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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录:谋臣天下
第172章 伯生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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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尊大人说的倒是不错,可是本侯扪心自问,自己这一辈子除去万贯家财之外,不过也就是一个碌碌无为之人。有什么价值能让这样一位藏传的高僧在本侯身上,花二十年的时间不惜想尽各种办法把性命给续下去呢?甚至到如今,临江侯府为续本王一人之命,却要害了千千万万条无辜的人命。”临江候讲到这里,眼眶中有些晶莹。

    “照您这么说的话,似乎凝师姐和临江侯府这二十年的交情,表面上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和白玲夫人的关系。”

    “上尊大人所言极是。”

    “白玲夫人和凝师姐,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夫人说她们是发小,当时凝师姐是萨谷派寺院的上师,而她只是一个当地的汉人小丫头。她们两个从前情同姐妹,当夫人从乌斯藏来到京城之后。凝师姐便时常会来看她,因此二人一直保持着联系。”

    “这样的关系说近也算近,但说远也就疏远了。这位凝师姐只是因为和夫人是少时是玩伴,便不辞辛苦,克服千难万险的为侯爷续命问诊二十年,理由确实浅薄。不过侯爷说她在二十年的时长之内暗中操纵临江侯府,是否有依据呢,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照侯爷目前所说,如果这位凝师姐的目的是和白夫人合谋。设法让夫人和侯爷结为夫妻,此后依靠夫妻关系来窃取临江侯府的一切。那她根本没有必要冒着这么大的困难,帮侯爷一直续命下去。

    也许在您二人结婚后给侯爷续个3年5年的命,白夫人也足够将临江侯府的家产,掌控于手,待侯爷一死这两人也就没了后顾之忧了。”

    临江侯闻言摇了摇头,十分笃定地说道:“首先大人所说凝师姐和夫人是合谋,这就不对。本侯与夫人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夫人也绝对是真心实意地想让本侯活下去。我们夫妇20年的感情绝假不了。但是,有一个要和上尊大人讨论的问题是。

    这人世间的所有的事情孰是真,孰是假?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是本候可以负责任的说,眼见也未必为实,甚至连记忆都有可能是假的。”

    青眼狐讶异的说道:“侯爷此话怎讲啊?”

    临江候眼神望向远方又有些迷离的说道:“两年前,本候曾经在府中突发疾病,夫人刚好在外打理生意要离家一个月。那时本候精神恍惚身体极为痛苦,用多少阿芙蓉都没有效力。那时本候自以为大限将至,于是就想看夫人最后一面。命府中家丁叫夫人,赶紧回来。可是管家却告诉本侯说,夫人此时正在京城和三大商帮谈生意。现在差人,将她叫回来最快也要两天。

    于是那夜本侯生不如死,彻夜难眠,痛苦难当,整夜都在床上哀嚎的叫着夫人的名字,就在快要熬不住的那一刻,夫人忽然推门而入。她那日的着装本侯记得尤为清晰,身上穿的青色素衣是由云溪绸缎所制,质地细腻,色泽温婉,宛如春天的嫩芽。她的长发如墨,瀑布般流淌,自然地弯曲,然后垂在肩膀上。额头光洁,带着几滴汗珠急切的向我跑来。

    见到她来了本侯顿时就觉得好受了不少,我们夫妇二人忘情地相拥。依偎在一起,就着夜晚的凉风,夫人为本侯不停地擦拭手脚和额头降温。喝下一碗又一碗的汤药排毒。总算在接近凌晨的时候,缓解了本侯的痛苦。

    夫人忙了一晚上累倒在床上,本侯抱住了她褪去她的衣服,我们夫妻就在一起行了周公之好。

    结果第2天醒来,却发现夫人并不在床上,本侯以为夫人是早起去处理府事了,便爬起来问府中的下人。上尊大人,您猜府中的下人怎么说?

    他们都一脸惊讶地跟本侯说,老爷您发烧发糊涂了,夫人根本就还没回来呢。连本侯房门外守夜的侍女也说没有见过夫人的踪影。哪怕问门口的守备队长,也说昨晚并无车马入府。

    这事儿可真是奇了大怪了,结果再一天之后夫人才驾车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她听我说完前一晚的那些记忆之后,也是笑了笑安慰地说那都是本候发烧生病,或是吸食阿芙蓉所产生的幻觉罢了。”

    “那事实呢,究竟。是不是侯爷的幻觉?”青眼狐听罢也奇怪地问道。

    “那件事过后,本候也耿耿于怀,曾经也去京城向临江侯府的合作伙伴求证过。当晚夫人确实还在京城留宿,听到消息往回赶,也是一天之后的事情了。

    因此上尊大人问,有没有可能真的是本候吸食阿芙蓉的幻觉,当然是有可能的,但是就算有再多的人告诉本侯,那一夜是幻觉,但在本候的心里,那依然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所以这个问题一直困惑问候直到今天,因此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恐怕凭本候现在的身体,是没有资格作出判断了。

    本候现在唯一能相信的,便是相信上尊大人能为本侯带来真相。”

    “为什么是我。”青眼狐奇怪道。

    “这便终于可以回答上尊大人最开始的疑问。那正是因为上尊大人您百毒不侵。才最值得信任的人。

    本候是怀疑,如果两年前的那一夜是幻觉的话,那么这份幻觉就可能是凝师姐,给本候创造出来的。

    这位为本候续命的仙医,就是一个制作药剂的绝顶高手。她所做出来的药物不仅治病续命,甚至能操控人的情绪,或许她正是用如此的方式控制了夫人和本候的情绪,甚至已经用药物控制了府内所有的人。

    有可能是她让我们夫妇认为对彼此之间这浓烈的爱情是真实的,但实际上也是药物所致,也说不定。而她就躲藏在阴影的深处,像是操作提线木偶一般,通过药物操纵夫人也控制着本侯和府中所有的人。”

    “侯爷如此的奇想,也过于骇人听闻了。如果真是这样,这位凝师姐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临江候深吸一口气正色道:

    “这便是上尊大人和本侯,要向下面一层所探寻的秘密了。如这一切的背后是药物。请上尊大人替天行道,一把火烧掉这些罪恶之源将操纵人灵魂的恶人绳之以法。如这背后是另有真相,请上尊大人帮我看清。让本候在死前,能将这一世的孽缘看个明白。

    伯生

    午宴后三个时辰,经过激烈的内部讨论后,东华郡主领着伯生一行人,准时往临江候夫妇的未央宫行进。

    伯生远远地望着这座,与快活林风格迥异的巨大的石砌宫殿。再没有刚入快活林时,那种对辉煌景致的赞叹。甚至在安静的空气中,觉得这里有些森冷和阴郁。

    在经历了宴席上的一幕,知晓了快活林山庄的临江侯家世代贩毒,并且支持白莲教在京畿祸害了成千上万的百姓之后,伯生久久不语。

    他追随着东华郡主退席,返回到临天苑中。默默地听着看着郡主府的臣属们,就此时和白莲教是战是和的意见争执不下。

    最后再默默上马,随着郡主的马车来到三方约定商讨和解方案的未央宫。

    伯生从小就是一个勇敢的孩子,面对蒙古人沥血的刀剑,他未皱过一次眉头。但当他来到京城这三个多月,尤其是认识了,祁凌霜、如意姑娘和东华郡主并且和他们一起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之后。

    伯生的心中产生了恐惧的感觉。此时此刻,他紧握战马小满缰绳的双手,不可抑制的在颤抖。

    他从来不怕那些肉眼可见的,凶神恶煞的恶,这样的恶,即便是他这样一个涉世未深的青年,也能够轻易识别且寻找方法去战胜。

    但是那隐藏在京城,伪装成商人伺机屠杀居民的龙老板。那身居高位,执掌大理寺却对朝廷犯下滔天罪行的吴堂。

    再加上今时今日这对打造出人间极乐,看似风流倜傥,人畜无害的临江侯夫妇,实际上是罪恶滔天的毒贩。

    这些人的恶在伯生看来更可怕,他们都是表面上看起来大大的好人,甚至是坊间顶礼膜拜的成功人士。伯生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凭自己的眼睛,其实是无法分辨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的。

    也是第一次知道真正的大奸大恶,是那些让你完全看不出,完全想象不到的“貌似忠良”。

    这对他来说比那些蒙古的马贼、郊外的流匪比汴京赌场的苍狼众可怖百倍。

    见识了这些人的恶之后,伯生深深的感受到了自己思想上的稚嫩。

    在这些真正的坏人眼里,自己或许什么都不是,会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想到这里伯生不由的望向,马车之内的东华郡主。

    此时的郡主屏息凝神静静的坐在车内,即便在经历了,包括被刺杀在内的变故之后。她的容颜依旧丝毫不乱的散发着美丽和冷定,她华美的发髻上宝石林立。理智和冷静,压倒了一切情感。

    看着美人如玉的她,伯生心中不由的叹服的想着。郡主殿下,从感觉上并没有和自己年纪差距很大,她不仅是一位年青貌美、智慧才华横溢的女子。更有远超自己的智慧和定力,即便面对的敌人如此凶狠,伪装的如此滴水不漏。她都可以沉着应对,这份扛起沉重责任的女子的坚毅,和他的母亲有几分相似。

    这便也是伯生对她如此钦慕的原因,昨晚若没有被白玲夫人掳走的那场变故。伯生选的应当就是东华郡主。

    “伯校尉,今日见面还未曾听你的言语,是否因昨夜之事伤了身体?”就像是心灵感应一般,东华郡主似乎是感受到了身侧来自伯生的目光,她有些疲倦的依靠着车窗闭眼轻声询问道。

    昨晚伯生被白玲夫人掳走一事,东华郡主大致是清楚。

    只是一些细节,以及之后祁凌霜为给伯生解毒和他发生了关系的事情,郡主当然不都尽知。对东华郡主来说,自己的心上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遭遇了这种事情,自然是又震惊又愤怒。

    但是碍于当时并没有和临江候府翻脸,而这事对他们来说又是一个巨大的丑闻,所以只是一直忍耐到了现在。

    她的心中自然是也有愧疚的,自己客将受人欺负。自己却碍于大局没法替他出头。

    “回殿下,臣身体无碍。”伯生在马上抱拳轻声的回道。他此时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郡主于是显得有些分外的客气。

    郡主闻言也确实感到了一丝疏远,她以为伯生是怪她不闻不问,美目微睁透出一丝无奈,有些歉疚的说道:

    “没有保护好你,是本郡主的过失。”

    听得东华郡主如此说道,伯生反而是不想让她担心赶忙说道:

    “请殿下千万不要这么说,殿下千金之躯,应当是臣保护郡主殿下才对。殿下不应该因为臣的这点小事而烦恼,况且臣是男儿之身...也吃不了什么亏的。”然而伯生这后半句无心的解释,却让东华郡主误会。

    东华郡主秀目一睁,双颊飞快的挂上了一丝红晕,有些神经过敏的扒在窗口上,朝伯生询问道:

    “什么?难道昨夜里你们已经?”她不由的音量也大了些,因此这句话也让伯生身后骑白马的祁凌霜听见了,祁凌霜还以为东华郡主说的是她呢,连忙满脸通红的埋下了头,不敢往前看。

    “不不不,不是您想象的那样。”伯生赶忙摆手解释。

    然而就在此时还不等少男少女,将他们的之间的关系理清楚。眼前就出现了,白莲教的弥勒的马队。

    郡主府当先的南宫思将军一抬手,两队人马便在未央宫的大门前一左一右的停步下来。

    为首的东华郡主和弥勒走出马车,二人遥遥的相望无言。

    全身都缠着绷带的弥勒瘦长的身体裹着披肩,自傲的仰首俯瞰着东华郡主。那一双锐利的眼睛,仍然残留着不小的敌意和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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