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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雀:惹上偏执兄长逃不掉
第1章 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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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棠又做了那个梦。

    红绡帐暖,满榻旖旎。有微凉的指缓缓攀上她的腰,拉着她要往深渊里坠。

    “不……”

    她摇头,不肯就罢。

    可是徒然,不过须臾,姑娘月白的裙便和着清冷的月一同落下。

    一大片轻薄好看的肩头暴露在外,如玉通透,裹挟而来的凉意惊得她眼睫微微颤栗。

    “你是谁?”

    她颤抖着问,想要透过朦胧的纱帐看清来人的脸。

    那人却不答,晦暗难明的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唯有手段一如既往的波云诡谲。

    她实在承受不住,想着法子要逃,却叫他一把擒住赤足,重新按回了榻上。

    俯身而下,这一次,她清楚听见郎君的声音,“妹妹怎得这样不乖,还想要逃到哪里去?”

    沈清棠被那话中意味烫到,瞬间惊醒。

    雨打芭蕉,纷杂冗乱声从窗缝中泄进来,愈发叫人搅扰不安。

    那个声音……

    沈清棠拥着薄被坐起,满背冷汗淋漓,不敢置信。

    “姑娘可算是醒了,昨夜落了一夜的雨,我还当姑娘睡不安稳。”

    采薇听见声响笑吟吟打帘进来,却在看到她面色时愣了一愣,“姑娘又做噩梦了吗?”

    沈清棠点点头。

    她掀了薄被起榻,披了件外衫倚去窗边的檀木矮榻上看落雨。

    这个时节的天凉得紧,菱花窗里渗进来的冷风一吹,那些不为外人道的旖旎便消了大半。

    她心绪也才算安定。

    不过是个梦罢了。沈清棠在心内宽慰自己。

    “姑娘才醒,可吹不得风。这天凉,明儿若是贪凉病了又得受罪了。”

    采薇阖上窗,转身关切道:“姑娘自打上月和四姑娘去寺庙祈福回来便时常梦魇,不得安睡。总这么下去可怎么行?不如我去报了老夫人,寻个大夫来给姑娘瞧瞧吧?”

    “不必了。”沈清棠仍是心悸,垂眸恹恹回,“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去惊扰祖母。过段日子自己便好了。”

    沈清棠不愿烦扰旁人。

    她并非这承平侯府里的正经小姐。

    她的祖母,原是这裴老夫人尚在闺中时的手帕交。

    后来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她孤苦无依。

    不过因着裴家老夫人心善,心疼她是个可怜孩子,这才将她接了过来。

    既是寄人篱下,自是处处卑微讨好,谨小慎微。

    采薇也知她性子,没有再劝。

    雨愈发大了,打得廊檐顶上噼啪作响。有人冒雨沿着游廊匆匆赶来,撩帘进来,“妹妹!”

    是采薇方才口中的四姑娘,裴子萋。

    她一眼瞧见了里头的沈清棠,声音雀跃,满脸喜气,“妹妹快些跟我去前院,大哥哥远行回来了!”

    裴琮之回来了。

    前院正堂里坐着位郎君,人如濯濯春月柳,青山玉骨的好模样,说话交谈间也是极斯文儒雅的风流气度。

    这是承平侯府最尊贵,也是最有出息的儿郎。年纪轻轻便高中进士,入了翰林,前途坦荡不可限量。

    三月前,他奉旨南下治水赈灾,此行颇远,又添连绵暴雨不断,路上耽搁了数月,今日方回。

    瞧见了沈清棠二人进来,他微微一笑,眉目疏朗清润。

    沈清棠跟着裴子萋提裙走上前,同往常一样,扬声甜甜唤他。

    “琮之哥哥”。

    笑靥深深,水眸盈盈,乖巧绵软极了。

    裴琮之搁盏起身,亦是眉眼温柔,阖首回一句“清棠妹妹”。

    “琮之哥哥可算回来了。”

    沈清棠手捻着娟帕,抬眸殷切看他,“之前永州来信说哥哥遇袭,不知所踪,可把我们都给吓坏了。哥哥可受伤了吗?可有大碍?”

    “无妨,都是些皮外小伤,早已好了。”

    裴琮之垂眸看她,声音温润,“倒是劳妹妹为我忧心一场。听说还专门去了望安寺为我祈福。山路难行,辛苦妹妹了。”

    “应当的,只要哥哥无事便好。”

    两人哥哥长妹妹短,格外热络亲近。

    府里同一辈里,裴琮之是年岁最长的大哥哥,沈清棠是年岁最小的小妹妹。

    自幼裴琮之就对她多加照拂,沈清棠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疼爱自己的大哥哥,待他愈发比旁人殷勤尽心些。

    两人虽不是嫡亲的兄妹,却比寻常兄妹更甚。

    “大哥哥可是偏心。”裴子萋听他们说话,撅嘴不依,“去望安寺为哥哥祈福的可不止清棠妹妹,我也跟着去了呢,跪菩萨把腿都跪疼了。大哥哥怎得就只问清棠妹妹辛苦?”

    “是我的不是,四妹妹莫恼。”

    裴琮之失笑,一贯儒雅谦逊的好脾气,“我那儿带了好些永州特产的稀奇玩意儿来,都是四妹妹素来喜欢的。一会儿我让砚书挑些好的,送去四妹妹院里,算是赔罪,可好?”

    砚书是他的贴身小厮。

    裴子萋这才罢了,“那好,这次便饶了哥哥了。再有下次,我可不依。”

    兄妹俩顽笑说话,沈清棠立在一旁,默默瞧着。

    郎君仍旧是从前那个郎君,儒雅谦逊,温和有礼,是这世上最最坦荡的端方君子。与她梦里的那个孟浪放肆之人沾不上半点干系。

    只除了那声妹妹……

    “妹妹,妹妹……”

    “妹妹怎得这样不乖,还想要逃到哪里去?”

    恍惚入梦,他紧握住她的赤足不放,语调散漫又轻狂。

    如一条深潭游走的蟒,嘶嘶吐着信舌,缓慢地盘旋而上,冰冷,强势,将她一点一点吞噬殆尽。

    沈清棠紧抿着唇,绞紧了手里的帕子,几要喘不过气。

    “妹妹你怎么了?”

    裴琮之察觉出她的不对,温声唤她。姑娘这才从噩梦中陡然惊醒。

    神情恍惚,“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呀!”裴子萋担忧看她生白的脸色,“妹妹你没事吧?脸色这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清棠摇摇头,“没事。”

    她勉力挤出一个笑来,“许是昨夜起风着了凉,今早晨起便觉得有些头疼,没什么大碍,一会儿我回去歇歇便好了,姐姐不必担心。”

    “那妹妹快回去歇着吧,你身子本就弱,更该好生顾惜些才是。”裴子萋连声催她,又唤了采薇来扶她回房。

    沈清棠也的确是难受,生白仓惶的脸,掩饰不住颤抖的唇,柔弱单薄,看着似是下一刻就要倒了下去。

    郎君从旁边稳稳扶住她,“妹妹可是头晕?”

    分明和梦境里一样的声音,语调却极是温柔可亲,“妹妹站不住,我送妹妹回去,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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