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不是……”东方启很是惊讶的看他。

    东方曜看着东方启，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爷爷说得对，我的性格良善却过于软弱，优柔寡断，终有一天，必受所苦。”

    “如今的局面，都是我当初的一时心软造成的，若是当初听了你爷爷的话，将你三叔逐出家门，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般局面。”

    东方启更惊讶了，他从未听说过这事儿。

    “将三叔逐出家门？这是为何？三叔曾犯过此等大错？”东方启惊讶的问。

    东方曜微微点头，道：“你三叔年轻时曾犯下过错事，你爷爷一怒之下，要将他给逐出家门，是我当时求情，说你三叔年纪还小，可以再给他一个机会。”

    “你爷爷当时或许也是因为心软，放了你三叔一马，将他留在了家中。”

    “后来你爷爷跟我说，你三叔这人，其心不正，当初没有将他逐出家门，是他做错了，还说让我一定要看好你的三叔，若是他有什么行差踏错或者不对的地方，一定要尽早处理，否则东方家数百年的基业，迟早毁在他的手里。”

    “最初的时候，我因为你爷爷的这番告诫，也确实是对你三叔很上心的，时时刻刻看管着，就是怕他行差踏错。”

    “你三叔或许也意识到了危险，所以在那一段时间里表现得特别的乖巧懂事。他乖巧的时间久了，我便以为他当真改好了，放松了警惕。”

    “再加上我当时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便没有多管顾他，哪里知道，他所有的好只是迷惑我的而已，暗地里他没少做坏事儿。”

    事实上，说做坏事儿，还是好听的说法了，坏事做绝，才更符合东方豪做过的恶。

    “如今东方家走到这步田地，都是我当初的一念之差造成的。”东方曜狠狠的叹了口气。

    当初他们家长辈还在的时候，因为战乱，长辈们都去战场之上支援了，而他们这些小辈，则都留在家中成长。

    他们从牙牙学语的年纪开始便没有男性长辈在身边教导，要么是跟着祖母，要么是跟着母亲。

    祖母和母亲从小就教导他们要爱国，要爱家人，也要大爱世人，要和家中远赴战场的其他长辈们一样，成长成为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那些教导都是极好的，他们几兄弟都听了，他和老二入了心，老三也听了，却从未曾当回事儿。

    他十八岁，老二十六岁的时候，花国还处在战火纷飞之中，他和老二都义无反顾的选择上前线支援，唯有老三比他们小个三四岁，被留在了家中照顾年迈的祖母。

    后来老二死在了战场上，而他也因此怀有一份愧疚，便对老三这个弟弟格外的照顾，将对老二的那一份亏欠和爱意，都给了老三。

    所以后来老三犯错，父亲震怒之下要将老三逐出家门，他才会开口求情，将老三给留下来。

    没想到，老三骨子里就是带着恶的，祖母和母亲多年的教育没能将他给教好，他的劝诫也没能将老三给拉回来，他自己心甘情愿的，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不愿回头。

    而他，也终于因为当初的那一次求情，如今回旋镖扎在他的身上，让他血流不止。

    东方启看着自家父亲脸上的泪，动了动唇瓣，好一会儿才轻声道：“爸，你别哭了。”

    “三叔如今作恶，倒也比当年战乱时候作恶好些。当年三叔作恶，定然是鬼子的狗汉奸，狗特务，那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如今作恶，哪怕咱们真的没抗住，顶多也就损失了祖传下来的药田，损失钱财，对不起祖上，至少不会害死旁人。”

    “这样一想，您是不是觉得好些了？”

    至少和人命相比，钱财损失就损失了。

    哪怕的药田都没了，种药的技术都是刻在他们脑子里了，了不起他们换个地方重新种。

    可在战乱年代，一个披着花国人皮的狗汉奸，所能带来的威力和杀伤力，无疑是巨大的。

    就他三叔那性子，在战时做了狗汉奸，那就是轻辄死人，重辄灭村的大祸害。

    东方曜：“……”

    他虽觉得这安慰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但却不得不承认，东方启说的是对的。

    眼下，至少还没有出人命。

    “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总觉得能够感动你三叔，能教好你三叔，没想到却……”东方曜唏嘘不已。

    “爸，不是您的错，您别怪自己。是他本来就根子不正。三叔是那个样子，东方迪也是那个样子，他们那是遗传了他们亲娘的劣性根，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跟您没关系，跟爷爷他们也没关系。”东方启说。

    东方曜以前总觉得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晚辈是不好评头论足的，但是眼下东方启这么说，他却没有了要呵斥的意思。

    东方豪的母亲是东方曜父亲从外头救回来的一个姑娘。

    那个姑娘所在的村子被鬼子屠了村，那姑娘刚好上山砍柴，侥幸逃得一命。

    只是她回村的时候，刚好被收尾的两个鬼子给看见了，追着她不放，她慌乱之中掉落山崖，被刚巧路过的东方豪的父亲给看见了。

    东方世家男丁皆学医，东方豪的父亲自然做不到见死不救，于是便将人给带回了东方家救治，打算等她好了，再放她离开，让她去投奔亲戚或者另外想办法谋生。

    可谁知，这姑娘好了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感谢救命恩人的恩情，而是趁着东方豪的父亲喝醉了，爬了他的床。

    于是，东方豪的母亲就成了东方老爷子的小妾。

    东方老爷子本来和东方曜的生母伉俪情深的，因为这个小妾，她无法原谅，二老硬生生的生了隔阂。

    直到二老双双过世，老太太都没能原谅老爷子。

    当然，老爷子也是够狠心的，虽说因为醉酒被人钻了空子，可他往后的时光硬是没有再碰那小妾一下。

    若不是那小妾的肚子够争气，一次就怀上了东方豪，恐怕她都无法在东方家立足，早就被东方老爷子想法子给打发了。

    一个明知别人家庭美满，却为了自身利益而硬生生破坏别人家庭的人，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无怪呼生下来的东西，也是天生坏种！

    人之初性本善这话，本就不是绝对的，有些人，天性本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