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晚上离开孩子，独自睡觉，沈云轻心中有牵挂，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凌晨两点，沈云轻坐起身，打客服电话，要杯热牛奶。

    十五分钟后，酒店值班的工作人员送牛奶上来。

    沈云轻听到敲门声，下床去开门。

    “你好女士，您的牛奶。”

    服务员将牛奶递给她，转身去敲响对面的房间门。

    开门的男人，懒洋洋的打着哈欠，伸手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牛奶杯子。

    看见对门开着，顾城目光瞥到她手里的牛奶杯，端起杯子向她敬，仰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沈云轻没想到俩人会如此凑巧，同样是半夜三更起来喝牛奶。

    觉得好笑，她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

    服务员走后。

    顾城咧着嘴，跟她一起笑，站在门口跟她聊天：“你外地来的？”

    “嗯。”沈云轻握着牛奶杯，勾了勾嘴角，继而道：“南海那边过来的。”

    “你不是香江人吧？”

    顾城身形随意，微微歪斜靠在门框边上，休闲的白衫，洒脱从容：“你怎么知道的？”

    沈云轻昨天站在走廊里，听着他催促助理的口音，发现了几处端倪：“香江人说话，带着点不尊重人。”

    “你不一样，虽然语气不耐烦，但好在有点礼貌。”

    “另外，你的口音很像广岛粤语。”

    “那还真让你猜对了。”顾城低低笑出声。

    他碎发下端正的眉眼，不易察觉的黯然，无奈的摊摊手：“这边的瞧不起大陆人，出来混，我也算是被逼无奈吧。”

    现在香江的人，骨子里确实是带着股傲漫偏见，就像现代社会海市人的精致范。

    他们都比较排外！

    沈云轻喝口牛奶：“确实，你是明星吗？”

    房间窗口对面的大厦上，亮起的海报跟他十分相似。

    顾城神情放空，片刻道：“算是吧。”

    “天不早了。”沈云轻准备关门，朝他浅浅微笑：“晚安。”

    顾城没说话，手里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牛奶杯，向着她关上的门轻抬，算是回应了。

    …

    牛奶的效果很管用。

    沈云轻关灭客厅的灯，回到卧室，上床躺下不过几分钟就有了困意。

    …

    第二天清晨，她是被太阳的光芒照醒的。

    昨晚睡觉忘记拉窗帘了，屋里光线太亮，很影响睡眠质量。

    香江的夏天虽然也热，但对在岛上经历过三十七八高温的沈云轻来讲，简直不要太凉爽。

    至少这边的风里带着凉意，不像岛上，风一吹，你张嘴含它一口，像是吞了个无形的火球。

    坐在车上，靠在车窗边。

    沈云轻享受着微风拂过脸颊的感觉，终于不再是燥热了。

    到达商场门口，阿飞找空位停车。

    香江不比大陆，这边的停车场还是蛮紧张的。

    沈云轻翻着包包，把顾漠寒签好名的支票，撕下两张递给他：“礼物买好，你直接让柜姐写金额就行，尽量往贵了买，不要贪便宜。”

    太便宜了，她一会怎么送的出手。

    阿飞接过支票，小心谨慎的装进外套夹层口袋里：“好的。”

    “沈姐！最低价格是多少？”

    问个大概，他才好去挑。

    沈云轻凝眉，想了一下：“五千左右。”

    本来想说两万的。

    仔细想想不划算，送的太贵，她得卖多少件衣服才赚的回来。

    而且结识客源的市场，李太太的寿宴只是一小部分，重头戏在冯太太说的慈善基金会上。

    下了车，阿城跟在她身后走进商场。

    沈云轻乘扶梯上二楼，给孩子和男人买东西。

    阿飞在一楼的珠宝店里，到处逛着挑选合适的礼物。

    香江商场售卖的商品，很多都是国外进口。

    价格也不便宜。

    一小个汽车模型要58块，还没她巴掌大，大点的要一两百块。

    沈云轻要了两台小卡车，一架铁皮直升飞机，两把玩具手枪，拼装益智的玩具圆球。

    货架上摆着的胶皮洋娃娃，瞪着双卡姿兰大眼睛，表情诡异的好瘆人，居然还要65块。

    这玩意儿谁买呀，也不怕吓到小孩子。

    售货员提着个大篮子，跟在她身边介绍：“太太家里是小男孩吧，儿童钢琴要吗，最近新出的款，孩子们都很喜欢。”

    三角方，另一边凹出的造型，类似钢琴形状的木盒子，拉出抽屉就是一小排琴弦。

    沈云轻试着玩了一下，真能弹出声音，虽然不是多美妙，好在好玩：“可以，拿一台。”

    顾小寒不玩，她可以玩。

    看到旁边有红色，类似笔记本的儿童手风琴，沈云轻也拿了一个，丢进装玩具的篮筐里。

    买的差不多了。

    沈云轻转头看售货员：“结账吧。”

    “请这边跟我来。”售货员提着东西，领着她去收银台。

    收银员接过她手里的篮筐，一看有那么多玩具，颇为震惊的抬起头，瞅了一眼沈云轻。

    拿出一件件玩具，在计算机上算钱，放到袋子里装好。

    这边倒是先进，商场里都用上电子计算机了。

    大陆厂区里才开始普及没两年，南海的百货大楼，用的还是圆珠子算盘。

    玩具装了三大袋，收银员看向她：“你好，一共七百五十三。”

    早上的时候，阿城去银行换了两万港币。

    沈云轻今日出门购物，随身挎的包里装着厚厚几叠用皮筋捆好的钱。

    她掏出一沓，指尖沾点口水，快速数出八百递给收银员：“剩下的，就当给那位店员小费了。”

    收银员一开始，看到她掏出这么厚的钱，惊讶的目瞪口呆。

    听到她大陆的口音时，神色骤变的不屑，拽气十足的抽走她手里的钱，像是应得的似的。

    沈云轻心中唏嘘不已。

    川剧变脸都没她们厉害。

    阿城面色冷峻，接过三个袋子，跟在沈云轻身后，走出玩具店。

    沈云轻购物的心情，受那个收银员影响，不是个滋味。

    下一楼去包包饰品店。

    给顾漠寒挑了两款钱包，分别一个五百，两个一千多。

    阿飞刚好从珠宝店出来，看到他们在前方。

    忙不迭的上前，将手里包装好的礼品，递到她面前：“我不知道买什么好，店员帮忙推荐的，花了六千六。”

    沈云轻打开盖子看，是个胡牌，翡翠做的，种水总体来看，还是不错的。

    “辛苦了。”把礼物放回挎包里，沈云轻翻出钱包，抽出两百港币给他：“小费。”

    他妈的，你们排斥大陆人，老娘就用钱砸。

    阿飞抿着嘴接过，抑制不住的开心：“谢谢沈姐。”

    顾漠寒很维护沈云轻的面子，知道她不喜欢太太这个称呼，打电话过来交代阿飞上司时，特别提醒要叫姐，不要叫太太。

    他这一虚张声势，搞得今早沈云轻从房间下来，酒店前台接待，齐刷刷的喊她沈姐。

    一看样子就知道，是上面的管理培训过的。

    这样弄的跟大姐大一样。

    特别是阿城，他还应场合的穿了一身黑，在古惑仔普遍的香江，她真担心自己哪天出门，会不会被砍。

    坐上返回酒店的车。

    沈云轻好多疑问，向阿飞打听：“你们香江人，是不是比较不喜欢我们大陆人？”

    她问的很直接，就属一个刀枪直入。

    阿飞吓一跳，抬眼看后视镜，见她神色如常，没出现生气的迹象，才不紧不慢地说：“比起死鬼佬，其实还好。”

    “你应该也知道的，你们那边很多人逃亡到我们这边，大部分影响了我们底层人的生活，讨生活的年代都不容易。”

    这个确实是不容易。

    沈云轻瞬间气消了。

    靠卖体力赚钱的农民，原本就不多的资源，被外来的便宜劳动力争抢，扰乱了市场价格，放谁身上都不好受。