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康王氏脸色一变,对于她那个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自然十分清楚。
两人能做这么多年的夫妻,一来是因为康家没落,需要依靠王家和盛家帮衬。
二来则是因为她的嫁妆了。
她不相信康海丰敢休妻,毕竟按照规矩休妻后,嫁妆是女方的,可以直接带走。
但是康海丰肯定不会救她,一旦她出事了,康海丰正好能够吞下她的嫁妆。
一想到她死后,康海丰娶别的女子进门,拿着她的嫁妆逍遥快活,康王氏就十分难受。
明兰微微一笑,起身在小桃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光是肉体上的疼痛,并不能让她消气,她还要给康王氏精神上的折磨。
……
屠二爷果然没让明兰失望,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把消息问出来了。
那祈妈妈倒是对康王氏十分忠心,不过被屠二爷拿两个儿子一威胁,只能把事情说了出来。
而买药都是祈妈妈两个儿子经手的,卖药之人乃是汴京城外一个小道观的道士。
第二天一早,屠二爷就带人出了盛家,出城拿人去了。
而盛家门禁也正式解除。
别看这两天盛家风声鹤唳,但是大多数下人其实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大娘子对下人的说法是,家中遭贼,明兰的首饰被人偷了,而这个锅正好由那个被康王氏买通的钱妈妈来背。
虽然许多下人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也不敢多问。
另一边,康晋见母亲一夜未归,十分奇怪,早上派人来盛家询问,却被王大娘子着借口打发了。
说是昨晚聊的晚,康王氏就在这歇下了,如今还没醒来。
康晋听到下人带回去的这个消息,觉得十分不对劲。
因为盛老太太的原因,他母亲去盛家的次数不多,每次都不会久留,更别说在盛家过夜了。
而且他派去的下人,别说他母亲了,就连跟她母亲去盛家的下人都一个没见到。
康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觉得太反常了。
亲自前往盛家,见了王大娘子。
王大娘子本就紧张,加上一直拦着他不让他去见他母亲,甚至连随行的下人都不让见,康晋哪里不知道是出事了。
康晋没敢在盛家大闹,找了个借口便告辞了。
康晋一走,王大娘子便急匆匆的前往了寿安堂,找到了明兰。
“明兰,不好了,我那外甥来了,虽然被我打发走了,但是他肯定怀疑了。”王大娘子说道。
明兰闻言微笑着从桌子上拿起几张口供,说道:“大娘子看看。”
王大娘子接过一看,发现这些是祈妈妈和她两个人的口供,还有另外一份口供。
这份口供中,详细的写了康王氏出钱请他提炼银杏芽毒,什么时间收了多少钱,都说的十分详细。
“人已经抓到了?”王大娘子惊喜道。
“嗯,口供刚刚拿回来,还有一小瓶银杏芽毒,加上祖母未吃完的点心,康王氏跑不了了。”明兰说道。
屠二爷找到那个道士,根本都没用刑,人家就招了。
毕竟他只是提供毒药,人家也没说是干嘛的,卖毒药又不犯法。
“好好好。”王大娘子十分高兴,只要能拿到证据,她罪责就轻了许多。
“明兰,你能不能让祈妈妈他们把这些口供改改。”王大娘子小声道。
说起来,这还是王大娘子这么多年在明兰面前最低声下气的一次。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祈妈妈他们的口供中,可是说了她和康王氏一起谋划的。
虽然她的出发点是想让盛老太太病上一段时间,但是毕竟是给嫡母下毒。
虽说不是死罪,但是在重视孝道的古代,传出去了可是比死还严重。
“大娘子是想把口供改成大娘子毫不知情对吧?”明兰淡淡道。
王大娘子沉默了下来,她确实是这个意思,但是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用沉默来回应了。
“其实完全没必要,我就是想给祖母报仇,只要康王氏得到应有的惩罚即可。盛家毕竟生我养我,我和大姐姐二哥哥感情挺好的,也不想王家因此名声受损。
康王氏这些年坏事做尽,康家妾室庶子庶女被她害死的不少,只要王康两家愿意松口,完全可以用这个罪名把康王氏给处置了。接下来我还有件事想请大娘子帮忙。”明兰说道。
“你说伱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做。”王大娘子连忙说道。
现在她的‘小命’还捏在明兰手里,那叫一个老实。
说实话,王大娘子真有点怕明兰了。
刘妈妈昨晚可是把明兰干的那些事全跟她说了,包括明兰折磨康王氏。
“如今证据已经拿到了,该请康家和王家的人过来说道说道这件事了。这件事还得大娘子派人去才行。”明兰说道。
“行,我这就去。”王大娘子说道。
王大娘子走后,明兰则是去往了盛纮的书房。
书房里间有间休息的屋子,这几天盛纮一直住在这边。
以前盛纮和王大娘子吵架,还有林栖阁可去。
林小娘死后,盛纮虽然也纳了一房妾室,但是那个妾室没有林小娘会来事,这两天他心烦,便住在书房这边。
明兰来的时候,盛纮正在练字,听到脚步声,头都没抬,也不说话,依旧在写着字。
明兰打量了一眼,微笑道:“父亲的字写的越来越好了,颇有大家风范。”
“你不是不爱读书么,庄学究当初没少为你的字头疼。现在看来,都是装的啊。”盛纮讥讽道。
明兰自然听出盛纮的讥讽,语气平淡道:“爹还记得当初袁家下聘的时候,女儿和人投壶么。
那时候女儿之所以上场,一来是为了盛家的脸面,二来是想在爹爹面前露脸,让爹爹能够关注一下女儿,关心一下小娘。
但是爹你知道么,那次回去后,小娘就打了女儿。
从女儿记事开始,那是小娘第一次打我。
那时候女儿很不理解,万分委屈。
直到小娘死之前,还一再叮嘱女儿不要冒尖,女儿才彻底明白了小娘的用意。
可是那个时候已经晚了。”
“你和我说这些做甚?林小娘已经死了,你也为你小娘出气了,难道还不满意,想让我也去给你小娘赔罪么?”盛纮冷声道。
“爹你误会了,女儿说这些,是想告诉爹,女儿不是想要藏拙,而是为了活下去,不得不藏拙罢了。
不过在读书上,女儿真没藏拙,字呢也是真写的丑。
不过跟着庄学究学了几年,鉴赏书法的能力还是有的。”明兰说道。
“够了,你来若是只为了说这些,那你可以回去了。”盛纮冷声道。
“女儿来是告诉父亲,女儿已经拿到证据,让大娘子派人去请王家和康家人过来了。”明兰说道。
“这岂不是如你意了么?”盛纮淡淡道。
“爹觉得康王两家知道这个消息后会如何?”明兰反问道。
“康王氏下毒害我母亲,证据确凿,康王氏还不是任你处置,康王两家还能如何?”盛纮说道。
“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在女儿看来,康家或许会如此,但是王家绝对不会。那王老太太对这个女儿可是宝贝的很,这些年没少让爹和王家舅舅帮她善后,绝对不会不管的。
王老太太知道后,大概会有两种反应,先是和父亲打感情牌,求父亲绕康王氏一命,最好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明兰说道。
盛纮闻言目光一闪,这也是他想要的结果。
毕竟有了证据,康王氏也不能借此拿捏盛家了。
明兰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如此女儿肯定不愿意,父亲也不会愿意。毕竟祖母可是含辛茹苦的把父亲养大成人,教养成才。”
“你都说了不同意,还来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盛纮总觉得明兰这是在嘲讽他,因此有些恼怒道。
“父亲别急,听女儿说完。王老太太见软的不成,便会来硬的。肯定会说把这件事闹到官府,让官府来审判。不愿意把康王氏交给盛家处置。
这样一来,康王盛三家名声都会受损。
王老太太这么做,就是赌我们盛家会顾全名声,最后妥协。
女儿跟父亲说这些,就是想给父亲提个醒,到时候父亲最好态度坚决一点,别露丝毫犹豫之色,不然王老太太必然以为自己拿准了父亲的心思,和咱们盛家鱼死网破了。
女儿虽然一心为祖母报仇,但是不到万不得已,还是想保全盛家名声的。”明兰说道。
盛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明兰说是提醒他,还不如说是警告。
没错,明兰就是在警告他。
对于盛纮的性子,明兰太清楚了。
若王老太太真做出一副鱼死网破的姿态,以盛纮的性子,肯定会犹豫。
只要盛纮稍微露出犹豫之色,王老太太觉得会强硬下去。
届时只能把事情闹到官府去了。
真到那个时候,为了给祖母报仇,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这些不用你提醒我,我清楚的很。”盛纮冷冷道。
“那是女儿多嘴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女儿在外面等着,父亲快些换身衣服,咱们去正厅等康王两家到来吧。”明兰说着,行了一礼,走了出去。
盛纮冷哼一声,不过还是换了一身衣服,出了书房。
“爹,刚刚下人来说,康王两家人都已经到了,不过耐人寻味的是,康家只来了康晋。按理说,康王氏一夜未归,如今大娘子派人去康家请人,康家姨夫即便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该知道事情不小。
可是他偏偏就没有来,女儿猜测,要么是康姨夫猜出了几分,却不想管康王氏。要么王家不想让他知道。
女儿觉得后者可能性极大,等会若是王老太太想逼迫爹,爹可以问问康姨夫为何不来。”明兰说道。
康海丰即便真不在意康王氏,王家出面他也不可能不来。
因此很大可能是王家不想让他知道。
毕竟他和康王氏本就夫妻不合,知道后也就有了休妻的借口了。
这就说明,王家并不想鱼死网破。
一会王老太太若是故作姿态,提起这件事,也是告诉她,盛家已经看穿了她的把戏。
盛纮自然明白明兰的意思,不过却什么都没说。
父女两来到正厅,刚到门外就听到王大娘子的哭声。
今日厅内,就看到王大娘子正伏在王老太太膝盖上哭泣,王舅父和王舅母在边上劝说,脸色十分难看。
康晋则愁眉苦脸的站在一旁。
而屋内除了王老太太身后站了一个老妈子,就只有刘妈妈把守在门口,没有其她丫鬟。
看情况,大娘子已经把事情经过告诉王老太太他们了。
王老太太看到盛纮进来,挤出一丝微笑道:“贤婿,你总算来了。”
盛纮领着明兰挨个行礼,见完礼后,说道:“岳母这般年纪,还劳烦您奔波劳累,是晚辈的不是了。”
王老太太一脸悲愤,先是向盛纮道歉,然后数落起了王大娘子。
王大娘子自然不敢反驳,哭着不断认错。
明兰却在一旁冷笑,看来王大娘子还没说她已经把证据拿到了。
王老太太话说的漂亮,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把罪责全推在了王大娘子身上。
倒不是王老太太不在乎王大娘子这个女儿,而是她清楚,若事情是王大娘子做的,盛家为了名声,必然会把这事捂住,王大娘子也最多受点罚,却不会死。
王大娘子却没听出来,不过盛纮听着听着也听出味了,说道:“岳母这意思,这件事全是柏儿他娘的责任了?”
明兰心里气的都有骂人的冲动了,这个时候争辩这些有什么意思,王老太太明显是想装糊涂,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就是了。
明兰直接开口道:“前日我祖母忽然病倒,我们开始都以为是病了,谁知御医诊断却说是中了毒。本以为是家中下人做的,一查之下才知道竟然是大娘子做的。然而大…”
“我已经知晓了,王家真是万万无脸见亲家了。”
王老太太一脸愧色,伸手去打王大娘子,嘴里骂道:“都是你这糊涂的,怎么能做出这般禽兽不如之事,咱们王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娘…你…”
王大娘子此时也回过味来,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