了饭菜，咱们边吃边聊。”

    沐浴之后，换了身干净素白衣服，发丝归拢起来，用木簪束住，看起来清冷如仙，跟这几日比，简直判若两人。

    当她听完徐昀的法子，并无普通女子的羞涩，而是陷入了深思。

    太平教以黄赤之道立教，虽然自幼洁身自好，但耳濡目染，当然明白阴阳和合乃是大道，并非江湖上那些热衷采补的宵小邪术。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占你便宜？”

    如果没有之前的各种打击，或许真的会这么想。

    但分明刚才就说了，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徐昀真要有色心，根本没必要用这样低劣的手段。

    是不是对伤势有效果，她的身体会有反应，如果是假，当场就能要了徐昀的命！

    “你从哪里得到的功法？”

    “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门路！行功之时，你只要彻底放松身心，不要抗拒，交给我引导真炁运行，遍行周天后，不仅伤势痊愈，还能更上层楼。”

    徐昀展现出强大的自信和不容置疑的霸道，放在玄女精神没有被摧毁之前，哪里会如此委曲求全，只听他的提议，就会翻脸杀人。

    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只有这一条路，根本没得选择。

    不知过了多久，玄女道：“什么时候开始？”

    “今夜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