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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危局
第一章 危机!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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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永乐十九年(公元1421年),深秋,一阵西风吹来,京城的红叶纷纷飘落到地上。忽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蹄踏碎了地上的红叶,也让看见这一情景的百姓心中揪了起来。这可是专门呈送加急边关军报的信使和战马,而看信使一脸焦急和愁眉深锁的样子,那就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了!

    信使手握加急军报一直被引入到皇宫大内,来到大明皇帝朱棣的圣驾前,信使翻身拜倒,双手呈上军报:“皇上,边关告急!”朱棣等不急太监传送,起身上前一把从太监手中抓过军报,拆封后略略一看,不由勃然大怒,一拍桌案怒喝道:“岂有此理,北虏欺我太甚!说,实情究竟如何?”信使被吓的拜服在地,斟酌着说道:“鞑靼部太师阿鲁台忽然率兵大举围攻我北方重镇兴和,都督王祥率兵出城迎击,却中了埋伏,我军出城增援,却奈何寡不敌众,王将军和两万余戍边明军全部战死!阿鲁台已占领兴和,正传檄北元各部到兴和汇师!”

    老皇帝并未继续怒吼,坐下来略略思索了一下,再次看了看手中的加急军报,怒极反笑:“好好好,八年前朕让阿鲁台这个老狐狸趁乱跑了,殊为遗憾,这次,就让他把命留在兴和吧!传旨,让大将军张辅和兵部户部做好准备,朕要再次亲征漠北!”

    老皇帝的震怒和边关的噩耗很快传遍了京师上下,大臣们这次没有争吵,没有上述谏阻,出奇的保持了一致的缄默,各自忙碌着出兵的准备,京师上下到处是一片紧张的气氛。朝臣和百姓无不都在感慨,刚刚太平了八年,这一下,又要不太平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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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南,茫茫草原,毡包点点,一片风吹草低现牛羊的静谧景象下,却也是看不见的危机四伏。而居延海大汗庭,此时却正在举行着一场欢宴,是为蒙古大汗额色库的女儿阿里木雪公主庆祝十七岁的生辰。

    时年三十七岁的额色库有三个儿子,却只有这一个女儿,自然分外疼爱,大帐之内,歌舞生平,额色库高坐汗位之上,意气风发,不到十年的大汗生涯里,却已经击退了各大部族数十次的进攻,也躲过了上百次的背叛和暗杀!现在时近中年,越发的老练沉稳,即使在这样欢乐祥和的气氛下,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还是似有似无的打量着这些高声呼喝劝酒的属下官员和各部族首领们。

    对于父亲留下的老部下,他都很尊敬,因为是这些人帮他再次掌权,才最终坐上了蒙古大汗的宝座。可对于他的父亲,他却多少有些不屑,甚至有一些恨意,恨他为什么废除了大元皇帝的称号,若非如此,他现在就应该是大元皇帝,而不是蒙古大汗。还恨他为什么这么无能,以至于被轻易的杀死,让部族产生了分裂,否则,他也不用花这么长的时间来积蓄力量。

    眼睛扫过众人,一切似乎还算正常。可是一看见那个搂着美女喝酒的大儿子,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舞姬的二儿子和埋头胡吃海喝的小儿子,他就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要是能有任何一个儿子继承了他身上一半的特质,他也就可以省心些了,可偏偏一个都没有!直到额色库的眼光落到正在翩翩起舞的木雪公主身上,他的眼中才多了一分慈爱和笑意,眉头也逐渐舒展了。

    这个明艳而活泼的女儿,就像一朵盛开的马缨花,女儿的体贴和聪慧,是最让他舒心的和欣慰的!他甚至都在想,要不要扶持女儿做自己的继承人,汉族可以出一个武则天做皇帝,草原为什么不可以出一个木雪公主做大汗?可是他也知道,这个疯狂的想法只能是自己想想罢了。

    无奈的摇摇头,再看看身边的空位,额色库有些气闷,八年了!他还是无法完全征服萨穆尔公主,额色库心里也明白,这个表面顺从的大姐姐,内心却一直是鄙视和敌视自己的,要不然怎么会一直都没有给自己生下一个孩子,自己当年可是一两天就临幸她一次的!如果自己能有一个黄金家族血统的儿子,他将省却多少心力去融合各大部族,现在萨穆尔公主的身体越来越差,就更不可能再给他生育了。

    叹了一口气,额色库转头对身边的侍女吩咐道:“你去看看,如果大阏氏的身体好些了,就请她早些出来吧。”侍女应声下去,额色库再次环视一圈后,还是把眼光转向了翩翩起舞的阿里木雪,这样他的心情还能愉悦一些,今天,就忘掉这些令人烦恼的事情吧!

    此时,躲在后帐的萨穆尔公主却更是气愤,冲着老侍女萨拉埋怨道:“别人的女儿在隆重的庆祝生日,我自己的儿子却生死未卜,八年都不曾见过一次面!为了报复额色库这个混蛋,我偷偷找大巫师拿了药,吃的自己不会再怀孕了,所以,我就只有唯一的一个儿子,我的乌尔汗!当年额色库攻入大汗庭的时候他趁乱跑了,现在也已经二十五岁了,可我的乌尔汗到底在哪里,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母子团聚,这一天还要等多久?!”

    在她身旁不远处静静的立着一个老妇人,是从小就照顾她的老侍女萨拉,面容安静得没有一丝波动的痕迹。老侍女萨拉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呆在一旁,萨穆尔正在怔怔的想着自己的儿子,侍女进来行礼道:“大汗有请大阏氏。”萨穆尔冷冷的说道:“知道了,下去告诉他,我一会就到。”侍女施礼退下,萨穆尔不耐烦的继续说道:“大巫师不是说他活不到四十岁么?可他一无病二无灾三不上阵打仗,我死了他都不一定会死!”

    老侍女萨拉幽幽的说道:“大巫师所说的,乃是天机,既是天机,就要看天意和机缘,时候到了,自然会应验的。”萨穆尔轻声的彷佛自言自语的在说着:“我今年已经四十三岁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和我的乌尔汗见上一面。”说完幽幽一叹,起身向大帐走去。

    萨穆尔来到大帐中,坐到额色库身边,欢宴继续,木雪公主乖巧的来给大阏氏敬酒,萨穆尔微笑的说着祝福的话,对于阿里木雪,她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的,没有半点恨意。

    忽然,有人匆匆进入大帐,小声向额色库说道:“大汗,有重要军报!”额色库微笑的说道:“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军报,你大声说罢。”一听这话,所有人安静下来看向这里,来人小心的说道:“朱棣率兵亲征,大军已至偏岭。”额色库点点头道:“没想到是老朱棣亲自来了,那京师留谁?”来人回道:“临走之前朱棣将政务交由太子监国,将京师大营的调兵之权交由汉王朱朱高煦,却又安排太子妃的父亲统领禁军。”

    额色库哈哈大笑道:“这老朱棣真有意思,明明两个儿子为了最后能继承皇位已经是明里暗里斗得不可开交,可他却偏偏要将国事和兵权分别交由两人来掌管,这个当父亲的不是明摆着让两个儿子可以有资本自相残杀么?”

    下面众人也一起哈哈大笑起来,额色库再问:“那我们尊敬的太师大人呢?”来人无奈的说道:“太师大人已经从兴和撤兵了!”下面立刻有部落族长大叫道:“什么?他又跑了?他不是传檄各部让大家到兴和会师么?”额色库也疑惑的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来人回道:“据探子来报,朱棣率军来到了偏岭,这个地方的地形地貌让他想起了十二年前大将邱福率十万大军深入大漠,被我北元全歼的惨痛回忆,于是,朱棣下令驻军十日,举行了大规模的阅兵式,还亲自作了一支激昂的战歌,在士兵中广为传唱,结果这场看似花哨且意义不大的阅兵式,却吓到了阿鲁台太师,说好是坚守兴和等待各部援军到来与朱棣决一死战的,却只守了七天一仗未打就连夜带领主力逃跑了。”话音刚落,下面立刻响起一片骂声。

    丞相阿是才大声说道:“大汗好意封阿鲁台做太师,这家伙却毫不领情了自己找来个黄金家族的傀儡立为鞑靼大汗,若非如此,维拉特部的脱欢也不敢自立为瓦剌大汗,如今他把朱棣大军惹来了,自己却跑了,着实可恶!”额色库呵呵一笑道:“丞相无需动怒,好歹他们都不敢称蒙古大汗,好歹阿鲁台还是受了我的太师印,他自己惹的麻烦,当然是他自己去解决,如今我们已向大明称臣,朱棣要打的是漠北,打不到我们漠南来的。”众人纷纷向额色库称颂,只有身为大阏氏的萨穆尔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根本不想听,也不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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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岭,明军大营帅帐的军议上,众文武大臣纷纷恭贺皇帝陛下不战而屈人之兵,朱棣却只是微微一笑:“你们不用急着拍马屁,阿鲁台这一跑,朕不知要费多少时间精力才能再与之决战,如今之计,只能先沿路收拾依附阿鲁台的几个中小部族,再找阿鲁台这只老狐狸算账!”

    一看拍错了方向,大臣们不敢再乱恭维,仔细商议着进军路线。第二天,明军一路进发,士气如虹,顺利的铲除了阿鲁台的部分羽翼,继续进军准备与阿鲁台决战,然而八年前被明军打怕了的阿鲁台并没有按预先约定的和瓦剌、兀良哈等部族汇合后合力与明军决战,却带领鞑靼主力直接逃入了大漠深处,把已经率兵进发的瓦剌部和兀良哈部气的要死,纷纷遣使责问阿鲁台,阿鲁台却回信称:‘明军势大且士气正盛,当避其锋芒寻机决战,请诸部皆遁入大漠深处暂避一时。’

    瓦剌部气的掉头就走,兀良哈部却犹豫了,因为他们的情形不同,他们是最先接受明朝册封的,却因为没有得到预想的封地而再次背叛,而且,他们的领地紧挨大明边境,就算掉头回去,也是等着挨打,于是,一部分人提议回到领地,等明军真的打来的时候再往北走,一部分却同意阿鲁台的建议,想要进入大漠深处与阿鲁台汇合,就这样,争执不下的兀良哈部停驻在了屈裂儿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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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大明朝新都北京气势宏伟的紫禁城,刚刚从南京迁都至此一年多,还是一派万象更新的气象,在内阁议事的上书房里,内阁首辅杨荣和吏部尚书蹇义翻看批阅着成堆的奏折,杨荣挑出一份折子看完之后,不由愁眉紧锁,良久,交予蹇义道:“你看看这一份。”

    蹇义接过看完之后,摇头叹息道:“不想我大明国力空虚至此,国库存银居然已不足百万,我还记得昨日接到的奏章,太仓存粮不足,许多省也粮仓告急。”首辅杨荣点点头:“不过,蹇大人稍安,幸得江南丰收,不出两月,便可补满太仓,那些告急的省,只能让他们自己想法子了。”

    蹇义微微皱眉的将一份奏章递给杨荣:“勉仁兄看看这份吧,最近江南武林可是够乱的,希望不要闹出什么大乱子。”

    杨荣翻看着奏折,手指轻叩桌子,口中轻轻的念叨着:“青衣社新门主秦风,居然精通医术,医者当有天心,或许这秦风,秦风,秦风……”蹇义疑惑的问道:“首辅大人在说什么?”杨荣没有回答,轻轻摇摇头,没有说话,继续凝神沉思良久,才忽然高声吩咐道:“来人,将近来的几份江南奏报找出来单独放在一旁,本官要再仔细看看,传令下去,让刑部总捕卢方来见我。”有人应了一声:“是。”正在这时,又有人匆匆走了进来,呈上一份密件交予杨荣,他接过来,见封口上有东厂的封印,不由轻蔑的一晒:“不知道谁又要倒霉了。”

    不想拆封看完之后,却甚是意外的说道:“这回倒是本官错了,东厂总算也干了点实事,蹇大人也看看吧。”蹇义接过来看完之后,恨声说道:“岂有此理,勉仁兄,你说是出动边军直接剿灭还是让刑部去解决?”

    蹇义半响不见回答,回头却见杨荣手中正在反复看着刚刚搜集整理出来的几份江南奏报,良久才缓缓合上,放到一旁说道:“蹇大人啊,攘外,必先安内!而我们现在是内忧外患都要一起解决,士奇和正兹随陛下亲征在外,我等在京中,就多分担些吧。还有,陛下还没有下定决心最后谁来即位,我们可不能跟着糊涂,大明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生息,可再也经不起连年征战了。”

    蹇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勉仁兄,你素有智谋,你就说吧,我们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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