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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姝荣
第331章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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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的回避,却是在葛郢心上剜了一刀。一些闲言碎语听得多了,他虽每每告诉自己不去相信,一些微小的细节,还是会让他心生怀疑。

    他的妻子,每日里与武信侯出双入对,他这做夫君的,真的好生嫉妒

    撄宁洗漱完毕,发现他已然卧榻,并侧身背对着自己似是睡着了,她自有些意外。

    都等她到这个时候了,然何好不容易盼得她回来,他怎么反而先睡下了

    她上床,倾着身子,悄悄地打量他,轻唤了他一声“郢郎。”

    葛郢没作反应。

    “睡着了”撄宁嘀咕一声,有些失落。

    饶是如此,她还是在他身旁轻手轻脚地卧了榻,如他一般侧身,从后边依恋地拥住了他,什么也不想,独想着就这样幸福地进入梦乡。

    “阿宁”葛郢突然开口唤她的名字时,她差点就睡着了。

    “嗯你唤我了”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死后,你会再嫁的吧”葛郢一动也不动,唯有声音的呢喃。

    撄宁欲渐清醒,不由得悲从中来。她沉默了片刻,随即便将葛郢抱紧了些,郑重地告诉他,“你若死了,我的心便随你去了,绝不再嫁。”

    听她这么说,葛郢还是高兴地笑了,“你就会哄我。”

    “我发誓”

    “不。”葛郢抓着她的手,翻身面对了她,借着暗夜的微光,看着她的眉眼道:“我死后,你不必为我守寡,我要你风光再嫁。就嫁给武信侯如何我看他是个痴情的,定会待你”

    “郢郎”撄宁有些生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这样说,是在折辱我。”

    葛郢也觉得自己说得过了,又怕自己因为心底藏着的妒意没能掩饰完全被撄宁察觉到,他忙道歉,“是我不好,是我不会说话”他觉得沮丧,话语也低了去。“我只是希望我死后,你也要过得好,有人疼你,爱你,护你。”

    “除了你,我不需要,任何其他人我都不需要。”撄宁坚决地说着,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口,“所以,要活得久一点啊多陪陪我”

    葛郢隔着薄薄的亵衣,感到了胸膛前一片温热,正在一点一点地晕染开来,他突然就懊悔了。他懊悔今夜对她说了这些话,让她伤了心。

    “我会的阿宁”他尽力压制自己几欲涌出来的悲痛,俯首亲吻了她的头发,终用下颔抵在她的额侧,说着那个不可能的梦道:“我会陪着你,永远都陪着你。”

    撄宁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她只知道,自己在梦里,也因葛郢的“终将离去”而恸哭了很久,很久。

    翌日醒来,彷如昨夜之事未曾发生过。

    天光未亮,撄宁如往常一般早起更衣梳洗。

    临出门时,她笃定地告诉葛郢,“从明日始,我可不需早起。”

    葛郢听着古怪,不禁问:“这却是为何”

    撄宁笑而不答,只道:“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葛郢有些担心,但看她神色自若,一笑轻松,自己也便轻松了。

    入朝之时,文武百官皆在议论镇国大将军刘厥的头发。都说是宁公主盛怒之下削断的,宁公主好大的气焰。

    而当他们到高庙之上见到连发髻也梳不起来,唯能束成一个小辫,也依然显得邋遢的刘厥,一个个都在暗自憋笑。却有人没憋住,终是笑出了声,只不过介于刘厥恨恶的眼色,很快压制了去。

    天子李崇俭和太后依次落座。李崇俭做出了惊异万分的样子,太后刘姬则是探了身子,惊觉问:“大将军,你的头发去哪儿了”

    只这一问,刘厥便委屈得痛哭流涕,出列便是朝地上一跪,哭诉道:“太后为臣做主臣昨夜撞见宁公主去武信侯府,无意问了句宁公主深夜独自一人到武信侯府做甚,宁公主便咬定臣侮辱她的清誉,是以大发雷霆,削了臣的发髻不说,还杀了臣府上的属官。太后,您要为臣做主啊陛下,臣斗胆,请陛下圣裁”

    刘姬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撄宁,见她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不禁问:“宁公主,确有其事”

    “大将军的发髻由我削去是事实,他的属官由我杀害是事实,他出言羞辱于我,亦是事实。除此之外,大将军所言,皆有违事实。”撄宁一本正经解释:“昨夜我带人到武信侯府,意欲将早前就捕获的狎妓官员宣平侯钟兴带到大理寺审问,却遇到镇国大将军带府兵包围武信侯府要人。我遂让我的属下强行从后门入,先一步带走了钟兴,再到前院与之周旋。孰料大将军就此调笑我是深夜拜会武信侯。这难道不是侮辱我之名声”

    “一句普通的问候,再寻常不过的寒暄,怎到宁公主这里,就是侮辱了”刘厥实在委屈,“宁公主殿下,臣绝无侮辱您的意思啊若非您心中在意,何至于发那么大的火,杀臣的属官,断臣的发髻臣的头发”说着他抹了一把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啊殿下这是要臣做那不孝之人啊臣真是无颜面对我刘家的列祖列宗哦”

    “宁公主,你之所为,确是小题大做了”太后话语里不无愠怒之意。

    刘厥是她的亲弟弟,一母同胞,也就这么一个弟弟。弟弟受了这般折辱,她当然生气。

    “臣女知错了。”

    谁也没有想到,撄宁竟然这么快就认错了。

    她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却是不卑不亢,毫无胆怯,更无惊慌。

    刘厥微张的嘴,彷如还有许多罪行没有数落完。撄宁竟然这样就认罪了,他倒觉得不解气。昨夜里因为头发的事儿,他可是气得一宿没合眼。

    他咬了咬牙,还是呈上了奏疏。他执意请求太后和天子,废除给撄宁一介女流入朝为官的特权。

    依着他在朝多年的建树,一呼而百应,他一提出此事,足有大半的官员附和了他的提议。其中,不乏一些虽然忠直不以刘厥为首但思想却难免腐朽的老臣。

    “那么,”撄宁轻笑一声,提高了音调,“在诸位眼里,内心深处,同是一介女流的我的皇祖母,当朝太后,是不是也不该出现在你们男人的朝堂,不该坐在那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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