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南曲戏班子不外如是

    明兰闻言脸上笑容一滞，这样的话让她根本没法接。

    她确实是庶女，虽说记在王大娘子名下，完全可以算是嫡女了。

    但是这种事却不能摆在台面上说。

    更何况有康姨妈在，她要是说是，康姨妈肯定会揭穿她。

    更何况她也不想这么说，说自己是嫡女，置她生母于何地？

    沉默了一会，明兰淡淡道：“婆母说的不错，我确实是个庶女。因此不怎么懂规矩，若是哪里冒犯了婆母，婆母可得体谅体谅才是。”

    小秦氏脸色一僵，她本想嘲讽明兰，没想到明兰反将了她一军。

    明兰是嫡是庶，已经进门了，已经不重要了。

    最多只能拿这个嘲讽嘲讽她罢了。

    反倒是明兰以后顶撞她什么的，给她来个我是庶女，不懂规矩，被动的反而是她了。

    “呵呵。”

    小秦氏笑了笑，没有去接这个话题，而是看向了康姨妈，说道：“康家妹妹，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可否答应。”

    “姐姐这说的哪里话，咱们姐妹相称，如今更是亲戚，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只要我能做到，肯定不会推辞。”康姨妈笑道。

    “你这女儿我看着喜欢的紧，想讨来给我家二郎做个妾，你看如何？”小秦氏说道。

    明兰闻言心里冷笑，冷眼看着两人在这表演。

    人人都说南曲戏班子是汴京最好的戏班子，如今一看，小秦氏比南曲戏班子演的还要精彩多了。

    “哎呀，我这女儿能侍奉顾都督，那可是她的荣幸。”康姨妈笑道。

    “那就多谢了，伱放心，虽然名义上是妾，但是我家二郎会疼人，她和明兰又是表姐妹，肯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小秦氏笑道。

    “姐姐说的我自然相信。”康姨妈笑道：“兆儿，还不给你表姐敬茶。”

    康兆儿闻言端起桌上的茶，低着头朝明兰走去，来到近前，小声道：“请表姐喝茶。”

    明兰撇了她一眼，看向小秦氏，淡淡道：“婆母，前几天你送那个凤仙姑娘来，官人为此就和我置气，这个我是无论如何不敢收的。”

    “明兰，你看你这话说的，好似我一直往你们房里塞人一样。”小秦氏不悦道。

    “婆母，新婚第二天你就喊了几个说是官人通房的，让她们给我敬茶。前几天还送了一个过来，如今又找一个。这满汴京，也没有哪个婆婆这么干的吧？儿媳要是哪里做的不对，你不喜欢，让官人休了我便是。”明兰说道。

    “我知道这样做不对，我给你道个歉。但我也是没办法啊。二郎身负皇命，如今连个子嗣都没有。这要是有个万一…你说我以后怎么有脸去见老爷？”小秦氏泫然欲泣的拿着手帕擦起了眼角，好似心中有万般委屈一样。

    她自然知道顾廷烨和明兰刚刚新婚，往他们房里塞人，传出去对她的名声有很大的影响。

    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

    这个借口有些牵强，勉强也能说的出去。

    小秦氏这也是没办法，如今宗人府那边已经报备过了，顾廷烨是爵位继承人。

    除非顾廷烨没有子嗣前就死了，不然爵位还是会由顾廷烨的子嗣继承。

    小秦氏盼着顾廷烨战场上出意外，但是这前提是顾廷烨在这之前不能有子嗣。

    如今短时间没有打仗的迹象，两人如胶似漆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怀上了。

    顾廷烨如今虽然变化很大，但是在小秦氏看来，顾廷烨那风流的性子却没变。

    只要给顾廷烨房里多多塞人，顾廷烨肯定会冷落明兰。

    至于妾室会不会怀子嗣，她并不担心。

    先不说妾室好对付，就算明兰也不一定会让妾室子女出生。

    指不定明兰就帮她料理了，都不需要她出手。

    “我就想着这样做会让你受委屈，别的妾室你也不放心，康盛两家是亲戚，你这表妹肯定对你恭恭敬敬的，不会影响你的地位，这样你也放心些，才厚着脸皮开口的。”小秦氏说道。

    明兰闻言淡淡道：“婆母，我也不是一个善妒之人，官人若是自己想纳妾，我自然不会拦着。婆母要给官人纳妾，只要官人答应，我依然不会拦着。但是康家人不行。”

    “盛明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康姨妈闻言拍案而起，脸色难看的看着明兰。

    明兰没有理会康姨妈，继续道：“我从小跟着祖母长大的，祖母早些年就说了，康家姨母登门，不必去她那，去了她也不会见。要不是看在大姐姐和二哥哥的面上，我连门都不会让她进，更别说让康家女子进门了。”

    “盛明兰，你是觉得自己攀上高枝了就瞧不起穷亲戚了是吧？你一个庶女，为了嫁入高门，记在我那妹妹名下，冒充庶女，端是心机深沉。”康姨妈骂道。

    “哎呀，妹妹给我个面子，先别生气。我来好好劝劝她，肯定给你个交代。”小秦氏连忙劝道。

    “你别在这充好人，要不是你开口，我至于被她一个庶女羞辱么？如今我已经答应下来了，这人我是没脸带回去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康姨妈说完，转身就走。

    “康家妹妹，康家妹妹…”

    小秦氏喊了几声，见康姨妈完全不理会，扭头对明兰说道：“你看你，都是亲戚，有什么事好好说不成么？我先去把人追回来。”

    说完，带着人匆匆而去。

    明兰看着站在那动也没动的康兆儿，说道：“你怎么还不走？”

    康兆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苦苦哀求道：“表姐，你就收下我吧。我保证我不争不抢，什么都听你的，只要让我留下，让我做什么都行。”

    “兆儿表妹！”

    明兰还没说话，屏风后的华兰就走了出来。

    “大表姐？”

    康姨妈虽然是华兰亲姨母，但是华兰真没去过几次康家。

    不过康兆儿也只是远远的看过华兰一次。

    “你赶紧起来，我知道这件事肯定是姨母逼着你这么做的，她那边我会跟她说的。”

    华兰说完，歉意的看向明兰，说道：“六妹妹，给你添麻烦了。”

    “大姐姐，这件事不怪…大姐姐小心！”

    明兰正说着，突然看到跪在地上的康兆儿，突然掏出一把匕首，惊呼一声，连忙起身拉了华兰一把，生怕康兆儿对华兰不利。

    不过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康兆儿直接把匕首横在脖子前，哭着说道：“我不走，我今天就是死也要死在这。”

    华兰有些惊魂未定，闻言怒声道：“你疯了？你就这么想给人做妾？”

    康兆儿眼泪直流，神情凄惨，说道：“我若不这么做，我小娘和妹妹的命就没了，我没得选择。我求求两位表姐了，就让我留下吧。”

    华兰还想说什么，明兰拉住了她，说道：“我知道康王氏打的什么主意了。”

    <div  class="contentadv">        已经撕破了脸皮，明兰现在是连姨母都不喊了，直接称呼康王氏。

    “她把人都在这，只要过了一夜，事情就说不清了。要是人死在这，就更麻烦了。”明兰冷声道。

    不得不说康姨妈这一招很狠。

    康兆儿可是良籍还是官眷，一旦死在橙园，顾廷烨和她都有大麻烦。

    就算不死，留在这一夜，康姨母一宣传，妾室的名分也坐实了。

    “那现在怎么办？”华兰急道。

    明兰沉吟了一会，说道：“大姐姐，如今需要你帮忙才行了。”

    “你说要我怎么帮？”华兰问道。

    “现在肯定有人盯着橙园的前后门，康兆儿不敢出这个门。只能让她扮作你的丫鬟出去了。”明兰说道。

    “我不走！”康兆儿闻言激动道：“我要是出去，我小娘和妹妹肯定活不了，为了她们，我只能死在这了。”

    说完匕首直接贴到了脖子上，脖子上直接出现了一条血线。

    “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完！”明兰见状连忙说道。

    “我和你都是庶女，我们都知道给人做妾有多苦。你小娘如今还活着，我小娘已经去世七八年了。我小娘临死前和我说，哪怕嫁个普通人，过的苦一点，也别给人做妾。你就这么甘心给人做妾么？”

    “呜呜…”

    康兆儿痛哭道：“要是可以，谁想给人做妾？但是我小娘和妹妹的命都捏在她手里，我能怎么办？”

    类似的话她小娘也和她说过。

    更何况她在康家，看过康姨妈是怎么对待妾室的，对这方面更有体会。

    并不是每个妾室都像林小娘那么好命，能够遇到盛纮。

    妾室严格来算和财产差不多，苏轼多曾拿怀孕的妾室换马，可想而知妾室的地位有多低。

    康兆儿也不愿意给人做妾，但是她没得选择。

    “你以为你答应了，她就会放过你小娘和妹妹？就算我让你进门，你小娘和妹妹依旧是她用来拿捏你的工具。你以为你死了，她就会放过你小娘和妹妹了？那康家的妾室是什么下场，你比我更清楚。”明兰说道。

    康兆儿闻言绷紧的身体一松，面如死灰。虽然没有放下匕首，却也离开脖子跟前。

    明兰见状，脚猛的一踢在康兆儿手上。

    康兆儿吃痛之下，手一松匕首掉在了地上。

    回过神来想去捡匕首，边上的丫鬟已经反应过来，将她紧紧的按住了。

    “放开我！”

    康兆儿剧烈挣扎，宛若疯狂。

    若是她这么被让丢出去，康姨妈肯定不会放过她小娘和妹妹的，就连她也没有好下场。

    明兰捡起匕首，喝道：“听我说！”

    “我刚刚说那些不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抢走匕首。

    我只是想告诉你，即便你照做了，她也不会放过你。

    不过我却有办法帮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康兆儿确实可怜，但是不管她是自愿还是被强迫，她都是康姨妈算计自己的工具。

    明兰不知道康姨妈为什么非要让康兆儿给顾廷烨做妾，但是知道若是让她的算计得逞，自己就会有大麻烦。

    她真想狠下心来不管康兆儿，不过康兆儿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小娘和妹妹，让她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小娘，最终还是心软了。

    康兆儿本来还在挣扎，闻言立马停了下来，期盼的看着明兰。

    “康王氏把你都在这，短时间肯定不会过来，等几天才会过来找我要人。你现在就跟大姐姐离开，我让祖母帮你在宥阳老家那边帮你说个亲事。等她上门的时候，事已成定局，她不敢对你小娘如何的。”明兰说道。

    康兆儿担忧道：“万一她不放过我小娘和妹妹怎么办？”

    “到时候我让父亲去趟康家和姨夫说。”华兰说道。

    康兆儿闻言，对着两人叩首道：“谢谢两位表姐，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会记一辈子的。”

    明兰摆了摆手道：“我让人带你下去收拾一下，等一会大姐姐走的时候，你跟她走。”

    康兆儿再次感谢了一声，跟着丫鬟下去了。

    “真是造孽啊，我以前听说姨母拿庶女的小娘逼迫她们给人做妾，还有些不信，没想到她真的这么狠。”华兰叹气道。

    明兰对此也不好评价，说道：“今天要不是大姐姐在，我就麻烦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她是我亲姨母，做出这种事来，我都臊的慌。”华兰说道。

    ……

    康姨妈气呼呼的出了橙园，被小秦氏追上了。

    康姨妈发了一通火，小秦氏陪着笑说好话才把她劝住，然后把人请去了顾家。

    到了顾家正厅，小秦氏把下人打发下去，康姨妈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失，笑道：“姐姐，我刚刚演的怎么样？”

    “呵呵，演的很好，我都看不出丝毫破绽。”小秦氏说完，担忧道：“你那个庶女不会出问题吧？别被她三言两语给劝走了。”

    “姐姐就放心吧，她的小娘和妹妹的命都握在我手里呢，她不敢不听。”康姨妈自信道。

    小秦氏闻言有些不屑，康姨妈要真有手段，至于让自家男人纳那么多妾么。

    不过康姨妈对她还有用，自然要捧着点，把康姨妈一顿夸。

    康姨妈听了十分开心，笑道：“姐姐，你看我事情也办了，我家晋哥儿的差事？”

    “你放心，我会让我兄长帮忙安排的。”小秦氏说道。

    “那就谢谢姐姐了。明天我就去那边要人，在橙园住了一晚上，可就说不清了。”康姨妈笑道。

    “明天不行，如今官家在城外观看演武，二郎家都不能回，怎么也得等二郎回来才行。”小秦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