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先生~”

    酒店餐厅，冉静冲曹斌挥手。

    曹斌抿嘴一笑，招手回应。

    看的出来，这姑娘是精心打扮过的。

    清新自然，隆重却不浮夸。

    脸上就涂了个口红，和平时见她上班职业全装相比倒是差别不大，反而没有涂脂抹粉的状态好像要青春活泼一些。

    “来啦。”曹斌起身：“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谢谢您~”

    “不用客气。”

    曹斌很自然的帮她解封打包盒：“其实这么晚还过来打扰你挺冒昧的，上次说好一起吃饭，因为临时有事我给忘了，后来出国了，一大堆事都碰到了一起，今天见到你我才想起来。”

    “本来在‘饮食男女’我还想过来跟你解释来着，没想到你见到我扭头就跑，我猜想你应该是生气了，所以觉得有必要过来道个歉就冒昧打扰了。”

    “没事没事，您言重了，其实本来就是我不太礼貌一直缠着您说要请吃饭，您事情多我理解，很正常，我也没生气，之所以扭头走我是怕打扰到您不太好，没想到您最后还亲自跑一趟跟我来解释。”

    低头吃馄饨，冉静的声音闷闷的。

    其实她心里是很开心的。

    “您今晚不用陪女朋友么？”

    “她明天还有课，在饮食男女吃完东西后散了会步就回学校了。我跟她说了要来见你解释两句她还特地叮嘱我好好说，别让人家姑娘误会是我讨厌你，没想到还真被她说中了，看来我之前对你的态度是有点问题。”

    “没有没有，是我想太多了，您女朋友真好，您也好，你们在一起一定很幸福吧？”

    “我还行，她的确特别好，我们在一块是挺幸福的。”

    冉静心里未名吃味，但看曹斌的眼神反而越发欣赏。

    嗯，什么都跟女朋友宝贝的男人，安全感爆棚。

    还特地过来跟我道歉解释，绅士又谦逊，看来之前我真的误会人家了。

    多好的男人呀！

    可惜。

    名草有主了。

    果然还是慧姐说得对，好男人都是不流通的。

    “您刚说您女朋友明天要上课，她还是学生么？”

    “对，沪旦的学生。”

    “沪旦啊，真厉害！是我可望不可及的梦幻学府没错了。”

    坐在曹斌对面，两人像朋友一样聊天。

    郁闷不再，她突然就放松下来。

    很奇怪，一直没什么可以深聊朋友的冉静似乎对曹斌很有开口的欲望，胃口大开一边吃馄饨一边像老朋友一样闲聊。

    “我读书那会脑子就不太行，高考分数很低。”

    “最后还是我们老师帮我填的志愿报了个架空乘院校的专科，专科，其实算不上大学。”

    “然后我就慢慢混呀混，混到了今天。”

    “其实我不是不努力，曹先生，你读书的时候你们班上有没有那种明明很努力但却成绩很低很低的那种人？我就是。”

    静静委屈道：“我妈说我天生不是读书的料，说还不如早点出去打工挣钱补贴家用然后到年龄就找个男的嫁了免得给家里增加负担，初中那会她就想让我进场，我偏不。”

    “一路咬牙，一路坚持，晃晃悠悠勉强走到今天才，不敢说一定能在哪里站稳脚跟，但不管去哪总还是能靠自己养活自己，不用担心动不动就被家里威胁说让我辍学进场嫁人啊什么的。”

    “算了不说了，都我一个人啰嗦曹先生您肯定烦了。”

    “不会，你声音很悦耳，听着挺放松的。”

    冉静脸蛋微红：“真的么？不说我了曹先生，说说您吧，您去国外忙什么呀？我听慧姐说这段时间好像连力哥都联系不到您~”

    “要是不方便说那就算了，您就当我多嘴。”

    “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简明扼要，曹斌把在缅北的经历随便说了几件。

    什么赌场大杀四方，什么八角笼里英雄救美，然后便是各大军阀的角逐腥风血雨。

    听得小姑娘目瞪口呆，表情很精彩。

    “曹先生您太厉害了！说是九死一生都不为过，原来外边这么乱么，我还以为都像咱们国内一样安全呢。果然，就像那句话说的，现世安稳是因为有人替咱们负重前行，那些无名英雄太伟大了！”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在吹牛呢。”

    “别人跟我说这些我肯定会觉得他在吹牛，但如果是您我绝对相信。”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就是相信。”

    聊起来就忘了时间。

    晃眼一个小时过去了。

    曹斌笑着道：“你看，来的时候力哥还嘱咐我帮慧姐带一份馄饨没想到聊着聊着就把这事儿忘了，都放量了。”

    “呀~那多不好意思，我赶紧给慧姐送上去。”

    “曹先生那咱们改天再联系，今天谢谢您的馄饨！”

    冉静起身，忽然想起什么又腼腆道：“那个——那个微信您应该不会把我删了吧？”

    “当然不会，不过，你不请我上去坐坐？”

    “啊？”

    夜深人静，这个要求很暧昧。

    因为坐坐就做做。

    但值得注意的是，现今成年的的世界，如果她没有明确表示接受那就是拒绝。

    千万不要虚假自信以为对方是欲擒故纵，除非是一手交钱就脱鞋上炕的钱货两讫，否则即便当时同意事后也可以撤回！

    冉静愣在那，脑子宕机一下没反应过来。

    脱口而出道：“曹先生您想上去？”

    “冉姑娘愿意让我上去？”

    “我……”

    这该死的拉扯，气氛愈发暧昧。

    冉静突然想到了慧姐和力哥，两人相识第一天就……

    她脸歘就红了，心跳跟着莫名加速。

    身心上不抗拒，但三观和道德告诉她不可以，至少不应该。

    他是有妇之夫啊！

    我是不是把曹先生想的太龌龊了？

    但也许是我误会了呢？

    人家或许只是口渴了想上去喝杯水？

    人家要真有那个想法之前就不会几次三番连我微信都不通过。

    平时耳濡目染，见过了那些男人对女人饥不择食的追逐是什么状态，曹先生跟他们完全不一样。

    今晚特意过来肯定也是出于良好的家教涵养对放我鸽子的事道歉。

    绅士风度。

    等等——

    欲擒故纵？

    这个念头一蹦跶出来冉静就觉得自己可笑。

    冉静啊冉静，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你也配曹先生在你身上花那份心思？

    要不说这姑娘还是涉世未深太单纯，完美规避正确答案！

    “想什么呢犹犹豫豫的？你不会真在考虑让我上去坐坐吧？”

    曹斌脸上挂笑语气却很正经严肃：“冉静小姐，我非常认真的提醒你，通常一个男人在这个时间点主动提出要去你房间坐坐百分百不怀好意，以后但凡再遇到这种情况，不要犹豫，更不要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权衡利弊，只要你感觉到有任何不舒服，直接拒绝，抵制地位霸凌保护好自己，没什么比人身安全更重要，哪怕是工作和前途！”

    “当然喽，如果你自己心里乐意那又另当别论，不过我刚刚呢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如果这个玩笑过于油腻让你觉得冒犯了，我郑重的跟你道歉，对不起，下次绝对不会开这种玩笑了。”

    态度无比诚恳，语气那么温柔。

    曹斌这狗东西依一招以退为进说的冉静又羞愧又温暖。

    泪眼蒙蒙感动得不行。

    这更让她深信不疑，自己之前的臆测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没有没有，曹先生您言重了，我知道您是好意，不用道歉，我也没觉得被冒犯。”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早点休息，改日有机会我再请你吃饭。”

    “应该是我请曹先生的，本来就该我请，今天又吃了您一顿。”

    “那行，下回你请。”

    请客吃饭，一请一去，多少情义就这么结下了。

    “曹先生再见~”

    “曹先生听着太见外，上次就说过叫我阿斌就好，应该比你长几岁，你要是不介意叫我一声阿斌哥也行，反正我以后就不客气的喊你静静了。”

    “好的~”

    “晚安静静~”

    粉脸红霞飞，看着曹斌远走的身影冉静挥手回应轻轻道：“晚安，阿斌——哥~”

    另一边。

    大怨种老胡酩酊大醉走出了‘饮食男女’。

    孤零零的他像被世界抛弃的游魂一样踉跄的在街上晃荡。

    不知不觉间路过一间亮着粉灯的豪华足浴店。

    门口俩花枝招展的营销大姐一看来了个醉汉登时喜上眉梢。

    “帅哥，来玩呀，我们这今天搞活动，充值有惊喜喔~”

    老胡臊眉耷眼瞧了一嘴。

    “什么活动！”

    “只要您充值金额大于等于3000块，就按照您的星座给您送一份大礼！”

    “比如巨蟹座送您10只3两的大闸蟹！”

    “比如金牛座送您三斤五香酱牛肉！”

    “双鱼座送您一条鲜活的国产三文鱼！”

    “充多送多，上不封顶！”

    “我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啊！您想啊，这洗个脚顺道把菜买了，带回家老婆不得夸您精打细算消费理性嗷！”

    “有道理！”

    老胡深以为然点点头。

    那两位黑丝大姐一对眼，立刻感觉有戏。

    男人喝二俩马尿被稍微恭维几句就飘得找不着北，要是再上赶着蹭一蹭让他削微占点便宜那绝对哐哐往外掏钱。

    两人当即一左一右搀扶着老胡，身体不住的往他身上凑：“帅哥，你一看就是那种会过日子的好男人，这充卡洗脚送实惠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机会，错过多可惜！”

    “你说得对！”老胡大舌头：“冲！”

    “好好好，帅哥准备被冲多少？”

    老胡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充五万！”

    “五万？”

    十个点的绩效提成，分分钟到手5000，这还没怎么露油水照个面的功夫每人净挣2500。

    这是凯子啊！

    两大姐嘴都笑裂开了。

    倒也是实诚人，一点便宜不让占她们心里还真有点过意不去，于是胸口拉得更低在老胡身上蹭的更起劲儿。

    “帅哥好气魄！”

    “走，咱们楼上贵宾vip包间给您开单刷卡！”

    老胡被两人架着往里走，还挺享受。

    “帅哥你什么星座的啊？您放心，待会我们不但礼品到位，还挑选我们店手法最好的明星技师给你按摩，包您满意~”

    “不用技师！你们给我安排两个处女让我带回家就行~”

    “？？？？？？”

    “看什么干什么！老子处女座！”

    “不是你们说什么星座就送什么海鲜？我冲五万你们不得给我安排两个新鲜鲍嗝——处女么！”

    老胡一拍胸脯打了个酒嗝，那味儿冲的俩大姐差点吐了。

    “正好我没有老婆，难得你们足浴店搞活动这么大气，帮我解决单身问题！”

    俩大姐当场傻眼。

    还有处女座？

    她们懂个屁的星座，也就刚才随手在网上搜了一下，骗人充卡的噱头罢了。

    对视一合计，笑嘻嘻道：“帅哥，你看我俩行么？不嫌弃的话给我俩一人两万五，我们跟你回家。”

    “你们是处女么？”

    “那今天必须得是啊！”

    另一大姐也娇笑：“对对对，处女嘛，谁还不是呢，今晚帅哥你用完我们再洗洗，明天早上起来又是了。”

    “滚你妈的！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老胡那愣劲儿一上来双肩抖楞两记大耳帖子给她们扇地上了。

    “我特么是找老婆不是招妓！”

    “你们再特么动手动脚的乱发骚老子报警了啊！”

    几个意思？

    俩大姐都给扇懵了？

    这孙子有病吧？

    当即难堪捂着脸起身破口大骂：“淦！小王八蛋你跟谁俩呢！找你妈的处女，也不看看自己长得那样，你配么！怎么不回家找你妈！”

    “就是，臭屌丝，赔钱！”

    “对赔钱！一巴掌一万，今天你要是不赔钱别想走！”

    “你们是处女么？”

    “……”

    “老子问你们是不是处女！”

    老胡猛地抬头双目通红，眼泪鼻涕一把流。

    “不是是吧？骗人是吧？老子把你们店招牌砸了！”

    说着他就要冲上去。

    “神经病啊！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

    “算了算了，又是脑子有问题又是醉鬼，别跟他纠缠了，真要是干起来咱们丢命都白瞎。”

    吓得俩大姐连滚带爬跑了。

    “别跑啊！把处女还给我，把老婆还给我！”

    “我是处女！”

    身后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我不但今天是，昨天也是！”

    声音越来越越近，老胡感觉到那个人在走向自己。

    已经快要断片的他迟钝转身，借着路灯只模糊的看见一个熟悉娟秀的面庞近在咫尺。

    是个姑娘，有点瘦。

    “前天，大前天，大大大大前天……我这辈子都还是处女，给你做老婆你要么？”

    “你谁啊？”老胡揉揉眼，越想看清却越模糊。

    酒精上头，意识混沌，耳边恍惚：“我是……”

    duang~

    倒在了对方怀里。

    “嗷~！胡晓宇你大爷的！你给我起开，你想压死我啊！你一百八十斤，我才八十斤啊！”

    醒？

    不存在的。

    菇凉使出了吃奶的劲才把老胡从自己身上挪开，最后在出租师傅的帮助下才把他塞进车里。

    女孩也不嫌弃，任凭老胡这牲口靠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尽管她有些吃力。

    窗外霓虹闪烁，城市光影随着车子的移动映衬在她脸上。

    和曹斌身边的红颜比起来，或许她没有那么美丽，但却同样纯粹。

    “你谁啊！离我远点，老子不招妓！”

    老胡嘟囔梦呓，姑娘忍俊不禁。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老胡那张满是胡茬子的侧脸：“傻瓜，我是赵晓慧，一直在等你的赵晓慧啊~”

    阿瞒好兄弟，自己吃肉，总不至于让舍命打掩护的铁瓷永远当怨种孤苦无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