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阳泽重新拿起笔，迟疑良久，继续下笔作答，只不过笔锋由之前的坚定转为迟疑。

    考试的至尊规则之一，不能空题！

    哪怕不会，可以蒙、猜、生搬硬套、罗列公式、胡言乱语……总之绝对不能空题！

    就像战场上的火力压制，管它能不能打到敌人，先打几梭子再说！

    丁阳泽一遍遍阅读题目，凭借感觉开始猜题，生硬地瞎编乱造。

    虽然在胡编，但他没有丝毫愧疚，难道宋河这些题全会吗？断不可能！说不定宋河早就把会做的题做完了，这半天一直在乱写凑字。

    战斗到最后一刻，不交卷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丁阳泽暂时抑制住心中的恐惧，开始疯狂胡编，做最后的殊死搏斗。先前的战斗是枪炮齐鸣，现在则是弹药打光之后，迫不得已上刺刀白刃战。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三十分钟！

    二十分钟！

    十分钟！

    丁阳泽额头冒汗，脸色憋的通红。

    该蒙的题他全蒙完了，能瞎编的也都瞎编写上了，还剩下几道题实在束手无策。

    但前面的宋河居然还在作答，笔速非但没有减慢，反而越来越快！

    教室里已经响起低低的哗然声，虽然看不到两位大神的试卷，但看两位大神的状态，基本已经能猜到胜负。宋河气定神闲地高速写题，自始至终几乎没停。丁阳泽脸色明显难看，握着笔不知所措。

    教室后排，一群打赌的学生，反应截然不同。

    袁光眼神发亮，隐隐嗅到了再次发财的气味。

    今早在宿舍见过宋河做完的高考卷之前，袁光也压根不信自己舍友能这么强。此刻袁光有种内幕交易的快感，他提前知道舍友强的批爆，如今开赌局只是从容收割而已！

    其他同学懵逼了，万万没想到战局的走势是这样的。本来丁阳泽高速答题，大家还觉得稳操胜券，结果突然之间丁阳泽就拉了，战况急转直下，现在已有崩溃之势，难道丁阳泽真的要输？又是一场大冷门？

    教室中间，张芷蕾和宁默看的呆了。

    此刻的战况，对两人的冲击力不亚于上午的数学考！

    “宋河居然还在答题，老丁貌似已经不会写了。”宁默低声惊叹，“妈的，宋河不会真把生物竞赛也拿到手吧？”

    “不能吧，他两线作战还都打得赢，强的过于离谱了……”张芷蕾脸色发白，“还有转机，这不是考作文，又不是字数多就赢，还得看老宋和老丁谁正确率高。”

    “你希望宋河赢下生物，还是输掉生物？”宁默问。

    张芷蕾皱眉许久，“我希望他赢下生物。”

    “为何？”宁默挑眉。

    “宋河赢下生物，说明他强的离谱，异于常人，会不会显得我们不是那么菜？如果宋河输了，丁阳泽能打败他，我们打不败他，我们岂不是还不如丁阳泽？”张芷蕾纠结地分析。

    “说的有道理，既然被击败了，还是希望击败我们的能是冠军。被小杂鱼击败，咱们就太跌面子了……”宁默叹气，“快点赢吧宋河，然后我们和老丁抱头痛哭。”

    终于，全班众目睽睽之下，宋河啪地放下笔，长舒一口气举手。

    丁阳泽犹豫两秒，跟着举手。

    刘璐在旁边等待多时，迫不及待拿过二人的试卷，掏出红笔批改。

    全班寂静，紧张地盯着老师。

    刘璐下笔批改极为丝滑，每道题扫一眼就给分，迅速批完两张试卷。

    “丁阳泽前20题做的很棒，比宋河多拿5分。”刘璐顿了顿，“但是后20题恰恰相反，丁阳泽明显开始瞎编了啊，宋河反而答的不错。”

    “最终成绩，丁阳泽63分！宋河90分！”刘璐高声宣布，“恭喜宋河同学选入生物竞赛队！”

    掌声轰然爆发，惊叹声四起！

    这一场给全班同学带来的震撼甚至比上午的数学还强，宋河二度成为黑马，连战连捷，居然单独一人包揽了两个竞赛队名额！

    而且两场考试，全班同学都见识到了宋河恐怖的学霸素质，可以在数学考中闪电速胜，也可以在生物考的漫长作战中沉住气，最后居然都是大比分拉爆对手，实力简直恐怖！

    怪物！很多同学脑海中出现这个评价。

    上午班里还有各种议论声，现在全班同学彻底被震撼麻了，唯有机械地鼓掌惊叹！

    丁阳泽表情呆滞。

    输？

    输！！

    宋河的分数居然如此之高，原来他根本没有蒙题，而是所有题目都会！

    相比之下，自己最后蒙题乱写的举动，像极了垂死挣扎的小丑，显得那么无力可笑！

    大败局！丁阳泽痛苦地两手抓头。

    过去十天熬夜苦学的心酸和疲惫，像开闸般涌来，丁阳泽大脑一片空白，如石像僵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教室中间，宁默和张芷蕾对视一眼，抬手鼓掌。

    “卧槽，他还真办到了！”宁默完全麻了，浑身起鸡皮疙瘩，“逆天！通宵战神果然是强！咱们仨还想联手绞杀他，绞杀个屁啊，被一穿三了！”

    张芷蕾叹了口气，“刚刚说盼着宋河赢，他真又赢了，我怎么这么难受呢？”

    教室后排。

    一群学生从书包里掏出辣条，纷纷传给角落的袁光。

    袁光的桌洞里、书包里全是辣条，多的几乎喷出来。

    袁光乐的嘴都歪了，财源广进的一天啊！

    教室前排。

    刘璐注视宋河，眼神里闪烁着隐藏不住的欣赏和喜欢。

    她想到过宋河可能会赢，但没想到他居然斩获如此高的分数！

    若不是今天中午刚从办公室完成试卷出题，她简直要怀疑宋河提前偷到了卷子！毕竟一些在竞赛队训练一两个月的学生，考这张卷子也极难拿到八十分以上！

    “晚上八点学校礼堂，竞赛队成立大会，知道了吧？”刘璐满脸笑容。

    “知道老师，班主任上午给我说了。”宋河连忙道，“我会按时过去。”

    “班主任上午给你说了？”刘璐微怔，随即想到什么，表情不可思议，“你也选入数学竞赛队了？”

    “是的老师。”宋河淡定点头。

    刘璐惊讶，居然还真被这孩子拿了大满贯？

    随即她嘴角勾出意味深长的弧度，“晚上的礼堂座位，数学竞赛生坐左边，生物竞赛生坐右边，宋河打算坐哪边？”

    宋河愣住，这座位居然还分左右的？

    “我当然坐生物那一边！”宋河连忙表态。

    “乖孩子。”刘璐满意点头。

    ……

    晚自习。

    高三，普通1班。

    庄启颜闷头刷数学试卷，眉头紧锁。

    忽然同桌轻拍她肩膀，递过来一本习题册。

    “这个圆锥曲线的大题，庄姐你会不会？”同桌期待地眨巴眼睛。

    “巧了，你看我在做哪道题。”庄启颜把手里的数学卷放过去，两道题一模一样。

    “你也不会吗？”同桌沮丧。

    “你问问老郑他们呢？”庄启颜说。

    “这题就是老郑给我的，他们那一圈讨论了半节课没弄明白。”同桌继续沮丧，“庄姐你是咱班数学第一，你都不会的题，你指望咱班谁能会呢？”

    庄启颜叹气，颇为无奈。

    普通班的学生水平确实差一些，她感觉自己数学很一般，却在这个班里能保持第一名，看似常胜将军，实则纯属矮子里拔将军。

    每当遇到数学题不会，她就陷入一种尴尬局面，班里根本没人能问题，只能去找数学老师。

    但本班的数学老师最近喜得二胎，平时上完课就跑回家奶孩子，根本找不到人。

    “诶，你前几天不是在图书馆遇到一个数学大神吗？”同桌忽然想起什么，“要不要找他问问？”

    庄启颜眼神一亮，恰好下课铃响起，她抓起试卷起身跑出教室。

    片刻后，庄启颜找到楼上，高三的精英2班。

    精英班的学生似乎都有选择性失聪，下课铃响了也不出教室玩，都闷在班里讨论题。

    庄启颜只好站在门口，伸头探脑寻找熟悉的脸。

    校花忽然出现在班外，一副要找人的样子，很快整个班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讨论题的声音也迅速切换成讨论美女。

    “我靠，那不是庄启颜吗？真人真漂亮啊！”

    “这身材是真实的吗？我好想去问问她为什么能这么大……”

    “我了个去，她来找谁？不会是咱班哪个猪头把白菜拱了吧？”

    “不能吧！谁敢拱白菜，直接杀千刀！切成薄薄的小片！请全班涮火锅吃！”

    终于，有好事者鼓起勇气，到门口询问。

    “同学你好，来我们班找人吗？”

    庄启颜轻微社恐，点点头小声道，“我找你们班的宋河，他在吗？”

    “宋河？”门口的几个好事者茫然，“我们班没有叫宋河的，你是找宋江吧？”

    庄启颜愣住，宋江？梁山土匪扛把子宋江？

    不等她否定，好事者已经扭头扯着嗓子朝班里喊，“宋江！宋江！有美女找你！”

    全班顿时发出大哗声，男生女生都沸腾了，一道道敬佩的目光集中在后排，某五大三粗的黑胖子一脸懵逼地站起来，满心紧张地走向教室门口。

    黑胖子心脏跳到要飞出来了，我不是做梦吧？校花庄启颜专程来找我？

    庄启颜望着走来的黑胖子，也是忍不住一呆，这是宋江还是李逵？

    “不不不，我不是找他，我找宋河，宋河更瘦更白更帅……”庄启颜描述到一半，发现对面的李逵脸色越来越黑，慌忙改口，“宋河数学很好，我找他问数学题。”

    黑胖子破防了，一脸悲伤地离开。他坐在教室后排就是因为数学不好，这个宋河听上去各方面都比自己强……

    “我们班确实没有宋河，同学你可能记错了。”好事者殷勤询问，“是什么题？虽然不能给你提供宋河，但是给你提供题目答案还是可以的。”

    庄启颜犹豫一下，翻出试卷。

    门口的好事者们瞬间把脖子伸过来，看试卷上的题目。

    “不巧，我们这节课刚好在讨论这个题，暂时还没解出来。”好事者们尴尬，“不好意思了同学。”

    “没事，谢谢你们，打扰了。”庄启颜客气一番，连忙转身离开。

    下楼，庄启颜一脸郁闷。

    绝对不会记错，宋河说他就在精英2班，他又没必要骗我，怎么会查无此人？

    忽然，庄启颜想到什么，难以置信地瞪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